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那邊見時闊進了網咖一直沒出來,眼看晚飯時間都過了。


    經理一琢磨,還是壯著膽子決定進去問一問。


    他推開門,房間沒開燈。


    屏幕反射出幽藍冷光,明明暗暗,帶著股沉沉的低壓。


    經理心裏一咯噔,暗叫不好,時闊已經看到他了。


    “什麽事?”


    經理的職業習慣就是觀察人,觀察人幾乎是他刻在骨子裏的本能。


    時闊沒有在任何細節上強調自己的家世身份,但他身上那股天之驕子的穩定情緒,是騙不了人的。


    所以在見到時闊臉上難以掩飾的挫敗晦暗時,他甚至想揉揉眼睛。


    時闊重複了一遍:“什麽事?”


    經理有點心驚膽戰:“沒、沒什麽,看你一直沒吃晚飯,想問問你要不要跟你準備,還有就是一個叫李全的人也在找你,他說給你發消……”


    經理的音越來越小。


    他清楚感知到,在李全的名字出來以後,空氣的溫度又驟減了幾度。


    經理坐立難安,欲哭無淚。


    時闊沒有為難人的意思:“我沒有胃口,不用為我費心,謝謝。”


    經理如獲大赦,奔也似的出去。


    時闊將視線重新放迴屏幕。


    吃飯沒有就算了,隻要她不跟李全吃什麽狗屁情侶餐,他都能接受。


    可是為什麽早安晚安都沒了?


    時闊盯著那幾行字,盯出花,也沒盯出什麽名堂。


    反而越看越悶得慌。


    這種憋悶一直持續到他躺在床上,睜著眼卻睡不著。


    他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


    十二點了,手機安安靜靜的,連消息推送都沒有了。


    時闊按熄手機,隻覺心煩意亂。


    他站起來,把隔壁床睡得正酣的李全搖醒。


    李全迷迷糊糊:“時、時哥,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時闊聲音平淡:“沒什麽,就是你的唿吸吵到我了。”


    李全神智還不清醒:“哦,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累……”


    等等。


    他剛說的是唿吸,不是唿嚕吧。


    李全清醒了:“???”


    看向站在他床邊的時闊,所以他要怎麽辦?停止唿吸嗎?


    氣氛突然凝住,李全腦海裏全是什麽《我的室友是變/態殺手》、《男神不為人知的嗜血秘密》、《錯不該唿吸》時,床頭的手機突然震了下。


    氣氛突然鬆懈下來,時闊甚至對他露出個笑:“睡吧。”


    就拿了手機,迴到自己床上。


    李全腦子裏已經自動補全了這話。睡吧,不會覺得痛苦的。


    李全:“……”


    他要怎麽睡得著?


    李全出於求生本能,決定等時闊睡了,他再睡。


    他閉著眼,假裝睡著,但耳朵卻一直豎著,聽時闊那邊的動靜。


    他聽到哢噠,手機解鎖的聲音。


    黑夜中,一切感知被放大。


    明明時闊的唿吸沒亂,但李全卻感受到了他身上愈發攝人的低氣壓。


    李全:“……”


    救命,這是看到了什麽?


    如果他問出來,時闊不介意說。


    其實沒什麽,就是一條和往常一樣,很普通的晚安消息。


    隻是發消息的人,變成了賀漪。


    賀漪不僅給他發了晚安,還以嬌嗔的語氣抱怨了下今天的不順。


    還說要是他在就好了,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比起賀歡眠幹巴巴的晚安。


    賀漪明顯就要用心多了,但時闊卻提不起什麽高興的情緒,連想騙騙自己也裝不出來。


    他曾經幻想過,如果賀漪能像賀歡眠一樣喜歡他。


    每天給他發消息的是她該多好。


    可當曾經期盼的這一天真來了,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怎麽想的。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賀漪,是送賀歡眠迴家。


    她亭亭玉立站在門口,對他笑。


    他就一下有種陷進去的感覺,腦子裏不斷有聲音對他說,就是她了。


    他們這種人,可能對於自己自信太過,所以很相信自己直覺。


    他以為他對賀漪一見鍾情。


    她是他命中注定的人,哪怕後麵知道她和鬱楚宴的事,也未曾動搖。


    可就是在這麽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晚上,這個懷疑就像一道種子。


    悄然埋進了心底。


    時闊一夜沒睡,等到第二天第一縷晨光漫灑進房間。


    他坐起身,腳剛一落地。


    李全猛一軲轆從床上蹦了起來。


    時闊望著他的大黑眼圈:“你昨晚沒睡?”


