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監了,薑培,你出來,有人探監!”


    “來了。”


    ……


    會客室,隔著鐵柵欄,閆磊見到了薑培,薑培並不認識閆磊,閆磊也是第一次見薑培,還特意的化了個妝。


    閆磊看上去老氣了不少,還特意的沾了兩撇胡子。


    “表叔,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誰還來看你,你說你小子怎麽就能幹出那種事情來,還敢劫道,你瘋了吧你?”閆磊劈頭蓋臉一通罵。


    “表叔,我這不是沒找到你嘛,實在沒辦法,又不想被餓死,凍死,就想到這麽一個辦法。”


    “行了,我給你帶了些衣服,還有吃的,你先在裏麵待兩天,我想想辦法能不能把你救出來。”閆磊道。


    “過來,我跟你有話說。”閆磊一招手,“那小子什麽情況?”


    “很警惕,第一天,根本不理我,也不跟我說話,不過,我有辦法,我搶了他的晚餐,他終於忍不住,我倆打了一架,嘿嘿……”


    “怎麽樣?”


    “這小子下手挺重的,是個練家子,我看的出來,而且他的路子有點兒,說不上來,反正我之前沒見過。”薑培道。


    “口音呢?”


    “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我們聽出來,是東北口音,具體是哪裏的,我就說不上來了。”薑培道。


    “你能確定?”閆磊驚訝的問道。


    “能,他平時說話口音帶著一點兒江浙官話口音,但是一急起來,下意識的就把自己本來的口音暴露了。”薑培小聲道。


    “你用客家話試探了他了嗎?”閆磊道。


    “嗯,他似乎聽不懂客家話。”薑培點了點頭。


    “一個從小長在客家方言地區的人,居然聽不懂客家話,有意思了。”閆磊自然知道陸希言為什麽要派人去陪孫亞楠坐牢,目的就是試探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孫亞楠。


    “表叔,我什麽時候能出去?”


    “你這個罪不小,等我找找人,給你問問,實在不行,你就在裏麵多待幾天,反正也餓不死。”


    “時間到,探視結束。”


    “表叔,你可要救我,一定要救我!”薑培抓住閆磊的手,哀求道。


    “行了,要不是看在咱們兩家過去的情分上,我才懶得管你,且等著吧。”閆磊一甩開,起身道。


    ……


    “看來,這個孫亞楠是肯定有問題了。”接到閆磊的稟告,陸希言基本上可以判斷自己的懷疑是對了。


    “先生,我們在內部對孫亞楠進行了一次調查,發現過去我們鐵血鋤奸團中的確有這麽一個人,而且還很活躍,照理說,應該是會留下不少照片資料的,但是,很奇怪,我們居然沒有發現太多的資料,尤其是照片資料,幾乎沒有。”閆磊道。


    “會不會是軍師為了保護他而把這些資料收集起來,銷毀了?”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即便如此,也需要有人做這件事,軍師手下除了我們,就是楚澤那一脈,難道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閆磊吃驚的道。


    “你排行老六,卻隻有五個人,不是應該還有一個老大嗎?”陸希言問道,一直以為他都認為“軍師”是就是老大,但現在分析看,說不定“軍師”不是老大,而老大可能另有其人。


    “我們上麵的確有一個大哥,不過,這個大哥早幾年在一次行動沒了。”


    “沒了,死了?”


    “嗯,後事還是我們一同處理的,從那之後,我們六個人就剩下五哥了。”閆磊解釋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這樣才算合理。


    “孫亞楠肯定有問題,現在日本人想要將他引渡迴去接受調查,唐錦的意思,是不想讓他落到日本人手裏,可他又沒辦法拒絕日本憲兵司令部的引渡,所以,他暗示我,要‘軍師’幫忙救人。”陸希言道。


    “要我們救人,這是想利用我們吧?”


    “利用也好,合作也好,這件事我們還真推脫不了。”陸希言道,“軍統上海站的趙立軍把我們賣了,在重慶老蔣那裏告了我們一狀。”


    “告狀,他能告我們什麽?”


    “告我們跟上海的地下黨合作,給共產黨做事兒。”陸希言道。


    “是不是因為段大夫的事兒,我們救人還救錯了?”閆磊憤懣道,“軍統這幫人真是吃飽沒事幹,盡幹這種落井下石的勾當!”


    “你還不知道,中午的時候,我去唐錦那兒,他告訴我一個消息,重慶方麵剛剛召開會議……”


    “老蔣果然不是東西,防自己人比防賊還厲害。”閆磊聽了氣憤道。


    “不管他了,唐錦的意思是,要讓我們表明立場,這樣他也好為我們在戴雨農麵前說話。”陸希言解釋道。


    “唐錦把人交給日本人,讓咱們從日本人手裏搶人?”閆磊問道,“先生,是這個意思嗎?”


