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時四個多月,安平藥廠正式建成並投產。


    安平藥廠有蒙安公司控股,克裏斯擔任這藥廠總經理,藤本靜香盡管不願意,但還是兼任了技術部部長。


    日方佐藤公司也派了兩名高管以及數十名生產技術人員進入藥廠。


    藥廠的原料,一部分是跟上海本地的化工原料廠采購,一部分則需要從歐美進口,當然,歐美已經開始縮減對日本的工業原料的出口。


    隻是現在迫於壓力,沒辦法,完全中斷,何況,日本還可以從德國進口工業原料。


    第一批磺胺藥物生產出來了。


    經過檢驗之後,完全能夠達到產品設計需要的純度,臨床使用後,效果也是非常理想,基本上與進口的磺胺同等的效果,而價格隻有進口的三分之一。


    派遣軍司令部一口氣訂購了一千箱。


    按照約定,藥品的定價權由蒙安公司做主,但銷售卻掌握在日方手裏,也就是說,藥生產出來,賣給誰,日方說了算,但價錢卻是藥廠說了算。


    橫豎藥廠是不吃虧的。


    雖然銷售權在日方手中,可生產還掌握在藥廠手中,藥廠內工人都基本上還是中國人,而且藥廠生產也是有殘次品率的。


    雖然日方要求對這些殘次品予以提純,然後再銷售,但這些是日方無法幹涉的,這就給了可操作的空間。


    日方是不會放棄對藥廠的控製權的。


    這一點陸希言早就料到了。


    一開始大家還相安無事,生產也逐漸穩定下來,交貨也很及時,沒過幾天,日方就開始刁難起來。


    先是找借口說藥廠的藥純淨度不夠,療效不明顯,軍方要退貨,還要判定藥廠違約。


    一旦判定違約,那就是要支付一大筆違約金。


    這筆錢足以讓藥廠直接倒閉。


    陸希言也不是傻瓜,日方出這種幺蛾子,他早就想到了,你說藥品純淨度不夠,是否公開檢測數據,療效不明顯,我們可以隨意抽檢,看療效如何?


    至於你們要退貨,可以,違約金一分不賠。


    大不了,廠子一關。


    陸希言的態度相當強硬,周福海親自出麵找影佐談,要是日方這樣下去,恐怕日後沒有哪一家中國企業願意跟日方合作了。


    影佐禎昭介入後,這場風波才算平息了下來。


    這要是換一個人,估計早就被日方把廠子吞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下了。


    佐藤製藥的人一看這個辦法不行,隻能先消停下來,再想其他的辦法,但是很快就發現,他們除了賣藥之外,藥廠的事情再也插不上手了。


    隨著藥廠的產能增加,派遣軍一家也吃不下藥廠的產量,得外銷,磺胺又是一種消炎藥,隻要一出來,那是供不應求。


    佐藤製藥又不是軍方,也要利潤,何況那些銷售代表也是靠業績生存的。


    這樣一來,安平藥廠生產出來磺胺藥物很快就出現在市場之上,而且變得是供不應求,價格也漲到了進口磺胺的一半。


    ……


    “千代子小姐,您來了。”


    鬼塚在這位不到二十歲的嬌.小女子麵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是服部一男的胞妹,可在服部家族,要比服部一男得到的重視多了。


    在忍者的等級裏,她是一位上忍,地位遠在服部一男這位中忍之上,在家族中有“惑星”之稱。


    這位千代子小姐最厲害的不是她的忍術,而是她的智慧,當然,她的戰鬥力也是相當強的,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鬼塚曾經有一段難忘的歲月,就是在這位千代子小姐手下度過的,雖然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但是現在想起來,他還有些心有餘悸。


    家族居然把她派到了上海,她不是成年之後,就要跟高橋家族的高橋智仁聯姻的嗎,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還帶著家族的精銳忍者武士來中國呢?


    “鬼塚,我哥哥失蹤得有半年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這個做下屬的為什麽還好好的活著?”


    “千代子小姐恕罪。”


    “行了,不要在我麵前演戲了,要不是你的無能,我也不會推遲與高橋智仁的婚禮來上海了。”服部千代子冷哼一聲。


    “屬下無能。”


    “帶去見你們上海憲兵司令部特高課,我要見你的上司。”服部千代子命令一聲。


    “哈伊!”


