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叫做山神的孩子抬頭看著天穹之上的那盞燈,周圍都是那不變的氣息,可是這些氣息裏,卻缺少了生命的靈性。


    在他說出他還要時,浮屠嵬體內流淌的血氣倒流,澆灌入丹田海,被他吞噬。


    浮屠嵬的肉身起了褶皺,這是血脈幹涸的跡象,他烏黑的頭發變得枯白,被大黑狗打開的竅穴開始堵塞……


    與此同時,那個孩子的氣機在瘋狂的暴漲,轉眼之間便從靈境初期晉升到了靈境巔峰。


    這樣的晉階速度,便是見識不凡的餘擲千金,也感到了一絲驚懼。


    唯有大黑狗,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眸中有著無盡的悲傷。


    “小父……”


    小孩喃喃,一臉的安詳,慢慢地,慢慢地,他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眸中流淌著的善念漸漸沉溺,那股世間最大的惡彌漫開來。


    冷冽,漠然。


    現在的他,叫做山鬼。


    神鬼……一念間。


    “小子蘇耳,見過兩位!”丹田海中,蘇耳暴漲的氣機乍停,他身體不住的顫悚。


    他這是在控製自我本能,雖然那種感覺讓他喜悅,但這是以浮屠嵬的生機換來的,他不願。


    即是他知曉,這一刻阻止自己的本能意味著失去什麽,那是無比強大的力量,可是他不願。


    看著強製本能的蘇耳,大黑狗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人,也許這隻是幻覺。


    “餘擲千金見過道兄!”餘擲千金抱拳。


    大黑狗深吸口氣,鄭重道:“山邪,見過道兄!”


    山邪!


    餘擲千金看了一眼大黑狗,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大黑狗的真名呢,山邪,這名字可不是一般的命格可以承受的,而大黑狗以此為名這麽多年還沒有被克死,可見其命格非凡。


    在山界,但凡名字中帶著山的,都非常人可以承受,一如韓界,年輕一輩便隻有九山!


    可是,山與山,也不一樣。


    便如他,以運鎮山,方可承受此名。


    而大黑狗,是以山鎮邪,這樣的命格……不可言。


    山邪!


    以山鎮天下邪!


    原來,這便是大黑狗!


    餘擲千金深吸口氣,現在他心中隻有一句話:真是日了狗了,誰能告訴他,一個承此名的狗,怎麽會變成這副痞癩模樣?整天挖人家祖墳……


    丹田世界中,蘇耳淡漠地掃視著這方世界,抱拳道:“請兩位去死!”


    請兩位去死!


    那淡漠的聲音裏,沒有殺意,似雲淡風輕般。


    聲落時分。


    他消失在丹田世界中。


    下一刻,他出現在一人一狗麵前。


    那隻晶白的小手,便這樣迎著餘擲千金的那張臉揮下。


    啪!


    好一個響亮的耳光。


    餘擲千金身形飛了出去,臉都腫了。


    打人不打臉……


    嗬嗬。


    大黑狗縮了縮脖子,身子慢慢地向角落裏退去,那家夥瘋起來,它都怕。


    “可惡!”


