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公董局董事會議上,陸希言與章嘯林進行一場激烈的交鋒,雙方唇槍舌劍,各不相讓。


    但是,最終還是陸希言贏得了辯論,法租界公董局董事會議通過頒布“取締法租界地下土行和燕子窠”的法令。


    堪稱法租界史上最嚴的“禁煙”法令就這樣誕生了。


    法令歸法令。


    最終法令能不能落地,還得看執行法令的人。


    事實上,法租界公董局也不是第一次頒布“禁煙”法令了,但是過去杜、章二人不但是走私販賣煙土的大戶,又是公董局華董,所以他們是既是違法者,又是製定法規的之人。


    這就是典型的賊喊捉賊,而且,還壟斷了法租界的鴉片煙土生意。


    陸希言要的就是這一項法令,隻有拿到這項法令,他才好行事,而且,才能依據這項法令在法捕房內成立禁煙大隊。


    否則,接下來的事情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但是,他算是徹底的把章嘯林給得罪了,而且絲毫沒有的緩和的餘地,還有那些地下土行和靠鴉片煙土謀生的人和勢力。


    這些人都將是接下來他的敵人。


    ……


    “這一下,你成了公敵了,不信你從這裏走出去,多少人惦記著弄死你呢!”唐錦苦笑一聲道。


    “為了禁煙,我當這個公敵又何妨?”陸希言笑笑,既然決定要做,當然有這個心理準備了。


    “你要小心,為了利益,這些人是什麽都幹的出來的。”唐錦提醒道,“我還是讓許清和王霖跟著你吧。”


    “不用,他們真要殺我,你給派多少保鏢都沒用。”陸希言道。


    “你下一步的計劃呢?”


    “你知道章嘯林在法租界的鴉片倉庫嗎?”陸希言問道。


    “你現在就打算動他?”


    “當然,這禁煙令既然下了,就要動真格的,不然,這禁令不就是廢紙一張?”陸希言道。


    “我隻知道在杜美路上過去有三鑫公司的一個倉庫,三鑫公司解散之後,被章嘯林盤下來了,至於做什麽用途,我就不知道了。”唐錦想了一下道。


    “行,我知道了。”陸希言來找唐錦,就是這個目的。


    “你悠著點兒,別給我捅婁子。”唐錦道。


    “知道了。”


    ……


    “號外,號外,法租界史上最嚴禁煙令頒布!”


    “年輕華董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禁煙!”


    “老虎和狗較量……”


    “……”


    “混賬,先生,這些報紙簡直胡亂寫,居然把您比作是狗,簡直太荒唐了。”閆磊氣憤不已。


    “他們沒有把我必成是小雞仔就不錯了,狗,很好。”陸希言不以為然道,“閆磊,你知道,有一種狗,叫做獒,那是比狼還兇猛的野獸,體型碩大,隻怕比起老虎也不逞多讓,所以,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您還真會自我安慰。”


    “行了,杜美路的那個鴉片倉庫你跟漢傑說了嗎?”


    “嗯,五哥說,您說的那個地址過去的確是三鑫公司的鴉片倉庫,後來三鑫公司被迫解散後,這個倉庫被章嘯林盤下來了,現在屬於霖記木材行,也是章嘯林手下的產業,還是不是作為鴉片倉庫使用就不知道了,需要調查一下。”閆磊道。


    “讓漢傑盡快給我消息。”


    “好的。”


    ……


    禁煙令頒布兩天了,倒是嚇唬住一些人,不過背後有後台的,地下土行和燕子窠照舊開著,每天生意興隆,客人滿座,有的甚至還打折吸引癮君子進入消費。


    巡捕房也沒有動靜,仿佛就是把“禁煙令”的告示張貼出去就完事兒了。


    這難道這一次又是雷聲大,雨點小?


    “禁煙,他怎麽會去做這樣的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百老匯大廈,竹內雲子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驚疑的道。


    “的確很奇怪,不過,這或許不是他想要的。”酒井道,“在競爭華董這個的位置上,他跟章嘯林起了矛盾,章派人為難過他的太太,我懷疑,章是打算教訓一下他的太太,但結果並不盡如人意。”


    “禁煙是針對章嘯林的?”竹內雲子點了點頭,這就解釋的通了。


    “八成是這樣,不過,雖然法租界通過了禁煙的法令,但實際執行起來,卻非常的困難,那些華人巡捕跟販賣煙土的幫派分子其實是一夥的,他們怎麽可能賣力氣去禁煙呢?”酒井道,“所以,他想要以此來對付章嘯林是根本不可能的。”


    “酒井君,你現在是越來越聰明了。”


    “都是雲子小姐的教導。”酒井忙道。


    陸希言倒是沒在意外界對這一次“禁煙法令”的議論,每天正常上班,工作,給病人做手術,然後晚上下班迴家吃飯。


    打人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醫院對這一次事件的處理是各打五十大板,分別扣除陸希言和劉萬順的本月的獎金,這件事就算有了一個了結。


