梁貴人起身,走上前去。


    畫上的那個書生似曾相識,好像見過,梁靜茵想了一想,迴應道:“莫不是程駒所作?”


    程駒,是一位喜歡遊山玩水的大家,他的才情非同一般,宋國的江山都有他的足跡,山川之間他留下的故事人們口口相傳,已經頗具神話色彩。


    德妃麵露欣賞,想不到梁貴人年紀輕輕有如此的見地。


    “不錯,這正是程駒所作,隻是可惜我未見其人。”德妃毫不在意地在皇帝麵前,暴露著對另一個人的傾心,一番話實在不像是妃子說出來的。


    這女子一直不把爭寵放在心上,對她來說,皇上的想法也不是很重要。


    梁靜茵對這個德妃感官很好,她像極了前世的自己。


    不喜歡奪權,偏好山水詩詞,於是笑盈盈地說道:“德妃能否把字畫借我一觀。”


    要求合情合理,德妃不可能拒絕。


    這塊畫布梁靜茵用手輕輕拂過,感受到了就是那副畫。


    前世,一個書生偶然買到了這幅畫,後來名聲大噪,賣出去之後賺的錢直接讓他成為了一時風頭無二的大商人。


    眾人皆是丈二頭腦摸不清楚,畫作已經猜出來是誰畫的了不就結束了?梁靜茵怎麽去要這幅畫,搞不懂梁靜茵在想什麽?


    突然,梁靜茵手指翻轉,飛速的把德妃裱起來的邊框撕了下來。


    這個舉動震驚了所有人。


    好像是有人跟你好好說話,這個人突然撒潑打滾,讓人摸不著頭腦。


    就連皇上也看不透梁靜茵現在的想法,莫非梁靜茵心生嫉妒,所以要毀壞那副畫。


    可是梁靜茵不像是那種小人模樣啊,皇上的坐姿端正了一些,希望梁靜茵能給出解釋。


    德妃愣住了,她在這一瞬間沒有說什麽,反倒是英貴人從座位上開始跳腳。


    “梁靜茵,你這是什麽意思?早就聽聞你是京都第一美人,看起來你這個美人還差了一點德行啊,看見有好畫就給他撕了,看見我跳舞跳的好看也要和我比試,是不是天下人都不如你你才能滿意啊。”


    梁靜茵還沒迴應這個槍毛槍刺的惡心人親戚,寧皇後就開始說話了:“放肆,大典之上,豈是你能大聲喧嘩的。”


    在英貴人眼裏,梁靜茵的麵子可以不給,皇後的麵子一定要給,英貴人哼哼了兩聲,迎頭跪下請罪道:“是臣妾失儀,還望皇後娘娘降罪。”


    “望皇後娘娘息怒。”梁靜茵替英貴人求情,隻不過這個情,可不是那麽好領的:“英貴人一直是臣妾的骨肉血親,但是言語無狀,口出狂言,望皇後娘娘網開一麵。”


    “何來口出狂言?”寧皇後皺了皺眉毛。


    “哎,英貴人太著急了,不知道我會不會歌舞就在大典上替我說話,這是我略懂一點歌舞,我要是沒做準備,不就是讓人看了笑話。”


    表麵上是嘮家常,實際上這種話是把英貴人架在火上烤。


    英貴人沒辦法辯論,隻能咬牙切齒轉移話題道:“梁靜茵你血口噴人,德妃還等著你的解釋呢,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這是自然。”梁靜茵信心十足地說:“德妃娘娘,我手下現在不方便告訴你我這麽做的原因。還請讓我繼續手底下的事情,直到最後才能水落石出。”


    正在請罪的梁靜茵雖然是在跪下,但是脊梁不折不彎,透露出難能的傲骨,說出的話讓人下意識的信服。


    德妃衝著梁靜茵點了點頭,身旁的小丫鬟想要製止,但是被德妃攔了下來。


    言罷梁靜茵沿著畫作的一腳,輕輕地掀開整幅畫作。


    揭下來的畫並不是那麽厚重,相反,像是在一層紗紙上的。


    揭開了原有的畫,現在畫布上麵一片慘白。


    “梁靜茵,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英貴人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了德妃,為了顯示自己和梁靜茵並不是一夥的,她隻能出此下策,希望一會兒梁靜茵被轟出去的時候,不要連累到自己。


    說出來的話,拚命的作踐梁靜茵。


    “膽大包天的家夥,還不快快停手,向德妃娘娘道歉。”


    甚是聒噪的英貴人惹惱了皇上,皇上大手一揮,一句“把英貴人拖出去”的話頓了頓,就在嘴邊,梁靜茵又是一番操作,讓皇上嘴邊上的話都忘記說了出來。


    她又揭開了這一層白白的畫布,試問誰能想到在一幅畫作之下,還能藏著一幅畫作呢?


    眾人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讓龍顏大怒的皇上都失去了語言。


    小侍女程青眼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接過這一幅畫,捏著畫的兩腳,小心翼翼地抻開,展現在眾人麵前。


    與畫麵上的書生人物簡約寫意的風格恰恰相反,畫作上展現著的內容相當複雜。


    一幅展露民生的畫卷,畫中的是一個小小的村莊,村莊裏有人,有雞鴨魚犬,栩栩如生,甚至說是事無巨細。


    讓人難以置信,這世界上居然能有這麽細的筆尖,能做出如此事無巨細,栩栩如生的畫作。


    目前時代還非常流行這種繁複複雜的畫作,就算是最拙劣的商人也能看得出來價值不菲啊。


    梁靜茵滿意的笑了笑,這就是那個書生轉變成商人的重要物件,隱藏的畫中畫。


    “此畫與梁貴人甚是有緣,不如今日我做主。”德妃笑吟吟地,心裏滿是不舍,說道:“贈與梁貴人吧,落到我手裏也是明珠蒙塵,欣賞不到它的價值。”


    在前世,梁靜茵肯定會笑納了,隨後轉贈給德妃另一個畫作。


    此時,梁靜茵手頭窘迫,不再像前世那樣欣賞畫作,不久前就把各種詩詞名畫寄迴家裏去了。


    再相贈給德妃的話恐怕要等很久,實在不是待客之道,隻能拒絕了這份善緣:“小女剛剛入宮,沒有多餘書畫相贈,還是還給德妃娘娘吧。”


    “不急。”德妃越看梁靜茵越是歡喜,佯裝生氣說:“如此跟我客氣,是不把我當成姐妹看了。”


    梁靜茵推脫不過隻得說:“那我給德妃講一個故事吧。”


    “是一個有關於這幅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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