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把‘禦前會議紀要’寄給了服部千代子,老陸,你是不是瘋掉了,不怕被追查到嗎?”胡蘊之吃驚的瞪大眼睛望著陸希言。


    陸希言鬆了一口氣,嘿嘿一笑:“我以為你會說我膽大包天,又不請示,不匯報,擅自做主了呢!”


    “老陸,這不開玩笑,你真把這個‘紀要’寄給服部千代子了?”胡蘊之認認真真的看著陸希言問道。


    “我什麽時候跟你撒過謊?”


    “為什麽?”


    “既然我們都不確定這個‘紀要’是不是真的,那就讓日本人來告訴我們就是了。”陸希言道,“反正內容我們已經知道了,把原件還迴去,對我們來說,沒有絲毫的影響。”


    “說說你的想法?”胡蘊之是了解陸希言的,他知道自己這個搭檔思維縝密,即便是冒險的行動,也不會茫然行動。


    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農夫緊急給我們傳訊,說寺內正一隨身攜帶的‘禦前會議紀要’是假的,到底是這份‘紀要’是假的,還是其內容是假的,這一點我們並不清楚,他也沒有說明白,假設日本人想要通過暴露身份的田中盜出這份‘紀要’,來給我們一個戰略欺騙,那問題就嚴重了,而從現在我們掌握的細節來看,特高課比我們早先掌握了荻野和田中藏身的情況,如果‘禦前會議紀要’如此的重要,涉及日本下一步的戰略,為何特高課要按兵不動,非要等到劉桐假扮成裝卸工人進入日本小學與田中接頭之後再動手?”陸希言分析道,“服部千代子就敢保證她的抓捕計劃萬無一失?”


    “有道理。”胡蘊之點了點頭。


    “荻野跟田中都是東亞同文書院出來的,他們都隸屬一個神秘的情報組織,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了,至於什麽組織,他們堅決不肯說,我們也沒辦法,當然劉桐知道一些,我們跟劉桐是兩個係統,他現在也不知道我們的具體身份,所以,他也不會告訴我們,但從荻野和田中兩個人的能力看,這兩人的能力都是極其優秀的,當然,他們能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也是我感到欽佩的,他們雖然不知道‘紀要’的真假,但能察覺到特高課想利用田中作為誘餌,找出他們在上海的接頭的組織,所以,才設下這麽一個極其冒險的計策,犧牲田中和和子,甚至劉桐,也要確保情報的安全送出。”


    “隻要情報送出去了,那怕特高課抓到他,也無濟於事了。”胡蘊之也明白了這個計劃的關鍵,“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你出手了,截胡了劉桐,又在鬼塚醒悟和趕到之前,救走了田中和和子母子,不但完全破壞了服部千代子的抓捕計劃,還搶了一個先手,利用劉桐和田中先一步找到了荻野,拿到了‘禦前會議紀要’。”


    “沒錯,要不是荻野,我的目的至少提前三天就能達到,不過,也算是圓滿了。”陸希言道。


    “如果三天前就拿到‘禦前會議紀要’的話,說不定你早就將情報發迴去了。”


    “是呀,晚了三天,卻等到了農夫的示警,這可真是讓我沒想到的,這要是情報錯誤,帶來決策的失誤,那影響就大了。”陸希言點了點頭,那樣的話,他第一時間機會把“紀要”的內容上報延安的。


    即便是後來接到農夫的示警,再解釋的話,也可能會造成一些無法彌補的影響。


    “你這個法子有點兒劍走偏鋒呀,你怎麽能知道特高課服部千代子的做出何種反應呢?”胡蘊之問道。


    “很簡單,我把原件寄給她,她們會分析判斷我們的目的和意圖。”陸希言解釋道,“如果‘紀要’上的內容泄露了,那就說明這是他們故意讓我們知道的,如果‘紀要’的內容沒有被泄密,這就說明,內容是真的。”


    “那他們也有可能猜測到你的意圖?”


    “對,服部千代子的確能猜到我的意圖,但如果他們的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想要見‘紀要’上的內容告訴我們,讓我們在告訴我們背後的上線,來誤導我們接下來的決策呢?”陸希言道。


    “這……”


    “你有沒有發現,這份紀要上的內容對我們來說,其實知道和不知道,影響都不大?”陸希言道。


    “什麽意思?”


    “這份‘紀要’中特別提到兩個國家,一個是蘇聯,還有個是美國,要知道,我們的情報部門現在跟這兩個國家是有一定的合作關係的。”


    “你是懷疑……


    “我也不確定,隻是他們若是真的費勁心思弄出這樣一封假的‘會議紀要’來,內容涉及我們的雖然很重要,但重點還是對蘇和對美的,這兩點才是極為重要的。”陸希言道,“如果美、蘇知道了日本的底牌,那會怎樣?”


