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


    “陸,我的好兄弟,終於見到你了……”郵輪上走下來一個高個子,金發碧眼的男子,三十多歲的樣子,胡須拉渣的,看到陸希言,萎靡的精神一震,兩眼放光的跑了過來,放下手中的皮箱,一下子就給陸希言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


    “歡迎你來到中國。”陸希言也很激動,畢竟在法國留學的時候,他的朋友不算多,克裏斯算是一個。


    克裏斯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他新婚的妻子,勞拉。


    這家夥在船上看到自己,激動的把妻子都扔在後麵了,等到勞拉從船上下來,來到他身邊,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帶著妻子一起過來的。


    “勞拉,你認識的,我們去年結的婚,可惜你沒能來參加我的婚禮。”克裏斯幸福的說道。


    “你好,勞拉,克裏斯最終還是沒能逃出你的魔掌。”陸希言哈哈一笑。


    勞拉笑了,很開心。


    “等等,什麽魔掌,你們之間還有我不知道的小秘密?”克裏斯驚訝的問道。


    “沒有,我跟勞拉也有好長時間沒見了,這是我們特殊的問候語。”陸希言忙掩飾過去道。


    “陸,你還會這麽幽默。”勞拉微微一笑,不否認,她曾經對陸希言有過一絲好感,不過,陸希言對她並不來電,兩人後來也成了好朋友。


    後來,克裏斯喜歡上勞拉,可勞拉一直都沒有接受他,直到陸希言離開法國之後。


    “陸,我在報紙上看到你的消息,才知道你迴到之中國後,取得這麽大的成就,丹尼爾教授好多次都說,你是他最優秀的學生,他為你驕傲。”克裏斯道。


    “老師太抬愛了,我這點兒成就算什麽呢,對了,我在名單中隻看到你一個人,沒想到勞拉也一起來了。”


    “勞拉說,她還從沒來過中國,我這一去就是三個月,時間太長了,她也想來看看你,所以就辭了工作跟我一起來了。”


    “勞拉辭職了?”


    “嗯,勞拉就算是不工作,不是還有我呢,兄弟,你們中國人不都是男人養老婆的嗎?”克裏斯道。


    “我們不是男人養老婆,而是男主外,女主內,分工不同。”陸希言糾正道。


    “她那份工作太勞累了,沒日沒夜的,你知道我們結婚那邊,在教堂辦完婚禮後,她去幹什麽了……”


    “克裏斯……”


    “哦,親愛的,對不起,我不說了。”克裏斯在家裏明顯是相當懼內,作為一名年輕有為的外科醫生來說,這一點讓人有些瞧不起。


    “我先送你們去酒店吧,咱們迴頭再聊。”陸希言知道克裏斯是一個嘮叨鬼,而且很愛幹淨,但勞拉就不同了,她比較喜歡安靜,但生活上就有些邋遢了。


    正不知道這兩個人在一起是怎麽過的,兩人過去經常吵架,但輸的那個人肯定是克裏斯,想必結婚後,拌嘴是正常現象了。


    好在克裏斯的性格不是那麽強勢,而且他也是真喜歡勞拉,要不然,這兩人還真沒那個可能。


    大會主辦方安排克裏斯夫婦住在華懋飯店。


    辦理入住手續後,陸希言帶著兩人去客房安頓下來,然後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後,就先離開了。


    她們剛到,得休息一下,再熟悉一下環境,他們至少要在上海待上十天左右,稍後可能還要去別的地方。


    去哪兒陸希言沒有多問,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兒。


    克裏斯夫婦能聽得懂一些漢語,也能簡單說幾句,隻要她們不離開租界,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安全是沒有問題的。


    陸希言關心的是“南希”,老貓的電報上說,“南希”會在第一批來上海的醫療專家名單中。


    問題第一批來的有三十人,大部分都攜帶家屬,畢竟對很多人來說,古老的中國對他們是非常新鮮感的。


    盡管這個國家現在處在戰亂之中,可上海畢竟遠離戰爭的地區,又是非常繁華的都市,對於富有冒險精神的西方人來說,這無疑是一次非常難的的旅行。


    “南希”到底是在這三十名專家學者當中,還是在他們攜帶的家屬和隨行人員當中,這就難說了。


    老貓的電文太籠統了,目標沒有任何特征不說,隻說“南希”到上海後會聯係他,可這個“南希”怎麽聯係他,他一點兒都不知道。


    難道說,一個個的問嗎?


    “小五,去打一聽一下,今天郵輪到滬上客人的名單,弄一份給我送過來,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是,先生。”麻小五點了點頭,辦事去了。


    ……


    晚上下班迴家。


    吃過晚飯後,閆磊上樓書房,例行匯報。


    “丁二哥迴電說,日本人已經追蹤到三天前他們藏身之地。”閆磊有些後怕的說道,他還真是小瞧日本人了,結果,人家居然這麽快找到他們的藏身之地,好在丁二哥他們早就離開了。


    “怎麽迴事兒?”


