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陸希言講述往淺野一郎的病情,底下一片嘩然,這麽嚴重的傷,幾乎就隻有一條路,等死!


    “陸博士,雖然我沒有見到病人,但根據您的表述,此人已經沒有手術的必要了。”一名來自瑞典皇家科學院的醫學專家站起來,非常直白的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晴氣慶胤微微一皺眉,低頭問了一下身後一名身穿白大褂的軍醫。


    那名戴眼鏡兒的軍醫衝他點了點頭。


    很明顯,晴氣慶胤是在問剛才陸希言的描述是否有誇大和不實的部分,以誤導下麵的醫生和專家學者。


    但是,他得到的答案是沒有。


    那名軍醫不敢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淺野一郎本人就在救護車上,他什麽情況,這些醫生和專家們一看就知道了。


    “我認為,如果不動手術的話,病人還可以存活一段時間,但如果動手術的話,病人極有可能立即死亡!”又有一名醫生發表自己的看法。


    “可是病人現在已經深度昏迷,就算不動手術,也沒有什麽意義了,那還不如死馬當活馬醫呢?”這明顯是一位大膽的醫生,“雖然,我也認為就算動了手術,病人活下來的希望非常小。”


    “其實,從檢測的數據報告看,病人的肝髒和腎髒都已經有輕微的衰竭,雖然現在使用藥物支撐,但這個時間也不會太長了,即便是開顱取出顱內的子彈,病人能否蘇醒,這都是未知數,以我的從醫多年的生涯來看,我對這我受傷的先生表示同情!”一名西方的學者同樣表達了自己悲觀的態度。


    當然,醫生和學者都是有性格的,更何況他們本來就對粗暴的打斷了學術會議的日本人不感冒。


    而且很多人都是反感和不喜歡日本人的,尤其是日本軍人,他們在西方人的眼裏,更多是“一種野蠻的猴子”的形象。


    是人都有自己的好惡,不是說醫生就是博愛的連自我和敵我都不分了。


    聽到眾多醫生和專家的發言,晴氣慶胤的臉色是越來越黑,而竹內雲子的臉色也變得愈加的蒼白。


    淺野一郎雖然位置和職位不高,可是他的能力是她跟晴氣慶胤非常看重的,要不然,他們也不會直接就闖入會場來找陸希言了。


    還有,淺野一郎和服部特攻隊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就全軍覆沒了,這些隻有淺野一郎能說的清楚。


    而現在他中彈,昏迷不醒,一定要將他救醒。


    這一次的失敗,在日軍情報部門內部產生了巨大的震動,派遣軍司令部和東京方麵都驚動了。


    就連在北平處理“武大帥”事情的老師土肥原賢二也乘坐飛機直接飛上海,與影佐,今井等人開會處理相關後事。


    而不管是梅機關還是特高課,對“幽靈”的情報掌握都是相當稀少的,現在就知道一點,“幽靈”的老巢在太湖之中的某個島嶼上。


    但是太湖上有大大小小的島嶼五六十個,具體在哪一個上,那就難說了,而且,就算知道了,圍剿也是相當困難的。


    眼下他們都已經暴露自己藏身所在,還會傻傻的待著那裏等你去圍剿嗎?


    所以,按照過去“幽靈”的行事方法,這一次起碼又要蟄伏一陣子了,下一次又不知道會從那個地方冒出來。


    麵對這樣一個狡猾,隱忍,而且還特別謹慎小心的敵人,不隻是特高課頭疼,梅機關和派遣軍司令部也頭疼。


    派遣軍總司令西尾寺造大將下令,一定要抓住“幽靈”,砍下所有人的腦袋,以祭奠死去的大日本帝國的勇士。


    但是,怎麽抓,去哪兒抓,現在是一籌莫展。


    對方有多少人,隸屬什麽機構,現在都還沒查清楚,這已經快成了竹內雲子的一塊心病了,她是特高課內負責情報的,她提供不了有關“幽靈”的情報,壓力可想而知。


    可是,到目前為止,她手裏能掌握的信息非常有限。


    現在,就連對“幽靈”最熟悉的淺野一郎也折進去了,這讓她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還要麵對藤本靜香的憤怒,服部特攻隊是義務幫忙,結果把自己搭進去了,東亞植物研究所那邊涉及帝國機密,一旦泄露更是不堪設想。


    如果淺野一郎能醒過來,起碼她還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一個能夠可以無條件信任的人。


    “陸博士,談談得你看法?”