    “有道理,如果日本希望我們把這個‘底牌’告訴美、蘇的話,那就會產生誤判,這是會出大事兒的。”


    “沒那麽簡單,美、蘇兩國不會輕易的被這樣一份‘禦前會議紀要’上當的,他們肯定有其他的渠道去證實情報的準確性,但咱們這一份情報如果通過重慶方麵或者上級轉交的話,那問題就大了,一旦產生誤判,是要負責的。”陸希言搖頭解釋道,“所以,要慎重,不能輕舉妄動。”


    “美國跟日本正在秘密談判,這個時候他們一定會死死的捂住這個‘會議紀要’上的消息,否則這不是主動把‘底牌’交給美國人嗎,這不符合常理。”胡蘊之道,“可一旦他們做出不符合常理的行為,那就說明,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所以,下麵我會死死的盯住服部千代子,看她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陸希言點了點頭。


    ……


    “千代子小姐……”


    “出去,進來之前不知道敲門嗎?”服部千代子穿著一身薄若蟬翼的柔道服,正在與兩名日本武士對戰。


    戰到最激烈的時候,酒井慌慌張張的推開門進來,剛要開口,就被服部千代子喝罵一聲。


    “哈伊!”


    酒井忙轉身出去,拉上門,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緒,等裏麵的激烈的動作停了下來,這才伸手敲門。


    “進來吧。”服部千代子淡淡的一聲。


    酒井再一次拉開門走了進去,看到兩名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日本武士,對他們投過去“同情”的一瞥,別看服部千代子是個美人,可她的戰鬥力很強悍,在服部家族的年輕忍者武士中,能排進前十。


    兩名日本武士感激的衝酒井點了點頭,要不是他來,今天他們可能會被揍的更慘一些,他這一打斷,剛好接下來他們就不用挨揍了。


    服部千代子已經手持著已經快變形的木劍,臉頰微微泛紅,額頭上密布一層細密的汗珠,很明顯剛才為了快速擊敗兩名對手,她用了平時很少使用的快打的策略,體力消耗有些大了。


    “出了什麽事兒?”


    “千代子小姐,這是今天早上郵差送來的,您看一下。”酒井身體微微前傾,低頭將一封信遞了上去。


    “什麽?”服部千代子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將手中的木劍放到架子上,取了一塊毛巾擦拭臉上的汗水。


    “一封信。”


    “內容?”


    “內容……”


    “怎麽,特高課的規矩你不懂嗎?”服部千代子一轉身,懷疑的看了酒井一眼,反問一聲。


    “屬下已經看過了,裏麵是好像是寺內閣下遺失那份‘禦前會議紀要’的文件的原件。”酒井低著頭道。


    “你說是什麽?”服部千代子大驚失色,一把從酒井手中拿過信封,迅速打開封口,從裏麵將文件取了出來。


    “備車,我要去梅機關!”服部千代子一看內容,臉色驟然變了,厲聲下令道。


    “哈伊!”


    ……


    梅機關,影佐禎昭辦公室。


    “千代子,你說什麽,‘禦前會議紀要’被人寄迴來了?”影佐禎昭聽了服部千代子的匯報,也是大驚失色。


    “是的,很詭異,機關長閣下,我感覺我們遭遇到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對手。”服部千代子臉色凝重的道。


    “能查到是什麽人嗎?”影佐禎昭臉色陰沉,突生變故讓他也是有些措手不及,雖然抓捕失敗了,但他們這個計劃的真正的目的是通過田中將這份“禦前會議紀要”傳送給他們想的人。


    “不能,信封上沒有任何郵戳,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寄出這個‘紀要’的人肯定不是荻野。”服部千代子非常篤定的說道。


    “那個中共上海地下黨劉桐有線索了嗎?”


    “他偽裝成裝卸工人進入學校,與田中會麵,後在返迴的路上被人中途劫走,據鬼塚君的分析,劫走劉桐的人極有可能是幽靈。”服部千代子道,“而按照我的分析判斷,田中並沒有把‘紀要’交給劉桐,而是交給了荻野,這就是為什麽荻野會突然消失的原因。”


    “這麽說荻野已經找到了接頭的人,把‘紀要’交給了對方,而對方卻把‘紀要’原封不動的寄還給你,這怎麽解釋?”


    “解釋隻有一個,對方知道這份‘禦前會議紀要’是我們偽造的,是假的,他們並沒有上當,寄迴來的目的就是告訴我們,他們不會上當。”


    “不,他們既然看了這份‘禦前會議紀要’,那內容必然已經知道了,原件就不那麽重要了,寄給我們,可以視為一種挑釁,對大日本帝國情報部門的挑釁!”影佐禎昭重重的道。


    “機關長閣下,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既然‘紀要’的內容已經泄露,那我們就坐等好戲了,我想重慶方麵應該很快就會有反饋了。”影佐禎昭微笑道,“你還可以繼續追查荻野和田中等人的下落,務必做出一定要將他們緝拿歸案的樣子。”


    “哈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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