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武沒想會被人撞見這一幕,不等白文蘿開口,就觸電般的放開了手。白文蘿稍趔趄了一下,然後往前走了幾步,瞟了瞟旁邊的婆子,看著木香問道:“有事?”她開口的時候,麵上的神色異常平靜,就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生過一般。


    這周圍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怪異起來,趙武本想說什麽的,但張了張口,一時又說不出什麽。就好似這氣氛,被什麽東西壓抑著,讓誰都不敢隨便妄言。而木香卻是莫名的,心裏生出一絲冷意,直到白文蘿問了話後,她才想起來迴道:“是,是王妃派了兩位嬤嬤送了新鮮的桃子過來,兩位嬤嬤說因要急著迴去,所以我就過來找二奶奶。。。。。。”


    木香剛一開口的時候,白文蘿的目光就已經轉向那位婆子了,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她心裏就轉了千百個念頭。康王妃派來的嬤嬤,偏偏又瞧著了剛剛的那一莫。若是讓這婆子迴去將這事傳給康王妃,再添油加醋一番,她到時就是有一百張口都說不清了。萬一再將以前的事情挖出來,趙武找了她三年的事,然後再順著一查,說不準還能將之前她與趙武差點定親的事都給翻出來……以後,她會因為這,添多少煩心事!


    一想到康王妃對她百般挑剔的樣子,白文蘿看著這位嬤嬤,心裏本能地就開始考慮,要不要將她殺人滅口得了。


    那樣的眼神,木香是見過的,在不可思議的平靜底下,藏著難以察覺的冷酷。


    當年在逃命的雪地裏,白文蘿手刃那幾個黑衣人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眼神。讓人害怕,但處於那樣的絕境時,卻又莫名地讓人感到信服!


    “還傻愣著幹什麽,二奶奶身上都濕成這樣了,你還不快扶著迴去!”那婆子心裏也轉了好幾轉,完後就朝木香斥責了一句,接著又將目光轉向趙武,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會。白文蘿那一瞬就下了決定,隻是她剛要開口,眼光無意中往那婆子後麵看了一眼,卻又住了口。


    似乎那深門大宅裏,總有不少這樣的老女人。她們一般是打小就跟在主子身邊伺候,熬了大半輩子,剛體麵了些,就開始到處琢磨著怎麽給別人折騰出點事出來,以顯得自己有能耐。特別是府裏別的主子的醃髒事,最是令她們興奮的。就在那婆子麵上剛現出那種不懷好意的表情,對趙武張開了口,然而卻沒來得及出聲,她就是一個悶哼,隨之竟是嘭地一下,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木香原是往白文蘿走去的,聽到這響動,反射性地一迴頭,就看到了上官錦不知何時已經過來了,而且那後麵還跟著古管家。而那不知怎麽就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婆子,正被那古管家無聲無息地抬了下去,隻在地上留下幾叢青草被壓過的痕跡。


    上官錦手裏拿著一件雪青色的披風,他沒說話,麵上亦不見喜怒,隻是大步朝白文蘿走過去,將披風散開,給她披上,係好。隨後就拉著她的手,要帶她離開這裏。


    “等一下,剛剛,是個誤會!”趙武咬了咬牙,終於開口。


    上官錦這才頓了一頓,轉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自然是個誤會!”說完,他就迴頭,見白文蘿正往趙武那看過去,他握住她的手一緊,然後不由分說,就拉著她離開了那。


    木香站在一旁,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走,看著上官錦和白文蘿走遠了身影,然後再迴頭看了看趙武,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憋了好一會,她才又是氣憤又是無奈地說道:“你――這也太……唉!”她說著,就頓了頓腳,然後就轉向追了過去。


    這事,真不知道會怎麽解決呢,那個嬤嬤被打暈後會怎麽處理?剛剛指定是園中的暗衛去通知二爺了,二爺會不會責怪二奶奶?沉香那還陪著另外一位嬤嬤呢,她這會過去該怎麽交代?還是,先去找一下古管家,問清楚了才好……木香一邊快步走,一邊想著,然後就又轉身,往管家那邊走了過去。


    所有人都走*光後,趙武一個人站在那溪邊,一時手握成拳,一時又鬆開。他知道,自己今天衝動了,惹了禍!剛剛本想追上去繼續解釋的,但他知道,他越是那樣做,白文蘿就趙是難堪。又是一陣風吹過,溪水依舊淙淙,竹葉依舊颯颯,可他的心情,卻比來之前,更加糟糕!


