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零撓了撓頭發,心裏莫名地高興起來,“說起來,使徒到底是做什麽的啊?伺候王爵麽?還是說,就是你們的跟班?”


    銀塵睜開眼睛看著麒零,月光照在他年輕而英氣的臉上,他的目光像是黑色的大海,劍鋒一般的眉毛襯托著他的英氣,“使徒……是下一任王爵,我死了之後,你就是七度王爵。”


    “啊啊啊啊啊啊!”麒零在愣了三秒鍾之後,抓著自己的頭發尖叫起來──當然,叫到一半,又開始滿嘴冰碴,“嗚嗚嗚”地開始吐。


    吐完嘴裏的冰碴,麒零依然沒有放棄,“銀塵,你們的魂術都太厲害了。我要練多少年,才能像你那樣啊?你也教教我從地麵引爆一根冰刺出來吧!關鍵時刻我也可以保命啊。或者至少你教我嘩啦啦地洗衣服吧?這樣我這個跟班幹幹淨淨的,你臉上也有麵子呀!”


    “這些東西,是沒辦法教的,隻能通過不斷的戰鬥和練習來逐步強化。王爵教授給使徒的,也僅僅是他們獨特的運魂方法而已。而至於能產生多大的能量,完全取決於個人的修為和領悟。有些時候,還需要一些想象力,亞斯藍曆史上有很多古代的王爵,他們創造了各種利用冰雪水霧來戰鬥的方式,一代一代地創造和強化著更強更新穎甚至更怪異的戰鬥方式。說得簡單一點兒的話,魂術的本質,就是運用自己身體裏的魂力,和外界的各種元素產生感應,從而達到普通人類用肉體無法完成的‘奇跡’。你可以簡單的把身體裏的魂力想象為水,而把魂路想象為水渠,魂術的本事就是將魂力沿著身體內的魂路循環流動,在這個過程中,和外界的元素產生反應。而亞斯藍帝國疆域上所存在的魂力,以及我們的身體構造,基本都是水屬性的。也因此,我們對水、冰、霧、汽這一類的事物,具有出類拔萃的控製力。但是這種對元素的控製力,對魂術師來說,都像是唿吸、眨眼睛、咀嚼吞食這類動作一樣,幾乎是一種生命的本能。就像你出生之後,沒有人教過你如何眨眼,如何唿吸,但是你生來就會;沒有人教過你如何跳躍,但是你生來就會。魂術也是一樣的。你慢慢就懂了。”


    麒零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很認真地聽著。


    “並且,魂術師們因為體內魂力的不斷操控、循環、激蕩,所以肉體也比普通人類具有更強大的潛能。比如我們的力量、速度、再生愈合能力,都遠遠超越一般的人類,所以說,你的雞,已經烤焦了。”銀塵望著麒零身後,臉上帶著淡淡地微笑,溫柔地說。


    “什麽雞?……哇!!”麒零猛然反應過來,躥過去一把抓起樹枝,不過為時已晚,他看著手裏一塊焦炭一樣的東西,哭了……


    【西之亞斯藍帝國·深淵迴廊】


    兩側拔地而起的高大黑色山脈,把藍天擁擠得隻剩下一條狹窄的縫隙。


    峽穀的入口處,彌漫著濃厚的乳白色大霧,像是一片詭異的白色海浪起伏在峽穀底部。峽穀深處也因此被大霧掩蓋著,什麽都看不到。偶爾傳來一聲詭異的吼叫聲,隱約地在空氣裏迴響。


    地麵散落著各種撕裂的屍體碎塊,殘肢斷臂,無數形狀奇異的頭顱,有些被踩碎一半,混濁的腦漿噴濺在黑色的岩壁上,有些隻剩下一個空殼,裏麵的腦髓已經不知去向。大大小小各種顏色和大小的眼珠子四處散落著,仿佛無數冤魂的眼睛,不甘心地瞪著人間。


    數不清的內髒和腸子,飽蘸血漿,四處懸掛著。山崖上,樹枝上,岩石間的溪澗中,水麵上也不時漂過一些石塊,整個巨大的山穀被黏膩混濁的惡臭包裹著。


    如同人間煉獄般寂靜無聲的場所。


    錯綜複雜而又深不見底的,被霧氣覆蓋著峽穀腹地。


    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以至於讓這個靜謐的深山幽穀,變成了如此恐怖的人間煉獄。


    兩個渺小的身影,緩慢地從血腥的迷霧裏走出來。


    鬼山縫魂側過頭,看了看自己背上沉睡的那張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晶瑩麵容,胸腔裏翻滾著難以言喻的感受。


    “我們……活著出來了……”鬼山縫魂血跡斑斑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他如同星辰般的眼睛裏,浮出一層發亮的淚光來。


    背後那個少年,睜開他那雙仿佛琥珀般美好得驚心動魄的雙眼,柔軟而又纖長的睫毛把他裝點得像一個年幼的神祇。精致的五官、沒有任何瑕疵的肌膚,他孱弱的臉看起來就像快要消散的霧氣,蒼白虛弱,沒有生氣。


    少年的瞳孔裏,出現了一個幽靈般的身影。


    鬼山縫魂停下來,前方遠處濃霧裏,一個鬼魅般無聲無息的影子靜立著不動,像是等待著他們。鬼山縫魂停住了腳步,他堅毅的臉上籠罩起一層蓬然殺機。


    他輕輕地把少年放在山崖邊讓他靠著岩石休息。少年蒼白的臉上泛起恐懼,看起來一陣風都可以讓他致命般的脆弱。


    “【五度王爵】鬼山縫魂,是你吧?”濃霧裏的幽靈發出陰冷的聲音,低低的,像是蛇的吐息。


    “你是誰?”縫魂的身體上,無數金黃色的十字刻紋唿吸般隱隱閃動起來。


    濃霧裏,幽靈慢慢地往前移動著,從黏稠的霧氣裏顯影出了輪廓,仿佛水裏浮出的一個鬼影。漆黑的袍子,籠罩著大半張臉的兜帽,他黑色的披風在身後輕盈地浮動著,泛出光滑細膩的光澤,仿佛蛇的鱗片。從他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流動的氣息。


    “幽冥。”黑色的影子說。


    “幽冥?……【二度王爵】……二度王爵幽冥?……”鬼山縫魂的聲音裏,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銳利聲,甚至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因為恐懼而變得嘶啞尖銳的聲音。


    恐懼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從縫魂胸腔裏爬出來,布滿全身。當他想從身體裏拔出【魂器】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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