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慈醫院大禮堂。


    一場關於腦外科方麵的學術研討會正在緊張的召開,與會的來自亞洲和歐洲二十個國家的專家和學者。


    還有上海本地的各大醫院的腦外科醫生,大概有一百五十人,正在聚精會神的聽丹麥的一名神經外科醫生講解他的研究成果。


    所有人都聽的聚精會神,陸希言也坐在下麵認真的聽著,不時的用鋼筆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什麽。


    雖然同行們的水平高低不一,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在某些方麵的深入研究也是能給他很大的啟發的。


    學醫,除了經驗之外,也需要跟同行交流,擴散思維,不能閉門造車。


    陸希言很珍惜這一次在上海搞的這一次高端的學術研討會,雖然某些方麵帶有一些政治因素和其他不為人知的目的。


    但是,這給他一個近距離跟同行們學習交流的機會,這是非常難的的,陸希言感覺自己好多地方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還年輕,還沒到躺在功勞簿上睡覺的時候,還必須勇猛精進,將自己的醫術再往前提高一截。


    尤其是腦外科方麵,他覺得這應該是他今後努力的一個方向,當然,胸外科也不能放鬆就是了。


    嘭!


    突然一道沉悶的撞門聲傳來。


    “你們不能進去,這裏在召開醫學研討會,請你們馬上出去……”負責門口的安保人員想要阻攔進入的人,但是被粗暴的推開了。


    “八嘎!”


    是日本人!


    日本人的特征太明顯了,矮個子,仁丹胡,還有不太協調的五官,這麽看都像是上帝造人時候,不小心留下的殘次品。


    竹內雲子?


    陸希言驚訝的一迴頭,看到進來的人群中一個身穿黑色日本海軍製服的女少佐軍官,赫然就是竹內雲子。


    領頭的人陸希言也認識,梅機關的晴氣慶胤。


    這兩人過來幹什麽?


    會場頓時一陣騷動,好好的學術會議,一群日本人闖進來,顯然沒有好事,福萊梅副院長站起來走了過去。


    “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正在進行一場神聖的醫學研討會,請你們出去!”福萊梅院長義正辭嚴的指著門口,大神說道。


    “實在抱歉,院長先生。”領頭的晴氣慶胤忽然雙.腿一並攏,給福萊梅院長深深的一鞠躬,“在下晴氣慶胤,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想請陸希言博士幫忙。”


    陸希言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一陣錯愕,他個晴氣慶胤絲毫沒有交集,可以說相互並不認識,他來找自己幹什麽?


    會場上的專家學者和醫生們都竊竊私語,都在談論日本人突然闖進會場,到底想要幹什麽。


    還有,這裏是法租界,法捕房難道就任由日本人這樣橫衝直撞嗎?


    “對不起,晴氣先生,我們現在正在開醫學研討會,如果你有事的話,還請你到外麵的等候。”福萊梅嚴肅道,如此嚴肅的學術會議豈能被打擾?


    “福萊梅院長,事情緊急,我們隻想請陸希言博士出手救治一個病人,我們沒有別的企圖。”晴氣慶胤道。


    “救人?”福萊梅副院長楞了一下,日本在閘北的陸軍醫院的能力似乎不比廣慈醫院差。


    什麽樣的病人需要陸希言出手?


    “對的,我們有一個重傷員,整個上海灘,能做這種重傷急救開顱手術的人隻有陸希言博士一人。”晴氣慶胤道。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的醫生和專家學者紛紛的倒吸一口涼氣。


    開顱手術!


    而且還是重傷急救開顱手術,這可是高難度的手術,別說一般的外科大夫做不了,就是今天來參加學術研討會的專家,能做和敢做的也沒幾個。


    而且,即便有人能做,沒有一個配合嫻熟的團隊和硬件設備,估計是沒有人敢做的。


    “所以,借用貴醫院的手術室,請陸博士出手救命。”


    “傷者是誰?”陸希言知道自己躲不掉,他若是躲了,就會被人瞧不起,沒有擔當,一個沒有擔當的醫生,就算醫術再高,也會被人鄙視的。


    “陸博士,您好,傷者是您的熟人,淺野一郎先生。”晴氣慶胤見到陸希言,忙再一次一鞠躬。


    “淺野一郎!”


    陸希言嚇的後背汗毛倒豎,他早就得到了丁鵬飛發來的電報,說是他一槍擊中了淺野一郎的腦袋,並且親眼看到他倒下的。


    照此判斷,淺野一郎應該是命喪黃泉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還活著,他內心的震驚可想而知了。


    已經兩天過去了,這家夥被一槍擊中腦袋,不到被運到了上海,到現在還活著,這家夥的運氣也太逆天了吧?


    “晴氣先生,開顱手術不是說做就能做的,需要詳細的檢查病人之後,才能確定。”陸希言道。


    “病人我們已經帶來了,就在救護車上,還有所有檢查的結果都帶來了,陸博士可以做一個參考,我們隻希望陸博士能夠盡快的進行手術。”晴氣慶胤直截了當的說道。


    “能否等我們把這個會議開完再說?”


