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阿四的手指頭是迴不去了,但幸運的是命活了下來,如果,再晚一步,這家夥就可能被楊老三那夥人給用麻袋沉江了。


    這種事兒,這些人以前沒少幹過,隻是沒抓到現行罷了。


    楊老三等人被抓,他欠下的賭債到是不用還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不然,就算把老婆女兒賣了,都不夠還賭債的。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


    中央巡捕房審訊室。


    陸希言下班給孟繁星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晚迴去一會兒,並且不迴家吃飯了,自己一個人來找唐錦。


    “唐兄,這家夥招了沒有?”


    “嘴還挺硬的,這家夥受過翁雄的恩惠,這一次,也是為了江湖義氣才幹這事兒的!”唐錦解釋道。


    “這麽說,他這是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肩膀上扛了?”陸希言有些驚訝,對於江湖人的思維,他有些不太理解,這翁雄都投靠了日本人,做了漢奸,他居然如此維護,真不知道說他是講義氣,還是分不清是非黑白呢?


    “這家夥不說出幕後指使,我們頂多給他定一個恐嚇加綁架故意傷人的罪名,如果找個好一點兒的律師,多賠點兒錢的話,也許坐不了幾天牢就出來了。”唐錦道。


    “巡捕房的大牢就這麽容易出來?”


    “也不一定,有句話叫做,牆倒眾人推,楊老三進來,他名下的賭場還有那幾個魚檔的生意,隻要稍微的放出風去……”唐錦嘿嘿一笑。


    陸希言詫異的看了唐錦一眼,心道,這家夥看上去文縐縐的,做起事情來,還真是果斷狠辣呀!


    “陸老弟,做巡捕這一樣,要是心術不正,那真是危害不小的!”唐錦喚了一名探員,耳語吩咐了兩句。


    “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陸希言道。


    “知音呀,還是陸老弟懂我!”唐錦豎起大拇指,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不到五分鍾,那名探員過來稟告:“楊老三撂了。”


    租界巡捕房,刑訊逼供那都是家常便飯,如果那天翁雄真把自己帶過來,估計也少不了這皮肉之苦。


    看到楊老三的慘狀,他自己都忍不住心顫了一下,他不是沒見過刑訊逼供,在法國,那些警察的黑暗手段也不比眼前的差多少。


    楊老三被鐵鏈吊在那木架子上,衣服早已經被鞭子抽爛了,身上血汙斑斑,顯然是吃了不少苦頭了。


    吃了這麽大的苦,都沒開口,這並不能說明他骨頭有多硬,而是他知道,自己開口的話,即便是有機會活著出去,也會橫死街頭。


    那還不如死扛著不開口。


    可是現在,他不開口的話,那些他之前幹過的事兒都會被翻出來,那他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了。


    是現在就死,還是活著走出去搏一迴?


    “楊老三,現在想說了?”唐錦和陸希言一起走進了審訊室。


    “唐探長,如果我說的話,你們能保證不殺我嗎?”楊老三微微一抬頭,盯著唐錦問道。


    “以你現在的罪行,還不至於上斷頭台。”唐錦微微一笑。


    “翁探長,不翁雄的為人您是清楚的,心狠手辣,我若是出賣了他,一旦出去,他是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楊老三眼神不定的道。


    “且不說你什麽時候能出去,就算到時候出去了,翁雄還活著也說不定,你擔心什麽?”


    “我還有老婆和孩子,他一定會報複的,他這個人沒有人性的!”


    “既然如此,那就想個辦法把他引出來,我們巡捕房幫你解決他。”唐錦道,巡捕房是迫於日本人的壓力,才將翁雄先開革了,還沒動手收拾他,這家夥就跑到日租界去了。


    對於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警務處也是深惡痛絕的,如果姑息縱容,那日後法租界巡捕房豈不是成了人家手裏操控的傀儡?


