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的話如霹靂一般在眾人耳邊炸響,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剛入院的新生不僅答應了銅牌辯手的邀戰,還自己定下如此殘酷的規則!


    “這秦墨不會是腦袋進水了吧?和銅牌辯手對戰還敢定下這種規則,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自信。”


    “秦墨的腦袋進沒進水我不知道,但他輸是肯定的。”


    “那是自然,馮耀天生就是鐵齒銅牙,又接受過墨香書院係統的口才訓練,豈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生所能戰勝的?”


    不用多說,所有人都不看好秦墨,畢竟馮耀的名聲擺在那裏。


    就連秦墨的隊友都有些懷疑。隻見李亦菲捅了捅秦墨,小聲道:“秦大哥,對方可是辯論高手,你行嗎?”


    秦墨從容一笑,“沒問題。看我的!”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馮耀則是有些發呆,內心有好幾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馮耀身為銅牌辯手,秦墨卻這般挑釁於他,簡直讓他臉上無光。而讓他高興的是,秦墨竟然答應了自己的邀戰,不用多說,他會讓秦墨輸得無臉見人。


    “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輸了可不許反悔!”馮耀再次強調了一遍,不過有這麽多人看著,馮耀也不擔心秦墨抵賴。


    “當然,誰若反悔,舌頭必被人割掉!”秦墨冷冷道,語氣中透著十足的自信。


    然後,秦墨祭出墨香令,一道金光由令牌中折射而出,瞬間便有一層光幕從天空誕下,將秦墨的身體完全籠罩,隨後又逐漸消失。


    與此同時,墨香令的表麵流動不止,逐漸幻化出“一百”這一數字,隨後又驟然變成零。很顯然,這一百積分已被秦墨用來下注。


    “大言不慚!”馮耀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也做出和秦墨同樣的動作,隻不過馮耀墨香令上的積分已有兩千。


    兩塊墨香令交相輝映,似乎已經建立了某種聯係。一旦雙方同時觸發墨香令中的法陣,贏的一方便會自動獲得所有積分,輸的一方將一無所有。


    馮耀傲然看向秦墨,“辯題任你挑選。”


    秦墨將雙手抱於胸前,同樣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你是挑戰者,辯題由你來選。”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不禁在心頭感歎一句,“好狂的人!”


    秦墨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卻將挑選辯題的機會讓給馮耀,簡直有些自大得過了頭。


    若是讓馮耀來挑選辯題,他肯定會找一個自己最拿手的題目,而這對秦墨來說則是致命的。


    馮耀的眼睛眯成一道縫隙,狠厲的目光由縫隙中鑽出,“我今天就讓你明白一個道理,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大的資本!”


    “那我也讓你明白一個道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秦墨針鋒相對道。盡管對方是銅牌辯手,但秦墨卻沒有絲毫的緊張,因為他對黑衣女子有十足的信心。


    馮耀的目光在秦墨身上仔細打量著,忽然看到了秦墨身後的池塘,眼珠微轉,嘴角立刻露出一絲邪笑,“你已經道出了辯題,何必再讓我選?”


    “請你把話說清楚。”秦墨不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麽,所以顯得格外小心謹慎。


    “我剛來時,你在池塘邊說了什麽?”馮耀露出一絲得意的笑,仿佛已是勝券在握。


    眾人一頭霧水,自然不知道秦墨之前說過什麽話。


    秦墨的大腦飛速運轉,方才說過的每一句話在他耳邊不斷迴響,可他一時間仍然難以確定,最後隻能道:“願聞其詳。”


    “連最基本的意識都沒有,還想和我辯論?”馮耀向前幾步,與秦墨擦肩而過,然後來到池塘邊上,盯著池中的錦鯉道:“你說,錦鯉出遊從容,是魚之樂也。”


    聽到這句話,眾人心頭一驚,有些人仿佛已經想到了什麽,當然還有一部分人沒反應過來。


    “然後我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馮耀撿起一顆石子,丟進池塘,頓時將錦鯉嚇得四散而逃,“接下來該你了!”


    此時,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馮耀說的辯題乃是萬年前的一場經典辯論——濠梁之辯!


    莊惠遊於濠梁之上。


    莊子曰:“儵魚出遊從容,是魚之樂也。”


    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


    莊子曰:“請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魚樂’雲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


    這便是著名的濠梁之辯!


    秦墨自然了解這兩位偉大聖人的論辯,所以他看到錦鯉之後,那句話才會脫口而出。


    如此這般,確實是秦墨先開了辯題。


    可眾所周知,當年的那場辯論實際上是莊子輸了。


    莊子看到魚兒從容地遊來遊去,便說魚是快樂的。而惠子卻言:“你不是魚,怎麽知道魚是快樂的?”


    古之聖人豈非等閑?才思敏捷的莊子立刻反擊道:“你不是我,怎麽知道我不知道魚是快樂的?”


    若是惠子再按照莊子的思路接下去,這場辯論將陷入無休止的循環,他也不可能取勝。所以惠子另辟蹊徑,“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你不是魚,自然也不知道魚是否快樂,這二者的道理是相同的。”


    惠子的思維充滿了理性,無懈可擊,名動天下的莊子也隻能以詭辯之術敷衍過去。


    安,在古代有兩個意思,一個是“如何”,另一個是“哪裏”。惠子原本用的是第一個意思,而莊子卻巧妙地將其理解成第二個意思,“還是讓我們順著最開始的話來說吧,你問我‘你是在哪裏知道魚快樂的’,就說明你已經知道了我知道魚的快樂而問我,而我是在濠水橋上知道魚兒快樂的。”


    這不過是兩位聖人的鬥嘴罷了,放到萬年之後,卻成了聞名天下的論辯。而莊子的辯論傾向於詭辯,已被否定。若是秦墨順著馮耀的話接下去,必敗無疑!


    “馮師兄竟然巧妙地利用了‘濠梁之辯’這一穩操勝券的辯題,果真是天才。”


    “唉,這種辯題,誰先開口誰就輸,就算讓咱們書院的金牌辯手來,也是無力迴天。”


    “這秦墨剛才還口出狂言,看他待會兒如何學狗叫。”


    一旁眾人議論紛紛,有不少人都在等著看秦墨的笑話。


    李亦菲等三人也不是精通辯術的人,自然是愛莫能助。


    秦墨的額頭流下一絲冷汗,他本來還想試著自己說幾句,鍛煉一下口才。怎料馮耀提出這種辯題,不止是秦墨,恐怕黑衣女子也不好往下接吧?


    “年輕人總是想太多。”馮耀神情倨傲,用高人一等的眼光看向秦墨,“濠梁之辯所有人都知道,你再接下去還有什麽意思?直接認輸吧!”


    秦墨的嘴唇動了動,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認輸時,卻聽他道:“你不是我,怎麽知道我不是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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