    “會議可以繼續開,但您必須馬上跟我們去手術室。”晴氣慶胤生硬的道,“我想這個學術會議沒有您也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憑什麽?”陸希言臉一冷,這裏是法租界,是廣慈醫院,不是虹口區,不是閘北!


    “陸博士,您是一名醫生,救死扶傷不應該是你的職責所在嗎?”晴氣慶胤道。


    “救死扶傷是做醫生的職責,可醫生不是神,有些人就算是神都救不迴來,何況是醫生?”陸希言反駁道。


    “陸博士,我知道,你跟淺野君之間過去有一些過節,但這不應該成為你見死不救的原因吧?”竹內雲子越前一步看著陸希言發問道。


    “荒謬,既然你們不信任我,何必來找我救人?”陸希言冷笑道,“難道你們日本人的心裏就是這樣一陰暗的嗎?”


    “八嘎……”竹內雲子身後的中島紅著眼就要衝上來,但被竹內雲子一伸手攔住了,“中島君,別衝動。”


    “陸博士,淺野君危在旦夕,他可能熬不過今晚十二點,我們用盡了辦法,甚至也準備做開顱手術,可我們的醫生沒有一點兒把握,而上海灘如果有人能救得了淺野君的話,這個人隻有你,拜托了。”竹內雲子麵對陸希言也是深深的一鞠躬。


    陸希言腦海裏也是天人交戰,淺野一郎居然沒有死,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意外,而他不死也給他製造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日本人居然求他救淺野一郎,還給他做開顱手術,這裏麵會不會是一個陰謀?


    他若是答應救治。


    救活淺野一郎,隻怕國人一定會罵他是漢奸,可若是治死了,不但日本人不會放過他,隻怕“上帝之手”稱號瞬間會臭大街。


    到時候,他這個外科聖手怕是立馬跌下神壇,從此被人唾棄,甚至因為出手救治淺野一郎而被國人認定為漢奸走狗,再無容身之地,身敗名裂。


    可若是不救,那日本人也不會放過他,而且還會質疑他身為“醫生”的職業道德。


    橫豎他都討不了好。


    這簡直就是被逼到懸崖頂上。


    這一招是誰想出來的,太毒了,陸希言額頭上都出汗了,後背心濕透了,這一個應付不好,他真是要有大·麻煩了。


    “雲子小姐,你也太看得起我陸希言了,今天在場的這麽多腦外科醫生和專家,我建議不如把淺野先生的病情拿出來作為一個特殊的病例討論一下,如果大家覺得手術有希望的話,我就親自操刀給淺野先生做手術,你覺得如何?”陸希言腦中一轉,自己怎麽忘了今天來參加的研討會的醫生和專家了。


    竹內雲子微微一皺眉,這似乎不是她來的初衷,可是,陸希言的建議又非常的合理,這裏這麽多的醫生和專家。


    這麽多人給淺野一郎來一個會診的話,難道還不如陸希言一個人嗎?


    “淺野君能支撐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再給你們時間討論的話話,那手術的時間能保證嗎?”


    “這個我就沒辦法保證了,如果你們不同意我這個建議,那你們就算拿槍逼著我做手術,也沒有用。”陸希言道。


    “晴氣先生,我覺得可以一試。”竹內雲子在晴氣慶胤耳邊低聲說道。


    “好吧,陸博士,就按照你說的,給你們半個小時時間,應該能有一個結果吧?”晴氣慶胤道。


    “半個小時太短了,至少一個小時。”陸希言斷然道。


    “四十五分鍾!”晴氣慶胤咬牙讓步道。


    “至少一個小時。”陸希言毫不讓步。


    “好,一個小時就一個小時。”晴氣慶胤看陸希言的眼神,憤怒的幾欲噴火。


    中島上來,將有關淺野一郎的檢查的數據資料以及拍攝的x光片都遞送了上來,交到了陸希言的手中。


    “不好意思,先生們,臨時插入一個議題,一位急診病人的病例,請大家幫忙會診一下,嚴重的腦外傷,子彈從右眼窩射入,眼球完全爆裂,已經摘除,病人意外的幸存,但子彈還留在顱骨之內……”陸希言走上講台,拿起淺野一郎的病例開始描述情況。


    “噢,上帝……”


    下麵一片驚歎聲,一個人受了這麽重的傷,居然還能活著,簡直就是一個奇跡,當然,奇跡也許持續不了多久了。


    如果不把子彈從顱內取出,壓迫腦幹,導致顱內壓升高,甚至會引發重度感染,到時候奇跡就隻能是曇花一現了。


    事實上,情況已經惡化的非常快樂,淺野一郎自從受傷昏迷後,雖然人還活著,有唿吸,有心跳,可就是沒有蘇醒。


    而且,顱內的子彈似乎受到擠壓,正在一點一點的發生偏移,這可不是一個好的現象,如果子彈固定在那裏,或許不取出來,人未必會有事兒,腦袋裏帶著彈片活著的人並不罕見。


    但腦子裏如果有一個活動的子彈頭,那就跟一顆不確定的炸彈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


    (以上都是杜撰和想象,如有雷同,純屬胡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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