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歡眠以為鍾醫生是為自己打抱不平,連忙安慰道:“這沒什麽的,他隻是不喜歡我,想要退婚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鍾美琴聽到這話,心疼得不行。


    多好的孩子啊,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為那小兔崽子開脫。


    對賀歡眠越心疼,對鬱楚宴的氣就越大。


    特別是這一陣,他越發不像話。


    鬱楚宴從安平鎮迴去以後,成天泡在各色會所酒吧,好不容易等天酒醒了,就去飆自己改裝的跑車。


    好像要時時刻刻地把他本來就不多的腦容量統統占滿,一點也不剩。


    氣得她家那位血壓都又往上躥了躥。


    “他就是沒眼光!腦子還木!一天到晚沒形,自以為是得不得了。”


    鍾美琴越想越火大,罵起來一點不含糊:“把這麽重要的事當兒戲,態度不端正,也不知道他爸是怎麽教的,怎麽就把孩子教成這樣了!”


    賀歡眠看到這麽激動的鍾美琴,有點子懵。


    罵得這麽真情實感,別不是戳中了人家什麽傷心事了吧。


    賀歡眠決定安慰安慰她,衝她鼓勵性地一笑:“鍾醫生,你別生氣,什麽事都不能是無底線的,看到這五了嗎?我已經想好了,這就是底線,如果再有兩次,我就會同意退婚,畢竟人要往前看,不能沉湎過去……”


    “嗯……過去……的喜歡。”


    這兩件事太不搭邊,賀歡眠圓得很勉強。


    望著鍾美琴動容的神色,賀歡眠有一把子虛:“咳,對,反正大概意思就是咱們可以因為喜歡,在一個地方摔個四五次,但不能摔就停滯不前,我相信像你,不是,是像我們這麽優秀的人,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勇敢,豁達,拿得起放得下。


    多麽好的孩子啊!


    鍾美琴的憤怒突然就釋然了,這麽好的孩子配鬱楚宴,她良心不安。


    退婚就退了吧,隻是可惜了這麽乖的孩子成不了他們家的了。


    鍾美琴給她開了溫養滋補身體的藥方,又道:“這裏麵有兩味藥比較難找,你在外麵配藥可能配不著,我等晚些時候,把藥配好給你送來。”


    賀歡眠有些不好意思:“鍾醫生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鍾美琴拍了拍她的手,微微笑了笑:“這有什麽關係?我很喜歡你,再說,家裏的小輩閑著也是閑著,讓他們跑跑腿也好。”


    賀歡眠以為鍾美琴說的小輩是半大孩子,結果等下午,藥送來了。


    賀歡眠看著麵前西裝革履,戴著金絲邊眼鏡,端的是斯文英俊的高大男人,足足愣了有三秒:“你好,小……小輩?”


    男人伸出手:“你好,我是鬱裴寺,受長輩所托,給你送藥來了。”


    賀歡眠恍恍惚惚:“啊謝謝。”


    鬱裴寺勾了勾唇:“要是你覺得我送的不錯,可以讓我下次再送。”


    哈?什麽叫送的不錯?


    這是外賣員搶單嗎?還送的不錯下次再送。


    賀歡眠很快明白了他話的意思。


    幾乎是他剛走沒多久,鍾美琴就發來消息:“眠眠啊,這鬱裴寺怎麽樣?他是我大孫子,剛從國外迴來,搞醫療器械這塊的,為人穩重端正,脾氣也好。”


    賀歡眠懵了:“大孫子?琴姨你孫子都這麽大了?”


    鍾美琴:“對啊,我今年都快六十五了,誒,說到年齡,我覺得你們的年齡也合適……”


    賀歡眠還沉浸在震驚中,因為鍾美琴看起來,也就四十來歲。


    沒想到人大孫子都有了。


    鍾美琴看她不說話,叮囑了下她煎藥的工序,又道:“哎呀,這感覺電話裏說不太清楚,等會兒我讓人來煎一遍給你看看。”


    賀歡眠已經迴過味來了,哭笑不得:“琴姨真不用,人看起來就挺忙的,我這藥怎麽都能煎。”


    鍾美琴迴得飛快:“知道知道,你不喜歡,我不讓他來就是。”


    賀歡眠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她就在傍晚時分,看到了給她上門煎藥的男人。


    男人小麥色皮膚,眉目硬朗,一身精壯腱子肉,話不多:“姑媽讓我來煎藥的,藥在哪兒?”