    ……


    如火一般的七月,上海的天氣熱的令人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林世群當上了汪偽的警政部長,將丁默村徹底的從76號特工總部踢了出去,大肆提拔和重用自己的親信。


    丁默村自從胞弟丁時俊在南京被人槍殺之後,意誌消沉,在汪偽新政府也就擔任社會部長,已經被邊緣化了。


    當上警政部長的林世群膨脹了,還想著謀求擔任江蘇省主席,想做封疆大吏。


    再加上他還想插手稅警總團的組建,與周福海麾下大將羅君強起了矛盾,眼看著林世群手中的權力越來越大。


    周福海也對他頗有微詞。


    一個人總不能把所有好處都占了,林世群你掌握了警權,又掌控特工總部,還想著要做封疆大吏,又來插手軍隊?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別以為背後有日本人支持,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這一點,從孟繁星跟楊淑慧的交往談話中能夠聽得出,周福海對林世群的不滿和抱怨越來越多了。


    從這一方麵也能看出來,汪偽的新政府不過是一群蠅營狗苟之輩為了利益的結合體,根本沒有什麽政治信仰,都是一群為了權力和貪欲而墮.落的無恥之徒。


    有了日本做靠山,又有林世群撐腰,這吳四寶在上海灘是越發的無法無天了,已經不滿足收點兒保護費了。


    他開始幹起了綁架勒索上海灘的豪富商賈的勾當。


    以前,他還知道收斂一點兒,有些人不敢碰,碰了,就算有人庇護他,也沒有好果子吃。


    現在膽子大了。


    除了日本人,他誰都敢勒索,誰都敢抓。


    綁架綢業銀行經理盧雲之,勒索贖金五萬大洋。


    就連林世群私人秘書的侄女也被吳四寶綁架了,最後還是給了贖金才算了事。


    三天兩頭,都能傳出某某富商或者有錢人被綁架的消息,付的起贖金的,自然沒事,付不起贖金的,直接就被撕票了。


    吳四寶的兇殘令人聞之色變。


    靠著吳四寶敲詐勒索綁票,林世群聚斂了大量的財富,不但在上海置辦了大量的產業,還在蘇州,南京等地購買大量的房產,以及招兵買馬,收買人心。


    一時間從者如雲,真是威風無二。


    “先生,三星公司的方文董事長被吳四寶綁架了,他們誣陷方文是重慶分子,並且準備向方家人敲詐勒索。”這一天晚上,閆磊突然稟告給陸希言一個震驚的消息。


    “方董事長,我們前幾天還在一起談合作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吳四寶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陸希言震怒異常。


    “這事兒方家人還不知道,消息是咱們內線透露出來的。”閆磊道,“而且內線說,方董事長負傷了,如果不及時治療會有生命危險。”


    “方董事長現在關在何處?”


    “先是被關在星加坡路景雲裏22號,76號警衛總隊第二大隊的大隊部,後又被轉入76號總部。”閆磊道。


    “這要是在景雲裏22號,還能設法營救一下,可人一旦關進了76號,想要救人那就比登天還要難了。”陸希言一咬牙說道。


    “是呀,也不知道方董事長的情況如何,吳四寶這個人心狠手辣,方董事長又是性格剛烈,寧折不彎,這要是對抗起來,隻怕沒有他的好果子吃。”閆磊跟方文接觸的機會也很多,對方文的性格十分了解,那是一個十分正直,而且非常愛國的民族資本家。


    “命令內線密切關注,還有,通知漢傑,監聽方董事長家的電話。”陸希言想了一下,命令一聲。


    “是,先生。”


    租界的生存環境是越來越惡劣了。


    又過兩天,一個更加不好的消息傳過來,方文在76號拒不承認自己跟“重慶”方麵有關係,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還被吳四寶的手下毒打,並且拒絕給寫信迴家,讓家屬來76號疏解了結。


    眼看沒辦法敲詐勒索了,這一來惹怒了吳四寶,用皮鞭抽,用冷水浸灌,方文數度昏厥,仍然不肯就範。


    “先生,再這樣下去,方董事長撐不了兩天了。”


    “把方董事長被76號綁架的消息透露給報社。”陸希言道,“方董事長也是上海灘有名望的企業家,76號如此對待一位有名望的人士,我倒要看看林世群如何麵對這輿論悠悠之口?”


    “好,我這就去辦。”閆磊點了點頭,迅速的去布置了。


    第二天一早,有關“國貨大王”,上海聯合化工,三星公司董事長方文被76號綁架的消息迅速的刊登在上海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


    甚至還有記者拍攝到當時方文被綁架的時候,76號的特務跟方文的保鏢用槍對射的場麵。


    隨後工部局巡捕房也證實了當時發生的事情,巡捕還一度追趕綁架的76號特務乘坐的汽車,但是因為滬西越界築路地區警權的問題,工部局的巡捕隻能在大馬路上有警權,汽車行駛進入弄堂之後,那裏屬於華界,工部局的巡捕就沒有權力追趕了。


    一時間輿論嘩然。


    76號當然不敢承認這樣的事情,林世群把吳四寶找過去痛罵一頓,既然事情都做了,為什麽還會泄露出去?


    當吳四寶說方文已經奄奄一息的時候,林世群也有些慌了,這方文要是死在了76號,隻怕會引發租界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日本人是想得到一個完整的租界,此事若是一旦傳出去,那恐怕會引起租界內眾多富商集體出逃。


    方文這樣的人都沒有了安全,那誰還有安全,為了保命起見,那還不趕緊離開上海,運走高飛。


    上海的經濟若是因此雪崩,日本人第一個饒不了他。


    就是周福海也不會放過他的。


    當即命令吳四寶把關押在76號牢房內的方文秘密的轉移出去,人絕對不能死在76號,至於死在哪兒,那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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