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本靜香入股蒙安的事情大體上敲定下來了,細則問題自然還是需要談判的,陸希言當然不可能一條條的跟藤本靜香坐在談判桌上。


    具體的談判的事情,他交給了閆磊全權負責。


    談判的具體進程,閆磊每天晚上都會過來向他稟告,涉及閆磊無法做主的,才會由他來做決定。


    基本上藤本靜香提出的條件都還在合理範圍之內,並沒有太過苛刻和侵犯陸希言在蒙安公司內的利益。


    這就讓他感到困惑了。


    看起來這是一個雙贏的合作協議,並沒有一方淩駕於另一方的不平等條約,難道藤本靜香真的就是想把佐藤製藥的工廠搬遷到上海來?


    就算要搬遷,她也未必需要跟他合作,他想搬過來,難道還不容易嗎,現在上海不還是被他們日本人控製在手中?


    “希言,你說,會不會是轉移資產,為日本戰敗做準備?”孟繁星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推測道。


    “她對我也是這麽說的,但我總感覺不太對勁。”陸希言搖了搖頭。


    “先生,日本戰敗已經不可逆轉,佐藤製藥跟日本軍方關係密切,一旦戰敗,必然會被波及,雖然我不知道戰敗後的日本會怎樣,但日子肯定不好過,看如果,他們把藥廠轉移到上海來,名義上再由先生控股的話,那這部分資產其實就可以被隱匿起來了。”閆磊經過孟繁星這一點撥,發散性思維。


    “對呀,這麽做既避免在戰爭受損,還能在戰後保住一部分資產,這個藤本靜香可謂是深謀遠慮呀。”孟繁星也認同閆磊的判斷。


    “我還是覺得不像。”陸希言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這樣,那藤本靜香為什麽對咱們這次合作是如此的低調,外界一點兒消息都沒透露出去?”閆磊反問了一句。


    “是呀,這的確有些反常。”


    “她也怕自己的轉移資產的行為被發現,被日本政府製裁。”


    “目前來說,還沒有發現有任何不利於我們的條件,這合作協議,我們是簽還是不簽?”


    “簽,閆磊,你代表我在協議上簽字。”陸希言想了一下,就從商業角度上看,這是一份雙贏的合作協議,不存在壓迫誰的情況。


    隻不過,現在中日這種的雙方敵對的關係之下,簽這樣一份合作協議,那必然是會被人誤會的。


    這藤本靜香必然是有所圖的,不管是她圖什麽,你將她拒之門外,那怎麽能看到?


    古語有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陸希言現在就是賭一把,這藤本靜香到底想幹什麽。


    ……


    小陸凡滿月了,陸希言隻是在家裏弄了一桌菜,請了閆磊夫妻,還有唐錦的等關係親密的人湊合了一頓。


    自從跟汪偽扯上關係後,陸希言幾乎沒有任何私人宴請的行為,就算是他三十歲的生日都沒有操辦。


    而是跟孟繁星去紅房子,吃了一個燭光晚餐而已。


    好在,他一貫的低調,所以,也沒有人懷疑這是他刻意所為。


    小孩子長起來很快的,剛做好的衣服,沒穿幾天就嫌小了,又得重新買迴來,重新做,這可是一個不小的工程。


    好在家裏有一個何小芬,這個女人不但燒一手的好菜,還做的一手好的女工,小陸凡的小鞋子,下襪子還有小帽子之類的都是出自她之手。


    “先生,你猜猜看,這藤本靜香給咱們藥廠新廠選址在什麽地方?”一天晚上,陸希言下班迴家,剛吃完晚飯沒多久,閆磊就興衝衝的上樓來稟告道。


    “賣什麽關子,我不猜。”陸希言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看自己的醫學期刊。


    “東亞植物研究所。”


    “什麽,東亞植物研究所?”陸希言聽了,還真是嚇了一跳,東亞植物研究所以前裏麵是幹什麽的,普通老百姓可能還不太知情,但是上海的地下情報界都是知道的。


    出了事兒後,日本方麵為了掩蓋罪行,一邊假裝開放植物研究所對外參觀,一邊將地下的設施封了起來。


    當然,這個地方除了封存在地下的設施外,已經真沒多少秘密了,當年可是研究和生產細菌武器的秘密基地。


    這個基地大概實在一年多前撤走的,裏麵的人員和設備都是夜裏運走的,在吳淞口上了駁船,最後去了哪兒,並沒有人知道。


    據說是去了南亞的某個國家。


    秘密基地搬遷之後,研究所也冷清了下來,誰還有錢有心思投錢研究植物?現在估計沒幾個人了。


    藤本靜香那麽多地方不選,偏偏選了這麽一個汙點糟糟的地方,她是不知道那個地方曾經是幹什麽的嗎?