    賀歡眠看了一眼手機,果然,資料過來。


    “這是我娘家侄子鍾榮明,正好他這兩天部隊休假,閑著也是閑著,我就想把他支過來了。”


    “他就是那脾性,悶頭悶腦的,打小話就不多,但是吧,這孩子心眼實,有孝心,成了家,就絕對踏踏實實過日子,不會搞些花裏胡哨的。”


    賀歡眠:“……”


    鍾榮明認真地看著她:“我很喜歡貓,雖然現在沒養,但以後可能會養幾隻,你介意嗎?”


    賀歡眠:“???”


    大哥,你認真跟我商量的語氣,真的讓人很驚悚啊。


    鍾榮明還在等她迴答。


    賀歡眠幹笑兩聲:“這個吧……我比較喜歡鳥,你知道的,貓和鳥在一塊會打架,不合適,不合適。”


    鍾榮明露出很淡的遺憾,不過他還是道:“我表哥也喜歡鳥,養了隻漂亮的鸚鵡,或許你們能聊得來。”


    賀歡眠:“……”


    賀歡眠:“謝謝哈。”


    又一個不爭氣的。


    鍾美琴很苦惱,直到她看到賀歡眠朋友圈發的關於a大的內容。


    突然想起來,對嘛,這不是還有一個更合適的嗎?


    鍾美琴給時闊發去消息:“闊闊啊,你們集訓結束了嗎?”


    時闊很快迴:“集訓是一個半月,不過中間有休假,怎麽了?”


    鍾美琴忍不住絮叨:“還不是你爺爺,看了一個小輩發的朋友圈風景圖饞,非說人家風景好,鬧著要來度假,剛好你小叔也讓我過去幫個忙,我們倆這不就來了……”


    時闊將長達五十九秒的語音聽完:“嗯,然後呢?”


    鍾美琴嫌語音限製了她的發揮,直接打了電話,接著聊。


    “來了以後,我認識了個姑娘,你說巧不巧,她跟你正好年齡相仿不說,也還都是a大的,我一想,誒,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緣分來了嗎?”


    “那小姑娘人可好了,我和你爺爺都很喜歡,我的意思就是……”


    時闊聽到這,已經明白了她想做什麽,但他實在沒這心情配合。


    煩亂之下,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不用,我有喜歡的人了。”


    鍾美琴吃了一驚:“你有喜歡的人了?誰啊?”


    時闊很想去想賀漪的。


    但腦海中卻不受控地浮現出賀歡眠燦爛又明媚的笑容。


    時闊放棄了掙紮,認命般地重複了一遍:“對,我有喜歡的人了。”


    鍾美琴很是遺憾地歎口氣:“這樣啊……雖然有點可惜,但算了,你好好訓練,我再找別人。”


    時闊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心裏飄過絲沒由來的空落,像是從手指尖上很輕淡地滑過什麽。


    鬱楚宴看到老爺子的來電。


    終於從燈光酒色、奢靡頹豔的夜生活裏,稍微醒了點神。


    他抬起頭環顧四周,音樂躁裂到震耳,桌上原本規矩放著的拉菲、伏特加、白蘭地此刻歪歪倒倒。


    唯一幾瓶還立著的路易十三xo中間,掛著條黑色蕾絲胸衣。


    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隨著曖昧迷離的音樂,逐漸緊貼……


    手機還在不依不饒地震動。


    鬱楚宴勾起那件d罩杯的蕾絲,將它隨意丟到一邊,接著拿起了原本被蓋在下麵的路易十三,往地上一擲。


    “哐當!”


    酒瓶醉裂的聲響,在混亂的酒吧是時有的,並不值一提。


    但因為這聲音傳來的方向,太引人注目,也太過特殊。


    以致於酒瓶落地的第一時間,他周遭就安靜了下來。


    安靜是會傳染的。


    除了已經醉得五迷三道的人還在往男人或女人身上貼。


    其他稍有理智的人,已經安靜下來,那些還要鬧的人,也被各自的同伴製止。


    偌大的夜場,瞬間空寂成一片。


    鬱楚宴接起了電話:“喂,爺爺。”


    鬱老爺子的聲音中氣十足:“狗崽子你過來安平鎮一趟。”


    聽到安平鎮三個字,鬱楚宴下意識皺眉,反應過來後:“爺爺你去安平鎮了?去做什麽?”