    “狗,日本人用了軍犬,嗅著氣味找到的。”閆磊說道。


    “現場氣味早已被破壞,軍犬沒有目標物,怎麽能嗅到目標?”陸希言奇怪的道,“丁二哥沒有是什麽原因嗎?”


    “丁二哥猜測,現場的他們的氣味應該是破壞了,但有一個人身上的氣味應該沒有破壞,所有日本人的軍犬才能追蹤上。”


    “竹下俊。”陸希言恍然大悟。


    “丁二哥他們已經將竹下俊轉移了,問接下來該怎麽做?”閆磊道。


    “命令丁二哥,把繳獲的日軍的那批槍支彈藥處理掉,最好是賣給太湖上的抗日隊伍。”陸希言吩咐道。


    “先生,這樣一來,丁二哥他們不就暴露了?”


    “如果不暴露,淺野一郎怎麽會追過去呢?”陸希言嘿嘿一笑。


    “您是想把淺野一郎吸引過去,然後徹底解決這個麻煩?”閆磊道。


    “不,興許還會有意外收獲。”


    “意外收獲?”閆磊丈二摸不著頭腦,有些糊塗了。


    “現在一句兩句跟你說不清楚,這星期藤本靜香都有什麽動靜?”陸希言問道。


    “除了上周末沒來之外,這周正常上班,仿製磺胺的工藝研究進展挺順利的,按照這進度,年底我們就可以嚐試生產出一批來。”閆磊道。


    “多督促她,這藥生產出來,對我們來說也是意義重大。”陸希言道。


    “明白。”


    “另外,你幫我約一下羅耀祖,就說我要跟他見麵談一次。”陸希言站起身來,吩咐閆磊道。


    “什麽時候,什麽地點?”


    “明天中午十一點,就震旦大學對麵的欣欣咖啡屋。”陸希言道,“梅梅十一點半下課,我正好陪她吃午飯。”


    “好。”


    ……


    “浩子最近在做什麽,你知道嗎?”換上睡衣的陸希言坐到床邊,看了一眼背靠床頭看書的孟繁星問道。


    “他還能幹什麽,上班唄,倒是晚上迴來的晚了點兒,跟夢瑤也不常打電話了。”孟繁星放下書本道,“最近咱家的電話費倒是少交了不少。”


    “這小子加入中統時間不短了,你這個做姐姐的一點兒沒察覺?”陸希言覺得,該把孟浩的事情跟孟繁星說了,不能總瞞著她吧。


    “什麽,中統?”孟繁星嚇了一跳,她並非沒有察覺到孟浩的異常,隻是,她並沒有往那方麵去想太多。


    “他是被耀祖舅舅發展進去的,資曆不低,就是經驗尚淺,沒有參加過什麽實質的行動。”陸希言道。


    “不行,我得找他問問去,他怎麽跟中統那些人攪在一起?”孟繁星急了。


    “梅梅,你冷靜一點兒,浩子加入中統是在你失蹤之後,說起來,他走歪了,你這個姐姐也有責任,若是他真怨你的話,你怎麽辦?”陸希言一把拉住了孟繁星道。


    “希言,那這麽辦,小浩居然加入了中統,他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孟繁星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


    “浩子雖然加入中統,但他的身份隻有耀祖舅舅知道,也沒執行過什麽任務,但是,他的身份在中統局本部機密檔案中備案過,終歸是瞞不住的,過去的事情我們改變不了,但我們可以改變現在。”陸希言認真的道。


    “怎麽改變?”


    “脫離中統,這不現實,中統不可能答應,所以眼下隻有一個選擇,要麽你發展他加入你的組織,要麽我跟他談一次,跟我進軍統。”


    “為什麽不是‘鐵血鋤奸團’?”孟繁星問道。


    “我在鐵血鋤奸團的身份還不能讓他知道,但是軍統的身份沒有問題,因為他早就懷疑我是軍統了。”陸希言道。


    “我……”


    “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陸希言道,有些事情他不能越俎代庖,孟繁星畢竟是孟浩額親姐姐。


    “希言,我有些亂,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孟繁星這一刻真是心亂了,丈夫是軍統,當然他沒有加入國民黨,還在暗地裏給組織提供各種幫助,算起來應該是自己人,弟弟和舅舅是中統,這一家子,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既然你不知道如何選擇,那我就幫你分析一下,若是跟著你,那我跟浩子之間必然會有隔膜,到那個時候,說不定我們還會成為敵人,可如果讓浩子跟我,你們姐弟倆也可能為敵,當然,現在說這個還為時過早,也許未必會出現這一天。”陸希言道。


    “希言,可是你……”


    “梅梅,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我們隻能先顧眼前,浩子正處在危險當中,你和我必須有一個出手,否則,真到出事兒就晚了。”陸希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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