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姬龍城百萬裏外,血色焚天,森冷而威嚴的氣機,即便相隔百萬裏,也清晰可見。


    氣機迎麵而來,仿佛要淨化世間所有的黑暗,與不詳。


    所有強大的存在,看到這一幕,都神色變幻。


    他們能夠感知到,血色焚天中,有一股氣機萎靡,仿佛受到了重創,但距離實在太遠,即便是身為一品的幾位供奉,也難以感知到具體。


    王城一座府邸,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手執竹書,在庭院中望著東方如血天穹,麵色凝重。


    在絕境中,若非有異變,多數人一生都是青年模樣,氣血鼎盛,即便壽元將歿,雖有滄桑遲暮,但也不改容顏。


    可是老人白發,肌膚鬆弛,真不知是何緣故。


    姬龍城中,唯有一人如此。


    長者!


    孔柏!


    ……


    “果然是打算離去,帶著蒼家的那個小丫頭,以淨世靈體,驅逐不詳,姬戰可對你這兒子真好。


    可惜,你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東邊,到底有什麽……


    在吸引你?!


    讓你無時無刻,都想甩掉姬龍城這個包袱?


    若是讓內庭的那些家夥知道,他們的王上,組建內庭的初衷,隻為離去,想必都會瘋吧。


    哈!


    既然你選擇離去,便不要再迴來了。”


    姬龍城外,一條如龍山脈之巔,有一道身形佇立。


    大風唿嘯,山脈如龍。


    這一刻,身形如乘龍而行,俯瞰九天。


    這條山脈是龍城九條龍脈之一,當年一位篡命師改山河大勢,從他處引來,拱衛龍城。


    但少有人知,這條山脈真身。


    它是龍,一頭活了十萬年的龍。


    它從東方來,帶著一枚山河印,在此地沉眠。


    ……


    “這便是你最終接受凰兒的理由麽?不對,似你這等人,絕不會因為此類,接受凰兒。


    但不管怎麽說,我蒼辛,也算是皇親國戚了。”


    蒼府中,一頭白發的老將軍輕抿一口酒,頓時一滯,想起了這血焚天際的製造者,不禁露出肉痛之色。


    “雖然你要做戲給那些內庭的家夥看,但也不能將老夫的千木釀,一網打盡啊!”


    蒼辛苦笑道。


    倏爾,他眸子微眯,一抹森然閃過。


    這盛世堂皇的姬龍城,也不知還藏著什麽魑魅魍魎,神器無主,你們還能忍得住?


    一口千木釀飲盡。


    老夫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蒼辛拂袖,一枚紫金色龍令浮現,其上龍紋栩栩如生,猙獰咆哮。


    ……


    姬龍城向東,百萬裏處。


    業火焚天穹。


    一道如龍身形,踏空而立,業火籠罩,焚身滅魂,但其若閑庭信步,漫步在業火之中。


    “咳。”


    一炷香後,如龍身影咳血,眸中妖冶血光一閃,籠罩在身周的業火徐徐散去。


    他踏空而下,落在一輛三丈大小的馬車上。


    馬車通體如黑金澆鑄,勾勒著一道道符文,車體浮空三尺。


    在馬車之後,有兩根長繩,長繩的另一端,係著兩個身高近兩丈的大漢,正渾身乏力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唿吸,汗珠如雨灑落。


    一日十萬裏,對拉車的兇獸而言,不快,但對於這兩人,這百萬裏路,是噩夢。


    此刻,馬車上,噩夢的製造者一隻爪子抓著酒壺,大口的喝著,另一隻爪子拿著一枚靈果,在戲弄一隻狗崽般的夜。


    “你這是又要幹什麽壞事了?”


    噩夢的製造者對剛剛走入車廂的少年人道,注意的分散,讓它爪子上的靈果,被夜一口吞下,但它毫不在意,隻是興致勃勃地看著躺在軟榻上的少年。


    此刻少年麵色蒼白,嘴角有血,渾身氣機萎靡,顯然體內受了不輕的傷。


    “王上何須逞強?有妾身在,業火難以靠近,你又何必去招惹它?”


    王妃一臉擔憂地幫少年擦拭嘴角的鮮血,與臉上的汗液,呢喃著道。


    “業火!困了我十年了!”


    浮屠嵬搖了搖頭,沒有解釋,焚業邪瞳之事,他不願多說,且有些話,不便與人說。


    王妃的淨世靈體,是最好的掩護。


    可王妃本人,又何嚐不是質子?一枚將蒼家十萬戰兵,綁在他身旁的質子。


    雖然浮屠嵬接受了她,此行帶著王妃,目的的確不純,想必以王妃的聰慧,早已明見於心。


    故而,即便冷漠如少年,在這些日子裏,看著那張容顏,也有許些愧疚感。


    這姬龍城是包袱,他一直想甩去而不得,但也不是那些人可以覬覦的。


    當年林晉之事,如芒在背,讓少年寢食難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否則以姬戰修為,何至於十年前,在主持了少年與蒼凰的婚事之後,便魂息盡散。


    更可笑的是那些姬家族老,竟還要讓一世雄魁的姬戰,日後以戰偶之身,庇佑家族!


    嗬!


    那一日,少年葬刀染血,屠殺親族千餘人。


    而後,便沒有人再阻止少年,用業火,將老城主火化了。


    林晉之後還有人!


    既然他不現身,那便讓他現身。


    想必,因業火而受創的自己,會是一顆鮮美的魚餌。


    隻是不知,會釣到什麽大魚?


    “解決完你們,出了絕境,這姬龍城,便傳位給姝兒,這樣,不就完美了嗎?”


    少年狹長鳳眸微闔,輕啄一口千年釀,讚道:“好酒好酒,古大,走了!”


    “好嘞!”


    駕!


    古千秋一拉韁繩,啪的一聲,巨獸奔馳,兩個大漢喪著臉,跟在後麵大步跑著。


    寧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寧可得罪小人,莫得罪大狗!


    兄弟兩人心底叉叉叉,問候了大黑狗先祖所有女性,所有姿勢來一遍,什麽觀音坐蓮,老樹盤根,老漢推車,孔雀開屏……


    倏爾,狂奔中的兩兄弟臉色一白,彼此相視一眼,神色大變,目露驚恐。


    “嘔!嘔!”


    一眼之中,多年默契讓他們知曉了彼此心中所想,頓時大吐特吐起來,整個人立時如風箏般被兩根長繩,拖在空中,一擺一擺的搖曳。


    他們怎能忘?!


    那隻該死的狗,它先祖所有的女性,也是狗啊!


    那一幕幕迴想起來,兄弟倆淚流滿麵。


    這人生,算是被這隻狗給毀了。


    三觀盡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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