    “差不多吧。”陸希言道。


    “可惡!”


    “先讓漢傑做個計劃,明天我們再商量一下,就算要引渡,至少也要到下周一。”陸希言問道,“林世群那邊可有動靜?”


    “紀雲清出麵向巡捕房保釋吳四寶,英國人雖然發現了地下室,但沒有搜到任何證據,吳四寶一口咬定,地下室是他們私自開挖的防空洞。”閆磊道,“不過這鬼話,英國人並不相信,因為從地下室內搜出了不少刑具以及物資。”


    “英國人會釋放吳四寶嗎?”


    “看樣子暫時應該不會。”


    “那個肖揚撤離了沒有?”陸希言問道,“還沒有,學校這幾日期末考,肖揚是班主任,如果這個時候離開,就太不負責任了,他覺得,即便是身份暴露了,他在租界,並沒有任何犯罪行為,日本人沒證據,想要動他,弄不好自己也會惹麻煩。”


    “林世群沒有動手嗎?”


    “沒有,隻是派人嚴密監視,沒有動手的跡象。”閆磊道。


    “看來,我們給他弄了一個假上級,還把林世群給糊弄住了,他現在是想戴罪立功,跟我們比耐心。”陸希言馬上就明白林世群的意圖。


    抓一個肖揚,馬上就會驚動肖揚的上線,那肖揚可能就是一個交通員的角色,即便是掌握機密,現在估計知道的也有限了,還不如放長線釣大魚。


    不動肖揚,等待肖揚背後的劉傑上鉤。


    林世群卻不知,這個劉傑根本就是他讓郭漢傑釋放出來的煙霧彈,一個存在,但從來沒有跟肖揚有過任何關係的人。


    “盧海洋的傷怎麽樣了?”


    “已經能下床活動了,基本生活沒問題。”閆磊道。


    “讓他迴去,滬西情報組需要加強領導力量,重點監視大西路67號林世群等人活動,對凡是在林公館出現的人建檔,以備查詢。”陸希言命令道。


    “是。”


    ……


    忽然接到了“刺魚”約見的請求,陸希言找了個借口,把麻小五支開了,他駕車離開醫院,去了外灘。


    “土肥原賢二從華北迴來了,在老武那裏碰了一鼻子灰,之前答應的條件全部被推翻了。”方曄抿了一小口咖啡道。


    “是嗎,這麽說,土肥原機關就要壽終正寢了?”陸希言嗬嗬一笑。


    “沒那麽快,影佐禎昭秘密去了香港,跟汪兆銘手下的周福海、梅思平等人秘密接觸,他們想要扶持汪兆銘當傀儡。”


    “汪兆銘肯嗎?”


    “現在還不好說,但汪已經公開發表豔電了,這說明他有這個打算,一旦汪兆銘正式的投敵,另立中央的話,抗戰大局將會產生巨大的變數。”方曄道。


    “嗯,我會把這個情況匯報給上級的。”陸希言道。


    “日本駐上海憲兵特高課組建了一支無線電偵聽大隊,你知道誰在負責嗎?”方曄問道。


    “誰?”


    “竹內雲子,還有一個白俄女子技術顧問,叫柳尼娜,據我所知,她們已經掌握了多部我重慶方麵的潛伏電台了。”方曄道。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我也隻是知道一些情況,具體掌握了那些電台,通訊頻密什麽的,這些我是沒辦法知道的。”方曄解釋道。


    “看來,咱們的電台通訊也要謹慎小心了。”陸希言道,“我跟老鬼建立了正常的工作接觸,若是遇到緊急情況如果聯係不上我,可以聯係老鬼。”


    “怎麽了?”


    “我身邊多了一個人,咱們見麵可能會少了些許的方便。”陸希言解釋道。


    “有危險嗎?”


    “沒有,他隻是保護我的安全,但是我們的關係還是不能讓他知道。”陸希言搖了搖頭道。


    “好,我明白了。”方曄點了點頭。


    ……


    麻小五去汽修廠取車了,是陸希言遇刺時候乘坐的那輛車,差一點兒就報廢了,還好,能修。


    後來被送去修理廠了,修好了,打電話來,陸希言也沒空去取,反正租的這輛車時間還沒到期呢。


    正好“刺魚”約他見麵,他就找了這個借口讓麻小五去取車了。


    麻小五取迴汽車,陸希言也剛好迴到醫院,幾乎是前後腳,不過,陸希言也知道,自己開車出去是瞞不了麻小五這樣的訓練有素的特工的。


    但是他不說,麻小五也是不會問的,誰都有自己的私密的空間,這一點,麻小五是聰明人。


    難得糊塗。


    他是唐錦的手下不錯,可陸希言對他也是有情有義,何況他現在已經算是陸希言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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