    鬱老爺子淡聲:“你不是想退婚嗎?我答應了。你趕緊滾過來把婚退了,利落處理幹淨,別耽誤別人。”


    聽到退婚兩個字。


    鬱楚宴心跳不自覺地停了一拍


    :“怎麽這麽突然?”


    鬱老爺子被這話給氣樂了:“這就叫突然?那什麽才不突然?等你把身體都玩虛了,退婚才不突然?”


    “噗……咳咳咳。”


    鬱楚宴剛用酒壓下去的煩躁,被這一點不留情的話嗆咳出來。


    他接過紙,推開了虛拿著紙巾,手在他胸膛上亂蹭的女人。


    女人有些委屈,咬低了聲,透出無限風情:“鬱少……”


    鬱楚宴頭皮一麻,低喝一聲。


    “閉嘴!”


    但已經遲了,鬱老爺子聽到了女人的聲音,氣得頭發都要冒煙了。


    “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又出去鬼混去了!我我他娘的那條沉木拐杖呢?老張,你收哪兒去了?”


    鬱老爺子說的沉木拐杖,是陳大師為他特別打製的。


    用萬壽藤和硬度最大的蛇紋木混製,杖頭刻著雄獅,氣勢驚人。


    隻除了一點沉以外,什麽毛病沒有,老爺子對他愛不釋手。


    出席重大場合都會用到這根。


    鬱楚宴想了下,要是老爺子準備就用這根拐杖揍他,那老爺子下一個出席的重大場合,可能是他的葬禮。


    不是他誇張,他看到過老爺子用那根拐杖揍他爹。


    如果說光是沉就算了,可問題是老爺子還特別心狠。


    他打人不是用那拐身打,他是用雄獅拐頭敲人啊!


    那次以後,他爸看到拐杖都腿犯哆嗦,小半年沒敢再去找過女人。


    他同樣對這根拐杖印象深刻。


    鬱楚宴越想越頭皮發麻,剛想問問他到底是親生的嗎?


    就聽到鍾美琴低聲勸阻的聲音。


    “老張,別聽他的。”


    鬱楚宴心下感動,就聽到了鍾美琴的下半句:“去拿那條國外定的鐵拐,那個打起來好使。”


    鬱楚宴:“……”


    他是要去北極還是赤道呢?


    鍾美琴仿佛透過電話,讀到他心裏所想:“鬱楚宴,你要追求你的真愛你追求去,但你無論如何都要過來一趟,正式將婚退了,給人道歉,了結完事,別耽誤我給眠眠找新人,否則那鐵拐……”


    鬱楚宴敏銳地捕捉到字眼:“找新人?找什麽新人?”


    鍾美琴恰恰收住沒說了。


    電話掛斷,鬱楚宴冷不丁起身就要走。


    組這酒局的富二代,已經把剛那女人帶到了他跟前:“鬱哥,新人不懂事,不知道您的規矩。”


    鬱楚宴才被新人兩個字,攪得心神不定。


    這沒注意,猛又聽到個新人。


    鬱楚宴煩躁地一壓眉,冰涼的手指捏起她臉,迫使她抬頭。


    “新人?指甲裏藏藥這招使得這麽嫻熟?你告訴我說這是新人?”


    女人剛還委屈暗藏媚意的眼神一滯,接著就是慌張:“我、我不知道鬱少你在說什麽”


    帶她過來那富二代也驚住了。


    “你還敢帶藥?”


    越到鬱楚宴這種層次的人,聚會反而越幹淨。


    他們忌諱有人帶來路不明的藥。


    不管是助興的藥,還是其他什麽藥,對藥物帶來的低級感官刺激,他們是不屑的,也是警惕的。


    在他組局之前,他已經三令五申過這一點。


    但沒想到這女人膽子能這麽大。


    他是沒臉再提道歉的事了,拉下那女人就要走。


    那女人見事情敗露,徹底慌了。


    “那就是很普通的藥,沒什麽的,我現在就可以吃……”