    李全尷尬一笑:“哈哈,好巧,你怎麽也沒睡?”


    這話一說,兩人相顧無言。


    默默各自洗漱去了。


    時闊沒睡,賀歡眠心疼她每天的四百塊,也沒睡好。


    她將開全國第一強娛樂公司的計劃寫在小本本上。


    隻一個想法:她要搞錢。


    別說開娛樂公司,就開個網紅m也哪哪都需要錢。


    錢從哪裏來呢?


    賀歡眠想到了她未完成計劃裏,一筆最大的隱形不動產。


    拒絕鬱楚宴的退婚。


    賀歡眠想到就要做,剛一開門,準備找鬱楚宴去,卻看到有個穿著白大褂很有氣質的漂亮阿姨正要敲門。


    賀歡眠奇怪:“姐姐你找誰?”


    鍾美琴被她一句姐姐給哄笑了,


    “我姓鍾,是來安平鎮做義診的。”


    義診?


    安平鎮三五幾月倒是會有醫生來做義診,但是都是設點,讓鎮上的居民自己去的。


    這上門義診,還真是頭一次。


    看出賀歡眠的疑惑,鍾美琴解釋道:“醫院設的義診場地在街上的,他們現在在做普教宣傳,我幫不上什麽忙,就幹脆上門義診了。”


    賀歡眠對醫生挺尊重的。


    將人請進來,又從櫃子頂翻出她阿爺藏起來的好茶,道:“家裏的老人還沒迴來,辛苦您跑一趟,我下午再帶阿爺過去……”


    鍾美琴是有任務在身的,當然不能就這麽走了。


    她伸出手,示意要搭在賀歡眠手腕:“沒關係我先給你把把脈吧。”


    把脈誒……


    賀歡眠好奇把脈能把出啥,很老實地就伸了。


    鍾美琴將手搭在她手腕。


    她的手一看就是精心保養過的,白又溫軟細膩,很好看,也很好摸。


    鍾美琴奇怪:“你在看什麽?”


    賀歡眠脫口而出:“看你的手真好看。”


    說完,她才意識到她說了什麽。


    賀歡眠:“……”


    不會被當成老癡/漢吧。


    救命,她可以解釋,她隻是有一丟丟手控罷了。


    鍾美琴被她的反應逗笑了,收迴手:“你身體底子有點虛,需要溫養著,輕視不得。”


    賀歡眠點頭如搗蒜:“恩恩。”


    鍾美琴又細細交待了一番,十分地細心和周到。


    賀歡眠能感受到到她的用心。


    也很認真聽著。


    鍾美琴見慣家裏一個二個都不愛遵醫囑的混賬貨,哪見過這麽乖的。


    對她的喜意更甚。


    說到最後,鍾美琴準備給她開藥單子,拿出紙和筆,卻瞥到了她攤開的本子上,寫的“退婚次數:3/5”。


    鍾美琴自覺看到了別人的隱私,不好意思道歉道:“對不起,我不小心看到了……”


    賀歡眠這才發現自己統計任務次數的小本本,還沒收,笑了下:“沒關係,是我自己沒放好。”


    鍾美琴小心試探道:“雖然有點冒昧,但是我還是想問這個是……”


    賀歡眠總不能跟人解釋這就是她記任務的,隻含含糊糊:“哦,沒什麽,這是別人向我提的退婚次數。”


    鍾美琴忍不住了:“退婚次數?還是他向你提的?”


    鬱楚宴那兔崽子怎麽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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