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奧拉夫·克魯格總督,他披著褐色的睡袍,頭發蓬鬆,打著哈欠,盤腿坐在椅子上。


    “就是這樣?”韓嫣咬了咬嘴唇。


    “當然是這樣!體察民情!”奧拉夫揮舞著手,“我,身為一個堂堂帝國任命的總督,當然要走到民間,才能體察真正的民生疾苦。”


    “我的娘啊,逛窯子就逛窯子,還往臉上貼金。”肖恩哼了一聲,“公鴨嗓子唱《藍山小調》,我聽得一清二楚。”


    “閉嘴!你懂什麽?”武仁急紅了臉,“我和總督隻是喝酒,根本沒做任何對不起韓嫣的事!”


    肖恩哈哈大笑:“你們隻是喝酒?你們兩個男人在房間裏還想幹啥?嘿嘿嘿,我的胡子啊!”


    肖恩的胡子被武仁抓住了。


    武仁惡狠狠地說道:“你要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的胡子全割了!”


    奧拉夫總督站起身,走到肖恩麵前,露出笑容:“第一,我不是公鴨嗓子,這點很重要。第二,我覺得你很麵熟。”


    “廢話,跟我競價,讓我花了250枚帝國馬克,搶到那包間。天殺的,正常價格隻要60枚帝國馬克。”肖恩狠狠地瞪了奧拉夫,“你沒了胡子,但公鴨嗓子還在,我認得出。黑胡子爺爺縱橫海上十多年,看人很準。”


    奧拉夫拍拍肖恩的臉,示意韓嫣關上門窗。他小聲說道:“我想起來了,你是……”


    該死的。多嘴的肖恩,你幹嘛提縱橫海上十多年?表明了自己的海盜身份。肖恩捂住自己的嘴。


    “天哪!你不就是騎士單體比賽亞軍,漢斯的騎士侍從嘛!年紀一大把的侍從!”奧拉夫驚喜地拍拍肖恩的肩膀,“怪不得那麽有錢,100萬帝國馬克啊!漢斯贏得了100萬帝國馬克,還有費南爾夫人!”


    “啥?你咋知道?”肖恩脫口而出。


    “我當然知道,我在台上看得清清楚楚。費南爾夫人,雷霆堡最好的妓院的頭牌!”奧拉夫歎了口氣,“天殺的,被漢斯獨占了。”


    “嘿嘿,錯,小可愛是我的人,她真正的名字叫卓雅。”肖恩一得意,雙手叉腰,“卓雅寶貝是黑胡子的!”


    奧拉夫眉飛色舞:“她的身段婀娜多姿,她的舞姿讓所有人著迷。”


    “當然!她的技術,你懂的,一流!”肖恩哈哈大笑,“但可惜,你沒福氣享受啦。”


    “肖恩,肖恩,求求你,讓我一睹卓雅的芳容。”奧拉夫拉著肖恩的手,央求道,“哦,我的天,一想到在我的歌聲與琴聲中,卓雅翩翩起舞,我的熱血就開始沸騰。”


    “想都別想,公鴨嗓子!”


    “我發誓不碰她!嘿!我是歌聲最優美的!”


    韓嫣怒瞪著武仁,滿臉通紅:“你確信這裏是總督府?”


    “嘿,別這麽看我。我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武仁委屈地說道,他迴頭看了看奧拉夫與肖恩,“但我敢保證,他們心眼不壞。”


    一番鬧騰之後,奧拉夫與肖恩、武仁與韓嫣同在桌上,共享夜宵。


    “肖恩,我的總督府正在招募能人,明天你帶我去見漢斯,我想招募他。”奧拉夫拿起酒杯,與肖恩碰杯。


    肖恩摸摸胡子,往嘴裏塞進雞腿,哼了一聲:“拉倒吧,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他得了冠軍,當了塞萬提斯的合夥人,把我踢了出來。”


    “合夥人?”奧拉夫給麵包塗上花生醬。


    “那個奸商!投機客!塞萬提斯與徐榮說好,要壟斷酒類市場。”肖恩氣唿唿地說道,“原本我與漢斯情比金堅,不對,友誼比精鋼盾還牢固。可那奸商忽悠漢斯。”


    “徐榮?!”奧拉夫、武仁、韓嫣異口同聲道。


    肖恩眨眨眼,胡子上油亮油亮的,他抬起頭,看了看三人:“幹啥?你們都認識?”


    武仁點點頭:“徐榮是行省裏數一數二的商人,經營糧食、酒類。這次總督府不拘一格降人才,徐榮出了不少力,出錢、出人。”


    肖恩摸摸胡子,哼了一聲:“反正我不喜歡他。”


    韓嫣笑道:“你那是恨屋及烏。”


    “你今後有什麽打算?”奧拉夫問道,“說實話,我還真求賢若渴,想把漢斯挖過來。”


    “挖過來也就一個莽夫。”肖恩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你黑胡子爺爺,能識字會算術,能談判會打架,還能錢生錢。”


    “錢生錢?”奧拉夫抬起眉毛,感興趣地問。


    “就是做生意。塞萬提斯這種奸商怎麽能和我比。”肖恩拍拍胸脯,“隻要有本錢,我連徐榮都打趴下。附子草,懂嗎?醫療用的,我靠那玩意兒發了一筆橫財,成本極低。”


    奧拉夫點點頭,說道:“天色不早了。武仁,你先送韓嫣迴去吧。祝你們……你懂得。”


    武仁與韓嫣羞紅了臉,告辭。


    “真是一對兒啊,”肖恩咂咂嘴,滋溜喝下一杯酒,“郎才女貌,遺民魔法師,少見。”


    “黑胡子肖恩。”奧拉夫總督叫道。


    “幹啥?”肖恩轉過頭,看到奧拉夫那張白皙的臉。奧拉夫抬起眉毛,看了看桌子。


    “我的娘啊,什麽時候你把我的左手綁桌腿了?”肖恩閉了嘴,他看到奧拉夫總督的匕首伸到了他的下巴。


    “你想幹嘛?殺掉我,獨占卓雅?”肖恩拿起桌上的叉子,抓在手裏,問道。


    “別緊張,夥計。如果我要抓你,剛才武仁在,你跑得掉嗎?”奧拉夫笑道,將匕首收了起來,“帝國的慶典上,處決了幾個犯人,其中之一,就是海盜黑胡子肖恩。你是他兄弟呢,還是他本人?”