    終於有人把問題重新拽到陸希言身上了,日本人是來找你陸希言的,你想讓我們給你背書,你一句見解都不講,這就不合適了。


    “這個,我是第一個拿到檢驗數據報告和病例的,病人我也認識,算是熟人,從一個醫生專業角度看,以目前的技術手段,即便是能夠手術,他活下的幾率絕不超過百分之一……”陸希言緩緩說道,他知道,這麻煩是他帶來的,他必須解決,在場的專家和醫生已經給他背書了。


    他不能自己做縮頭烏龜。


    如果晴氣慶胤等人聽了之後,放棄治療,那最好了,可如果他們非要讓他動手術,至少在場這麽多的專家和醫生可以證明,這並非他自願的。


    還有一點,那就算是治不好,也不能完全把屎盆子扣他頭上,起碼也要把影響降到最低。


    “我也基本上認同各位專家和同仁的判斷,這個手術做的意義不大,我倒是覺得,如果能想到一個辦法,可以令這位淺野先生蘇醒,看他有什麽遺言或者遺願,這反而是我們目前能夠幫到的。”


    “陸博士說的不錯,我們做醫生的,救死扶傷是天職,但醫生也有人力所盡之時,這位病人的情況我們實在無能為力。”一名中國籍的外科醫生站起來支持陸希言的觀點道,“但是在人道方麵,我們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所有看過檢查報告的醫生和專家們都給出了一致的意見,這樣的重傷,手術的意義不大,甚至會加速死亡。


    而唯一能做的是,就是通過藥物降低顱內壓,刺激淺野一郎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如果有什麽臨終遺言的話,也算是不留下遺憾。


    “晴氣先生,雲子小姐,我們的病情分析和討論你們都聽到了,關於淺野先生的事情,我深表同情,但手術的意義確實不大,我們能做的就隻有這些。”陸希言再一次來到晴氣慶胤和竹內雲子跟前道。


    晴氣慶胤和竹內雲子對視了一眼,陸希言一個人的判斷,他們可以不相信,可在場的一百多名醫生和專家會診後,幾乎得到了一致的結論,那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把淺野一郎喚醒,他們日本的醫生就能做到,他們沒做,就是知道,一旦用藥刺激喚醒後,淺野一郎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陸博士,如果我簡直要你做這個手術呢?”晴氣慶胤剛要開口說“放棄手術”,卻沒想到竹內雲子卻咬著牙搶先一步開口道。


    “雲子小姐,這又何必呢,明知道沒有希望的事情,還會浪費一次寶貴的喚醒機會?”陸希言皺眉道,竹內雲子的執著讓他感到一絲意外。


    “我了解淺野一郎,如果就這麽死去,絕不是他想要的,那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都要為他爭取一下,陸博士,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這個手術,因為你是上帝之手。”竹內雲子重重的道。


    “雲子小姐,這個‘上帝之手’的稱號可不是我給自己戴上的,是你們強加給我的。”陸希言也怒了,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沒錯,老師從來沒有自封自己是什麽上帝之手,而這個稱號其實就是你們故意的強加給我老師的,我老師他是人,不是神。”成誠衝過來,直接對著竹內雲子怒吼一聲,護師之情,表露無遺。


    “不管怎麽說,陸博士能把我從鬼門關拉迴來,上一次能做到,這一次一定可以。”竹內雲子咬牙堅持道。


    “如果淺野先生能夠受傷後第一時間接受開顱手術的話,的確是有機會恢複,但是,你們耽擱兩天時間,隻是進行了保守治療,而現在即便開顱,病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直接死在手術台上,我相信,在場的專家同仁們與我都有同樣的判斷。”陸希言轉身過去,麵對所有人大聲說道。


    “是的,我們都認同陸博士的判斷,你們,錯過了最佳的手術時間了!”


    “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不第一時間手術呢,現在耽誤了,卻還要強求別人,真是可笑之極……”一名英國籍的醫生直接就嘲諷道。


    “我們可以簽下免責書,隻要陸博士願意接下手術,所有後果和責任都不需要陸博士你來負責。”竹內雲子道。


    “為什麽一定要是我呢?”陸希言越發的覺得,竹內雲子就是衝著他來的,否則,都說的這麽清楚了,她還是要他給淺野一郎做開顱手術。


    “因為在上海,隻有你和你的手術團隊能做到。”


    “如果我拒絕呢?”


    “那很遺憾,陸博士您今後就是我們大日本帝國敵人。”竹內雲子很平靜的道,仿佛再說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你這是在威脅我?”陸希言吸了一口冷氣,竹內雲子直接說出來,他反而覺得輕鬆了。


    “對,我就是在威脅你,你可以不做,但今後在上海灘,你就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敵人,你的公司雖然在租界,但以我們的勢力,它會怎樣,你能想象得到。”竹內雲子道,“還有你的家人?”


    “如果我做了這個手術呢?”


    “那你會得到大日本帝國的友誼,從此在上海灘,你隻要不跟帝國為敵,任何事情都可以談。”竹內雲子道。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竹內雲子提出的條件也太令人吃驚了。


    “我似乎沒有選擇了?”陸希言眉頭一跳,竹內雲子直接用家人威脅,這已經勾起他心底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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