    “你覺得那裏適合做我們新藥廠的廠址嗎?”


    “從想要盡快開工生產的角度,還真是挺合適的,首先植物研究所內排水和通風係統都是現成的,而且建築經過很小的改造就可以符合我們生產的要求,花費的代價也是最小,而且,地方足夠大,就算我們新建新的廠房,也不愁沒有地方,從選址來看,目前比東亞植物研究所更好的,還真不多。”閆磊實事求是的說道。


    “收購東亞研究所需要多少資金?”陸希言問道。


    “我們請專門的機構估算了一下,土地加上建築資產,折算成大洋應該在二十萬左右。”閆磊道。


    “是不是可以壓一壓價?”


    “應該還能壓一下價,畢竟現在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願意買下這麽大一塊地方的人不多了。”閆磊道。


    “東亞植物研究所附近可有其他出手的產業?”陸希言又問道。


    “有一些。”


    “趕緊入手,壓價買下來。”陸希言吩咐道,“尤其是靠近東亞研究所附近的,讓漢傑去辦這件事,悄悄的做,別讓藤本靜香察覺到。”


    “明白。”閆磊點了點頭。


    ……


    沒過多久,汪氏在日本名古屋病故的消息傳來,汪偽上下自然是一片哀嚎,倒是廣大的抗日軍民們聽到這個消息,歡欣鼓舞,這說明日本侵略者和漢奸走狗的末日就要到來了。


    汪氏病故的第三天,陳智博就在日本主子的支持下,正式取代汪氏,成為南京偽政權的第一把交椅。


    他也自稱是“代”主席。


    為了補償實權派的周福海,把陳智博空出來的上海市市長的位置給了他,但是周沒有馬上到任,由秘書長吳頌皋代理市長。


    這時間很快就過去,一轉眼就到了歲末了。


    藤本靜香的能量很大,動作也很快,居然能動用海軍的運輸船給從日本本土運輸設備來上海。


    改建後的東亞植物研究所,更名為“蒙安製藥江灣分廠”,藤本靜香出任蒙安製藥副總經理兼江灣分廠的廠長。


    江灣分廠的建設簡直就是用分秒必爭來形容,江灣分廠的所有工人和技術人員全部都是從日本本土直接拉過來的。


    這就是一個獨立的分廠,生產出來的藥品當然也會有蒙安公司的銷售部門負責對外銷售,但工廠管理跟安平製藥是完全分開的,當然,其生產的藥品種類也有區別。


    設備已經進廠,開始安裝調試,試生產也已經開始,正式恢複生產還要等年後才行,原材料采購,運輸也需要時間。


    何況,現在藥品原材料采購非常困難,國際社會對日本各種物資資源都進行了封鎖,想要獲得化工原料,除了自己生產之外,再就是走私了。


    陸希言當然有化工原料的走私渠道了,不然,安平製藥廠也早就停工了,日本人也知道,他們也需要藥品,如果斷了他的走私渠道,他們也獲得不了他們想要的藥品。


    所以,日本人對陸希言的走私渠道不但不敢掐斷,反而還得保護,隻要做的不過分,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45年1月,歐洲戰場傳來令人振奮的消息,蘇聯紅軍占領華沙,而在太平洋戰場上,美國艦隊又占據了絕對的優勢,戰爭的懸念已經沒有多大的變化了。


    “先生,鬼塚失蹤了。”有一天迴家,閆磊突然向陸希言匯報了一個情況,日本特高課的一舉一動一直都是陸希言嚴密關注的。


    特別是服部千代子和鬼塚,這二人有什麽異常,陸希言都需要在第一時間知道消息。


    “失蹤多久了?”


    “至少有一個星期沒有看到他在百老匯大廈出現了。”閆磊道。


    “服部千代子呢?”


    “她倒是正常辦公,沒有什麽異常。”閆磊道。


    “虹口那邊日軍和日僑方麵沒有什麽異常情況吧?”陸希言慎重的問道。


    “沒有。”閆磊搖了搖頭。


    “讓螞蟻密切關注,不要掉以輕心。”


    “對了,先生,藤本靜香身邊那個叫沅子的女人我覺得有些問題,總感覺,她有些眼熟,似乎過去見過。”閆磊本來轉身離去,又轉過身來道。


    “沅子,你懷疑她什麽?”陸希言對這個叫沅子的女人有印象,但不是很深刻,經過閆磊這麽一提醒,他腦子裏也覺得是有些熟悉的感覺。


    “她的一些行為舉止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助理,倒是很想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閆磊道。


    跟藤本靜香和她身邊的人接觸多了,閆磊自然會多留心,多觀察了,發現什麽疑點,也會在心中分析和判斷。


    “有這個沅子的照片嗎?”


    “有,您現在就要嗎?”閆磊問道。


    “你要是手頭有,就給我送過來。”陸希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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