    “我……”肖恩眨眨眼,“你胡扯啥呢?我是良心商人黑胡子肖恩。”


    “都一樣。剛才你說附子草,撈了一筆。你還說自己縱橫海上十多年。”奧拉夫用匕首切開雞肉,“海盜黑胡子肖恩就是倒賣附子草,被抓後處以絞刑的。”


    肖恩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我這該死的大嘴巴。


    “海盜黑胡子肖恩已經死在了帝國慶典的絞刑上。”奧拉夫笑了笑,說道,“根據帝國法律,肖恩已經伏法。我麵前的是另一個肖恩,就這麽簡單。”


    肖恩轉了轉眼珠子,哈哈大笑:“對嘛,我就說我是良心商人肖恩。”


    奧拉夫將雞肉塞進嘴裏,問道:“你有了新身份,總督府的內務部官員,看倉庫。”


    “啥?叫我看倉庫?”肖恩不樂意了,“我就一看倉庫的?”


    “別激動。你能看倉庫,說明我對你信任。誰會把錢糧交給一個剛認識的人來看管?”奧拉夫將酒杯舉高,“一見如故,我的朋友。”


    “說得對!一見如故!”肖恩舉起酒杯。那意味著我可以趁機揩油。


    一番酒足飯飽後,奧拉夫將一張地圖攤開,對肖恩說道:“肖恩,你走南闖北,一定見多識廣。聽說最近發生了好多事,奧蘭多行省的倫德斯泰特家族闖進了梅諾行省的艾林家族的封地,燒殺掠奪。你怎麽看?”


    “我呸!跟他們比起來,我倒賣點附子草算個啥。”肖恩咬牙切齒道,“統統該絞刑。”


    “我是認真的。”奧拉夫收斂起笑容,“我不開玩笑。奧蘭多中西部的迪特裏希家族,礦山跑了些人,都是旭日帝國遺民。最近治安官哈靈頓在抱怨,從奧蘭多行省跑來投奔落日行省的遺民越來越多。”


    肖恩摸摸胡子,說道:“我對政治不感興趣,倫德斯泰特想挑起戰爭?說起來,總督大人,遺民們在你手裏得到了重用。奧蘭多行省的遺民要投奔過來,全是對你的肯定。”


    奧拉夫的臉上沒了笑容:“落日行省沒法容納那麽多的遺民來投奔。”


    肖恩點點頭:“我不懂政治,但還懂點生意經。越來越多的遺民過來了,衝擊本行省的就業、經濟,對,還有糧食也會存在缺口。嘿!我們該趁機收點金條!”


    見奧拉夫疑惑地看著自己,肖恩說道:“因為礦工的逃跑,影響了黃金的產出,兩個行省之間的緊張氣氛,必將導致人心惶惶。我們趁現在收金條,到時候,這些硬通貨就能賣個好價錢。”


    “繼續說,肖恩。”奧拉夫眼睛裏閃出光亮,頗有興趣地看著肖恩。


    肖恩在地圖上指指點點:“把玉華城周圍的幾個城市擴大,讓他們有活幹,再開墾些荒山,讓他們種糧食。”


    “但這隻是權宜之計。”奧拉夫搖了搖頭,“城市建設與糧食供應的數量,跟不上逃過來的遺民增加的速度。”


    “我懂,頭兒不是那麽好當的,每天一睜眼,底下那群小弟的吃喝拉撒,全要你管。”肖恩抓起一把花生,在手裏撥開,“別看現在他們叫你頭兒,等吃不飽穿不暖,給你一刀子。”


    奧拉夫抱著蓬亂的頭發,坐在那裏愁眉苦臉:“你知道為什麽我要重用遺民們?讓他們的利益與帝國的利益綁在一起,這樣他們才安穩。”


    肖恩給自己倒上一杯熱騰騰的紅茶,問道:“你在擔心啥?”


    奧拉夫抬了抬下巴:“旭日帝國的版圖,曆史上三分之一劃入了奧蘭多行省,羅德斯皇帝認可了這一事實。”


    “對皇帝來說,全天下都是他的。”肖恩摸摸胡子,“我懂了,你擔心奧蘭多行省的遺民們全湧進來?”


    “我在落日行省發起了改革,想尋求帝國的穩定與和平。但奧蘭多行省不歸我管。”奧拉夫說道,“遺民們覺得待遇不一致,有了落差。”


    “怕啥,到時候讓禦前會議把那三分之一版圖劃過來。”肖恩指了指地圖,“既然水手覺得你這個船長好,就把艦隊吞並掉。”


    “這正是我擔心的。”奧拉夫抬起頭,盯著黑胡子,“複國派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那就做好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黑胡子肖恩抓起一把花生,塞進嘴裏,“分化他們,各個擊破。”


    管他呢,越亂越有賺錢的機會。你黑胡子爺爺撈一票走人。這一句話,肖恩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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