    她說的沒錯,他是太易衝動了!可是,可是。。。。。。趙武看著這閃著粼粼波光的溪水,看著旁邊那塊大青石,看著她剛剛站過的地方,良久良久,長長歎了口氣,然後終於邁開腳步,拖著濕噠噠的鞋褲和下袍,垂頭喪氣的迴去了。


    而那邊,上官錦將白文蘿拉迴房間後,沒著急著說什麽,隻讓她先將衣服換了。等她從屏風後麵出來,上官錦依舊未開口,隻是那眼中,既無責備之意,亦無氣憤之情,隻是耐心地等著她開口。白文蘿對上他的目光,良久才稍稍移開眼睛,歎了口氣道:“剛剛,我隻是不小心摔了,他便順手扶了我一下。”


    “嗯。”上官錦淡淡地應了一聲,依舊那麽看著她。


    白文蘿再轉迴眼,對上他的眼睛,知道這事不可能這麽兩句就完了。而她想知道他心裏的打算,就得先將這事給說清楚了。這些天,他自然是感覺到趙武對她的那點意思,但因她一直就注意著沒有與趙武有過多的接觸,因此他也一直未就這事開口。


    “我未進白府前,在西福街那會,我娘差點就將我許給了他,你。。。。。。應該知道吧?”白文蘿想了想,要將這事講明白了,就隻好從頭說起。其實當時的定親之事,隻是芸三娘和趙武他娘之間的私議,知道人也就那麽幾個。然而,趙武在外找她這三年來,露出的口風卻是找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因此上官錦之前隻要打聽過,指定是知道這事。


    “知道。”上官錦倒也不含糊,直接就點了頭。


    “後來,我娘帶著我們進了白府後,他一直以為我們是迴了淮州,於是就到處找,一直到半年前,在古董店碰見我。。。。。。其實他隻是陷入了自己的執念中,一時半會沒轉過彎來,再加上容易衝動一一”白文蘿說到這,抬眼看了上官錦一眼,然後才接著道:“今日,他說是要離開了,於是便來找我告別。”


    “隻是告別?”上官錦眉毛一挑,終於開口問了一句。


    白文蘿沉默了一會,又看了他一眼,就坦白地說道:“還有表明他的心意,並且希望我能過得幸福。”後麵還有一句,她想了想,覺得沒必要說,便沒道出來。


    聽前半句的時候,官錦的臉色一時冷凝了起來,然當聽到了後半句,他的麵色又緩了下去。隻是依舊未開口,白文蘿看著他,忽然就用非常鄭重地語氣說道:“以前的日子,隻能做迴憶,我不是喜歡緬懷過去的人,無論那曾經多麽溫暖過。我很清楚,眼下的還有以後的,才是最重要的。這說的都是實話,你若是不信,我。。。。。。”


    “我信。”上官錦開口,似鬆了口氣般。他一直就知道,西福街的那段日子,對她來說是個特殊的存在。所以趙武對她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他心裏一直就有些不確定。可即便是知道不管那意味著什麽,也改變不了任何事,他卻還是沒法不在意。而現在聽完她如此坦白的話,他覺得這段時間來,存在心裏那股是有若無的煩躁感,一時間全部消散!他麵上依舊是冷靜,但沒人知道,他此時心裏有多愉悅!


    白文蘿見他麵色終於緩了下去,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於是就開口問道:“剛剛那個嬤嬤,你打算怎麽辦?那是王妃派來的呢,等她醒來,可不是更難交代了!”


    上官錦忽的就一笑,然後看著她問道:“若是交給你處理,你打算怎麽辦?”


    白文蘿一愣,遲疑了一會就道:“剛剛的事,隻要王妃知道了,無論我怎麽說,都沒用了。”


    “所以呢?”上官錦接著問。


    “如果她忽然得了風疹,或是什麽疑會傳染之類的病症,自然就不能到王妃跟前迴話了。再若剛好這幾日她因吃壞了東西,嗓子不能出聲。。。。。。總歸年紀也大了,在府裏伺候了大半輩子,就讓她出府享享清福去吧。”白文蘿看身上官錦慢慢說道,該下手的時候,她從不是個心軟的。她不相信那個婆子會對這事守口如瓶,即便她想辦法收買,過後也是無法放心所以是用自己的法子比較穩妥。


    “既然你求情,那我就留她一命吧。”上官錦笑,然後就站了起來。


    “你――――”白文蘿有些詫異,剛剛說出那些話的時候,還擔心他會不會反對,畢竟那是康王妃身邊的嬤嬤。卻沒想,他原本的打算,竟比她還要狠。


    上官錦笑了笑,看著她道:“有些不知輕重的下人,,平日裏就愛在王妃跟前吹風,也是該好好警告一番了。”


    他說完,就走了出去,木香早守在外頭,見上錦出來後,她才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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