    鬱楚宴沒再聽,接過旁人遞來的紙擦幹淨手。


    將這亂七八糟一切,拋之腦後。


    去往安平鎮的路,車不多,難得的清淨。


    鬱楚宴總算有心思整理思緒。


    這一陣子,因為和賀漪的問題,他確實過得混亂又失意。


    他是真的曾為賀漪動心。


    所以他才難以接受,原來他心目中的人,是這麽的不堪。


    他不肯繼續想,所以選擇借用外物來麻痹自己。


    這段時間,他日子過得渾噩,心裏卻異常的平靜。


    直至老爺子突然提到退婚,那點搖搖欲墜的平靜被打破。


    或許是因為過於突然,他這麽想著,總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隻是他知道,他依舊是接受的。


    這個問題再問他一遍,他會不會想要退婚。


    他依舊會迴答他會。


    不過是心境卻發生了改變。


    以前他是因為厭惡賀歡眠,想跟她退婚,現在卻是像老爺子說的,不想耽誤她。


    他……不是什麽好人。


    也配不上她的喜歡,她值得更好的。


    鬱楚宴抬頭望向窗外。


    道路邊的風景不斷在倒退,人卻不能。


    鬱楚宴到安平鎮的時候,鬱老爺子正在院子裏拄著拐杖等著他。


    鬱楚宴:“……”


    鬱老爺子看著他那欲退不退的表情,哼了一聲:“出息!怎麽你以為我會揍你嗎?我這麽個講道理的人,你以為我會做這種事?”


    鬱楚宴:“……”


    他快不認識講道理三個字了。


    鍾美琴走出來,嗔道:“不是讓你好好跟孩子說話嗎?”


    鬱楚宴接過她手裏的果盤,環顧四周,看到籠子裏蔫了吧唧的小九。


    “小叔呢?對了,剛我在來的路上,看到還有工程,是在修什麽?”


    鍾美琴擦了擦手:“他去處理am集團的事了,修的是停機坪,應該就這幾天完工。”


    聽到am,鬱楚宴有些擔心:“那邊那麽亂,小叔帶夠人了嗎?”


    am集團是在墨西哥做大宗有色礦業跨國貿易起家的,那裏局勢混雜。


    am的總部又設在了坎昆,難免會涉及軍/火,幫派各種複雜問題。


    鍾美琴還沒來得及說話,鬱老爺子就把話茬接了過去:“把你那芝麻大點操心放迴肚子裏去吧,你要是稍微會看點報表,你都該知道am對於坎昆意味著什麽,比你更怕你小叔在當地出事的,是他們坎昆的人。”


    鬱楚宴嘀嘀咕咕:“反正哪裏都沒有自己家安全,君子不立危牆,這話不是你們說的嗎?況且他不是已經把am集團的事,交給職業經理了嗎?什麽事都要小叔,他是幹嘛使的?”


    鍾美琴拍了他一下:“你小叔雖然把集團事務交給了職業經理人,但季度董事會,他都缺席,也太不像話了吧。”


    鬱楚宴不以為意:“那有什麽,小叔名下的產業多了去,其他比am更牛的科技文娛醫藥也不是沒有。”


    鬱承澤是貫徹不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宗旨裏的第一人。


    不過比起別人放的雞蛋,他對下雞蛋的雞更感興趣一點。


    他粗粗算過,小叔手裏光上市集團的原始股,就他知道的,都有二十幾三十個,更別提還有他不知道的。


    鬱老爺子哼哼一聲:“所以說你什麽都不知道,am集團是你小叔從無到有一手創立的,感情總歸不……”


    鍾美琴看出了鬱楚宴打的算盤。


    “好了,別扯那些有的沒的,趕緊說正事吧。”


    鬱老爺子反應過來:“哦,對,你不是一直念著要退婚嗎?我已經想好了,流程是這樣。”


    “你先上門跟賀歡眠體提出退婚的事,該道歉道歉,任她打任她罰,等她也同意了,咱們找個時間,兩家人一道吃個飯,再往外放消息。”


    “以後你們倆就是徹底不相幹的人了,你也可以找你的真愛去了。”


    鬱老爺子說得明明隻是步驟。


    但鬱楚宴卻覺得好像這一幕幕都在麵前閃現。


    在聽到兩人自此徹底不相幹時,他本能地有些排斥:“之前我提過退婚,她當時就不願意,要是這次,她也不答應怎麽辦?”


    鍾美琴歎了口氣,將兩人之前的對話,原原本本告訴他了。


    “所以你不用擔心,她一共就給了自己,也是給了你五次機會,你被拒絕了,就再提一次,這次以後,就有了徹底的結果。”


    鬱楚宴沉默了很久,才低應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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