    餘擲千金怒吼,烏發激揚。


    他怒了。


    數日來積蓄的憤懣,內疚,殺機,茫然,都隨著這一聲怒吼爆發,那雙黑色的瞳孔瞬間充滿了血紅,煞氣滔天。


    他需要發泄,他想殺人。


    ……


    ……


    清風徐徐,刺骨的寒氣透過四肢,浸入太阿的體內,他的雙手雙腳,都變得有些麻木了。


    感覺那不是自己的手,他隻能一寸一寸地向上攀爬,體內氣血鼓動,將念初牢牢地包裹,現在這樣的寒氣,一點點都能讓她停止唿吸。


    太冷了。


    身體四周都是白霧,能見度不過兩三丈遠,便是以神念散開,也不過十丈方圓。


    不知道聖山有多高,一眼望不到盡頭,隻能看到的是白茫茫一閃。


    寒冷,不變的景象,無時無刻的神魂傷害,都讓人絕望,讓人想要放棄。


    籠罩在心頭的如獄神威,讓人感覺自己越發的渺小,宛如螻蟻。


    登山逆行,那股神威便越發浩瀚,無窮無盡,仿佛潮水般席卷而來,拍打在人的神魂之上。


    那樣的痛,難以言喻。


    威壓震懾心靈,登山的生靈越是強大,承受的神威便越發浩大。


    而且,太阿承受的不止是他一個人的威壓,若是有人族高手在場,必然可以看到,籠罩在念初身周的精神意誌。


    寒風唿嘯,如一把把凜冽的刀,擊打在那些離體的精神意誌之上,濺起一溜一溜地火星,讓其傷痕累累。


    以此地的寒氣,但憑氣血之力如何能護她周全?唯有意誌方能構建一方不漏之界,將這可怖的寒氣隔絕在外,不能傷她分毫。


    此刻,在太阿祖庭世界中,寒氣如潮,鋪天蓋地。七尺地魂凝煉,於祖庭世界天穹沉浮,在寒氣中顫悚,氣機變得萎靡。


    錚!


    倏爾,有劍吟聲清越,那地魂在這一刻變得透明起來,一把金色劍影在那魂體中浮現。


    劍影有些虛幻,但在其上,卻流淌著煌煌無比的威壓,深邃,浩瀚。


    下一刻,劍影在發光。


    金色的劍光照亮太阿的魂體。


    轟隆隆!


    與此同時,彌漫在祖庭世界中的寒氣洶湧澎湃地向那變得金光璀璨的魂體席卷而來。


    寒氣凝聚成水,狂潮誕生。


    冰冷的寒液將太阿淹沒,魂體顫顫,卻不再萎靡,反而變得精神抖擻,氣機渾圓不漏。


    那道劍影,竟然在吞噬光王布下的寒氣,用以彌補魂體的消耗,且隨著時間流逝,魂體在漸漸變大、長高!八尺……八尺六寸……九尺……九尺七寸……


    不過一盞茶功夫,地魂便有九尺九寸九分高!


    這是地魂極限!


    再加一分,便是天魂!


    然而對於如此地魂,那道金色劍影竟閃過一絲不愉之念,旋即,劍影輕震,一縷縷劍光鋪散開來,在魂體中遊曳,那些路徑神秘晦澀,玄奧無比。


    隨著那劍光流轉,一縷縷汙濁的黑氣從魂體中浮現,散入高液中。


    同時,魂體在縮小,九尺八……九尺二……九尺……


    還在縮小,八尺……七尺……六尺……五尺……四尺……一尺!


    直到了一尺,這種變化方才停止,與此同時,魂體凝煉如實,雖然麵容有些模糊,但終歸是形成了實體。


    這是一種地魂晉升天魂都需要經曆的變化,山界修士在魂魄進階之時,都會將自身的魂體壓縮至極限,而後才會選擇質變,否則,根基不穩,日後成就也大不了。


    當年的拙峰峰主,壽元將近,隻要突破變得多出幾千年壽元,當世,非是他不能突破,而是他不願如常人一般,隻為壽元,而後碌碌。


    對於人族而言,魂體的凝聚或因為沒有功法,或沒有太多的魂能……因為很多的緣故,都讓人的魂體低於自身的境界。


    而且,根基不穩,日後的道途越更加坎坷與曲折,沒有前路。


    外界的寒氣襲來,但對魂體已不再是禍害,而是養料,太阿的魂體便在擴大與凝聚中循環往複。


    體內那道先天劍氣還在震動,沉寂的氣血也漸漸沸騰起來,麻木的四肢開始恢複感覺。


    “呃——”


    太阿眉頭微皺,停止攀登。


    剛剛恢複知覺,這讓他對雙手的掌控變得生疏,而在這個地方,這樣的疏忽會讓他們死亡。


    低頭看了一眼下方的茫茫白霧,太阿閉上了眼,開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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