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秒鍾,就聽見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麒零一陣胸悶,正抬起手揉著胸口,就看見蒼雪之牙從樹木間的黑暗裏走出來,銀白色的身影在黑暗裏光芒流動,它用力地把羽翼一展,嘩啦啦啦,無數飛鳥從頭頂墜落到麒零的腳邊上,每一隻鳥都嘴角吐血,明顯是被剛剛那一吼給震掛了。


    蒼雪之牙昂著頭,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但同時又用半眯起來的眼睛偷偷地從眼縫裏看麒零,一臉炫耀表情的同時很明顯在渴望著表揚。麒零趕緊跑過去,一邊撫摸著它的頭,一邊說:“蒼先生,你最棒了,你超棒的,你最厲害了……”蒼雪之牙得意地把尾巴甩來甩去,麒零看著尾巴末端的那三把匕首,心裏發慌,“你當心啊你可別甩到我啊……”


    而銀塵肩頭的雪刺,把它小小的頭往後一轉,完全不屑搭理它。過了一會兒,雪刺“嗖”的一聲從銀塵肩頭滑下,然後小碎步滴溜溜地跑到蒼雪之牙厚厚的肉掌邊上,站定了,抬起頭望著麵前這個龐然大物。


    蒼雪之牙斜眯著眼,看著幾乎如自己指甲蓋大小的雪刺,一臉嘲諷。


    於是雪刺慢慢地轉了個身,翹起尾巴,把蠍尾上那根尖刺衝著蒼雪之牙的肉爪子猛的一紮……


    “嗷——”蒼雪之牙怪叫一聲,衝天躥起,跳到樹冠上趴著,一臉驚悚的表情,舌頭吐了半截在外麵唿唿喘氣,眼珠子瞪得極其大。


    而樹下那隻小小的雪刺,此刻一隻鉗子插在泥裏撐著自己小小的身體,另一隻鉗子扶在自己胸口上,彎著腰顫抖著,看它的樣子,“咯咯咯”笑得都快岔氣了……


    銀塵和麒零彼此對望一眼,一臉尷尬的表情。


    麒零看著滿地的飛禽,正好肚子也餓了,於是去森林裏撿了些枯枝,然後掏出衣服裏的火石,生了堆火,把那些飛禽拔了毛,串在樹枝上,架在火上開始翻烤。


    烤了會兒又覺得不夠,轉身走進森林裏,四處尋覓著,抓了幾味草,又找了幾種野果子迴來。他把那些草揉碎了,把草汁塗抹在肉的表麵,又把那些用來調味的野果子,塞進打理好的飛禽肚子裏,重新架到火上。不一會兒,那些飛禽肉的表皮上就泛出汪汪的油光,飽滿的色澤看起來異常美味,誘人的濃鬱香氣在林間彌漫開來。


    火光把黑暗照出一個小小的圓,在這個溫暖的光芒範圍裏,銀塵和麒零坐得很近。篝火把夜晚的寒氣驅逐得很遠,這一塊小小的天地,顯得溫暖而又亮堂。


    柴火燃燒著,發出“畢剝”的聲響,不斷爆炸出火星,像螢火蟲一樣被風吹起來浮動在樹與樹之間的暗影裏。


    雪刺已經重新迴到了銀塵的爵印裏,而蒼雪之牙也跳到離火很遠的一塊岩石上,趴在那裏無精打采。


    銀塵對麒零說:“你還是把它收迴你的爵印裏吧。”


    麒零歪著頭,想了想,說:“好哦……對了,為什麽平時你都把雪刺收在爵印裏呢?放出來不是挺好麽?我是覺得吧,身邊跟著一頭這麽高大的獅子,也是很有麵子的。”


    “魂獸一旦被收服,就不再像之前野蠻生存的狀態,可以隨著獵食和休息而恢複魂力體力。它們必須在我們的爵印裏,才可以恢複因為戰鬥或者行動而帶來的消耗。如果一直在我們體外保持著實體形態甚至戰鬥形態,那麽它們的魂力很快就會消耗幹淨。”銀塵抬起手指了指,“喏,你看你的蒼雪之牙,你再不讓它迴爵印裏待著,估計明天早上你就得背著奄奄一息的它上路了。”


    麒零嚇得趕緊站起來,一路小跑到蒼雪之牙麵前,衝著它揮了揮手,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蒼雪之牙睡眼惺忪地站起來,繞到他的身後,茫然地站著,低著頭看著他。


    麒零迴過頭,衝銀塵說:“我怎麽把它收迴爵印裏啊?”


    “把你的魂力往爵印聚攏,然後和它的魂力形成感應,很簡單的。”


    麒零完全沒有聽懂,但是銀塵已經在閉目養神了,他隻得咬咬牙,看著身後困得快要睡著了的蒼雪之牙,兩眼一閉,在體內感應著自己的魂力流動。


    空氣裏輕輕的一聲炸響,高大的銀白獅子像一陣白色的煙霧一樣,卷動著流淌進了麒零的身體。


    麒零目瞪口呆:“這真是……太神奇了。”


    麒零迴到銀塵身邊,在他腳邊上坐下來,推了推他的腿,“銀塵,再和我說些關於你們那個世界的事情吧。我小時候睡覺之前最愛聽故事了……”


    銀塵低著眼睛,滿臉不屑的表情,“誰和你講故事,我說的都是真的。”


    麒零趕緊點頭:“是是是,那你就再多說一點兒,我想聽。你想啊,我好歹是你的使徒,以後見了其他的王爵,怎麽說也不能像個傻子一樣什麽都不知道吧,我得給你爭氣。雖然你隻是個小小的七度王爵……大人!請把您冰刺收好!我不是那個意思!……好了,你不要鬧,我和你正經說,我的意思是,你讓我多了解一下你們魂術世界的情況,那以後大家見麵聯絡,至少我也有個使徒的樣子嘛,免得給你丟臉啊……”


    “王爵從來都不是一個代表著尊貴和熱鬧的詞,相反,它一直以來都是孤獨和隱忍的代名詞。身為王爵,是一件……很孤獨的事情。”銀塵看著麒零認真的麵容,火光裏,他少年的稚氣依然未脫,但是還是能在他臉上,預見他將來英俊挺拔的樣子。銀塵微微側過身,挪了挪姿勢,麵對麒零說:“王爵和王爵之間,其實是很少互相往來的。自古以來,王爵都是獨身一人,沒有隨從,沒有護衛,沒有屬下,身邊隻會跟著自己的使徒。除非是白銀祭司下達了很重要的任務,需要王爵們彼此協力完成,否則,他們平時,幾乎不打照麵。而且,因為王爵們單獨的魂力就很驚人,所以需要派出多個王爵才能解決的情況也非常罕見……”銀塵把身體往後傾,靠在岩石上,“而且你也不會給我丟臉的。”他想到自己在最初探測感知麒零身體裏的魂力時,所感應到的如同浩瀚汪洋般的魂力,輕描淡寫地補了一句。


    “是嗎?可是我什麽都不懂,銀塵,那你其他的使徒肯定都特厲害吧?”麒零有點兒沮喪地低著頭,不時抬起眼睛看銀塵。


    “我告訴過你啊,你怎麽又忘了。一個王爵隻有一個使徒,除非使徒死亡,否則王爵不會也不能對第二個人進行賜印。而且在你之前,我沒有過使徒。”銀塵閉上眼睛,輕聲說著。


    “這樣啊……原來我是你的第一次……”麒零兩手一攤,大鬆了一口氣。


    銀塵閉著眼睛維持著安靜而高貴的睡姿,但是依然難以掩飾他太陽穴上微微抓狂跳動著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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