    “我們沒有找他麻煩,他居然還敢在把手伸到法租界來搞風搞雨,太囂張了,真以為我們巡捕房是吃素的?”唐錦怒道。


    “唐探長,你要我怎麽配合你們?”楊老三也想明白,自己要想活命,隻有跟唐錦合作搞掉翁雄才有機會。


    “有什麽辦法可以把他誘到法租界來,我們設下埋伏,秘密抓捕!”唐錦道,剛才他跟陸希言商量了一下,隻有這個辦法最為可行。


    那怕就是去公共租界抓人,都有一定的危險性,畢竟那是英國人的地盤兒,一旦走漏風聲,抓人倒是其次,弄不好還會引發外交糾紛。


    但是翁雄現在是驚弓之鳥,想要讓他偷偷潛迴法租界,隻怕也不容易,除非有他不得不迴來的理由。


    “在法租界,翁雄還有什麽舍不得的東西,比如人或者其他什麽的?”唐錦問道。


    “舍不得的東西,翁雄跟我一樣,好賭,不太好美色,也沒見過他抽大煙,但是他每個月好像錢都不大夠用……”


    “他賭錢手氣很差嗎?”


    “這倒是不知道,不過,他從不去那種高檔的地方,經常到我的小賭場來玩,我呢每次都會故意的讓人給他放水,基本上都沒有輸的時候。”楊老三道。


    “唐兄,像翁雄這樣一個探長,一個月收入得有多少?”


    “華捕,即便是探長,收入並不高,算上各種福利待遇的話,一個月有兩百塊法幣左右,如果算上其他收入的話,那就不好說了,多的上千,少的也有好幾百,一個五口之家,在上海灘生活肯定是足夠了,但如果把平時應酬算上的話,那就很難說了。”唐錦道。


    “以唐兄為例呢?”


    “我,嘿嘿,我名下還有不少產業,如果把這些都算上吧,我的收入隻怕比卡爾總監還高呢。”唐錦嘿嘿一笑,沒有正麵迴答。


    “翁雄為人很摳門,我聽孟浩說過,平時都舍不得請自己手下吃頓飯。”陸希言道,“這種人收入不低,按照楊老三的說法,他賭博是輸少贏多,應該有不少結餘,這錢用哪兒去了呢?”


    “楊老三,翁雄可是一個人?”


    “好像是隻有一個人,沒聽說他父母和老婆孩子。”楊老三迴憶道。


    “唐兄,這種人平時如此摳門,好賭卻不爛賭,他這些年掙的錢要麽就是給了家人,要麽就是自己存起來了。”陸希言道。


    “這可就難辦了,上海灘銀行那麽多,他隨便用一個化名就能把錢存進去,而且我們根本不知道是誰,怎麽查?”


    “唐兄,這麽一個小氣摳門的人,他會把錢存入銀行嗎?現在這世道,有比黃金這種硬通貨更保值的嗎?”陸希言道,“我們來一個打草驚蛇如何?”


    “怎麽講?”唐錦眼睛一亮。


    “查翁雄的資金往來,深挖他過去在探長位置上的貪腐和違法行為,大張旗鼓的查,還要把這個消息傳到他的耳朵裏。”陸希言建議道。


    “嘿嘿,還是老弟你厲害,這是逼著他自己現身呀。”唐錦道。


    “我是按照常理來推斷,他離開的倉促,隻怕身邊不會帶太多的現金,如果翁雄沉得住氣的話,那就沒轍了。”陸希言嗬嗬一笑。


    “楊老三,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唐錦問道。


    “我知道,翁雄有個相好的,以前是個‘長三’,叫什麽,我也不太清楚,也不敢多問,唐探長,你們去四馬路那邊打聽一下,應該有人知道的。”楊老三道。


    “不錯,這條消息還算有用,你要是早說的話,這頓皮肉之苦不就不用挨了嘛?”唐錦點了點頭,歎息一聲。


    “我,我……”楊老三也是一陣氣苦。


    “還有呢,翁雄平時除了賭博,還有沒有別的愛好?”


    “泡澡,不過也不是天天泡,隔三差五的去一迴,一次大半天呢。”楊老三想了一下道。


    “他都去那個澡堂子泡澡?”唐錦問道。


    “大觀園,有時候還去逍遙池,浴德池也偶爾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楊老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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