    劉萬順當然不服氣,他也知道拿陸希言沒辦法,於是就到處散播陸希言跟巫錦雲的有曖.昧關係的謠言。


    本來老師護短學生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到了劉萬順的嘴裏就成了年輕的醫學導師因為情愛關係,給自己的情.人出頭的了。


    師生戀本來就是相當勁爆的話題,再加上有心人故意的傳播,很快,整個廣慈醫院都傳開了。


    就連巫錦雲迴家探親,都被傳成被金屋藏嬌了。


    一些花邊小報更是還把這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編成了故事,還腦補了不少香豔橋段,寫的是不堪入目。


    陸希言倒是沒在意這個,他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沒有的事情,他解釋什麽呢,越解釋越說不清楚。


    他當然也知道這背後是誰在搗鬼,可對這種小人,要麽一棍子弄死,要麽就隨它去,反正在他還對自己造成不了多大的困擾。


    陸希言努力的表現出自己是一個很存粹的,帶一點兒剛愎自用的人,他需要這樣一個對外的人設。


    當然為了避免自己真的成為這樣的人,他需要努力的不斷的調整心態,這是一個不斷自省的過程。


    這對一個人來說,無疑是非常艱難的一種偽裝。


    ……


    “先生,老鬼讓我轉告你,刺魚得到消息,汪兆銘這一次秘密訪日雖然受到了高規格的接待,但是談判的結果並不理想,陸相阪垣更是明確拒絕了當初在重光堂談到的撤軍的要求,其他方麵就不必說了。”老馬報告道。


    “這是早就預料到的,汪兆銘還真是天真的可愛,這麽大一塊肥肉被強盜吃下去了,還能指望他吐出來,真是笑話。”陸希言不無鄙夷一聲,這汪兆銘好歹也不是小孩子了,還是國民黨的副總裁,他的政治智慧怎麽連一個小孩子都不如?


    其實就是骨子裏奴顏婢膝,被私欲蒙蔽了雙眼,這種人以前還能竊居高位,真是國家和民族的悲哀。


    “我還有汪兆銘已經秘密迴國了,但沒有迴上海,而是去了北平。”老馬道。


    “哦,這個情況老鬼向上級匯報了嗎?”


    “已經匯報了,他這是讓我跟你說一聲,讓你心裏有數。”老馬道。


    “嗯,老鬼做得對,這樣的情報,必須在第一時間上報,以後都要這樣,事後知會我一一聲就可以了。”陸希言道。


    “老鬼說,他負責情報,又負責交通線,這樣工作交叉,很容易出現問題,是不是可以物色一個人,把情報這條線接過去,這樣,他可以專心負責物資交通線的工作?”老馬又道。


    “嗯,他的建議很有道理,我考慮一下,請示一下上級,看是上級派人下來,還是從我們現有的人中挑選合適的人選。”陸希言點了點頭,胡蘊之的這個建議還是很中肯的,兩條線交叉,那是很危險的。


    要說用人,陸希言手底下是有人可以用的,老貓交給他的那21人的名單,他還隻是了解了不到一半兒。


    他還沒有主動聯係他們,隻是在暗中觀察和了解這些人,尤其是那些經過組織安排已經進入他名下公司和醫院工作的人。


    組織對這些人的安排可謂是煞費苦心,但是陸希言則沒打算輕易的使用他們,這些人也不一定非要暗地裏用,明著用也是可以的。


    還有鄒淮給他留的幾個人,他其實也在用,隻是很多時候,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已經在為他做事了。


    廣慈醫院有黨組織的人,震旦大學也有,還有法電工廠,自來水公司,報社,律師事務所,甚至連青幫內也有。


    進入公司的人,陸希言不會跟他們有任何私下裏的接觸,隻會給予他們最大的支持,讓他們的能力得到最大的發揮,幹好本職工作。


    至於另外的那十二個人,來自各行各業,散落在租界的各個角落裏,如果把他們用一根線串起來,用好了,那是會起到不可想象的作用的。


    陸希言早已將二十一個人的資料和照片都記在腦海裏了,也在思考如何使用他們,用人可是一個相當廢腦力的活兒,用好了一個人,那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忽然,書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閆磊,家裏每一個人的腳步他都能分辨出來,胡蘊之說他天生就有幹特工的天賦,大概這就是其中之一吧。


    “先生,剛剛得到消息,王天恆今天在南京路上一個茶室被‘76’號秘密逮捕了,一起被捕的還有他的副官馬河圖等人。”


    “什麽?王天恆被捕!”陸希言嚇了一跳,不是早就對他們發出示警信息了嗎,怎麽還會被抓呢?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林世群很有可能已經知道王天恆的身份,此人一旦被俘投敵,後果不堪設想。”閆磊道。


    “馬上命令飛鳥,暗中打聽一切有關王天恆在‘76’內的情況,但不允許冒險。”陸希言命令道。


    “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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