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夏淳嫁給尚書郎隻是一場戲,一場做給夏灃看的戲。


    她與尚書郎的確是青梅竹馬,卻並不是相互愛慕。尚書郎答應幫她,先向夏灃求娶了她,以堵住悠悠之口,再讓她在府裏安心養胎,生下孩子,然後再對外聲稱長公主失蹤。


    夏灃找遍了整個夏國,也絕不會想到夏淳其實就藏在尚書府內。


    小半年過去了,夏灃該找的地兒也都找過了,甚至還暗中派人來了北國,確定了沒在蕭啟身邊,才宣布了長公主病逝。


    病逝的消息一宣布,夏淳就迫不及待地求尚書送她離開。尚書卻還是堅持要再守望幾日,擔心這是皇上設下的一個圈套。


    而果不其然,夏灃宣布病逝之後,再次派了許多人馬四處搜尋。幸好夏淳沒有衝動地立刻起身離開,否則一定出不了夏國的地界。


    終於等到夏灃徹底心灰意冷,夏淳才抱著孩子在尚書的安排下偷偷來到了北國。


    長公主已死,她如今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子,隻想守在蕭啟身邊,相夫教女。


    蕭容默默地聽著公子勝的講述,恨不得一切就在這裏結束。如果這樣,她就不會成為孤兒,她會是個幸福的孩子,甚至,她還會有小妹或是小弟也說不準。


    可現實卻不是這樣。


    就在蕭啟和夏淳以為歲月就會這樣一直靜好下去的時候,厄運降臨了。


    夏灃還是發現了他們,帶著人馬將他們的屋子圍了起來。夏淳抽出短刀擱在自己的脖子上,拿性命與夏灃對峙。


    夏灃怒不可遏,與她三擊掌,斷絕了兄妹關係。遂帶兵離開。


    可夏灃並沒有就此罷休,折迴去放火燒了蕭家好幾家鋪子,將蕭啟的父母殺害,才解了恨。


    一夜痛失雙親,蕭啟變得沉默寡言。開始漸漸疏遠夏淳。


    他無法接受父母的慘死,更加無法麵對為他帶來這些厄運的夏淳。


    可縱然如此,夏淳依舊不離不棄,即使蕭啟還大張旗鼓地納妾。


    村落裏的人都隻以為刀客娶了一個生不出兒子的妻子,因此才不得不納妾,可沒人知道,那一夜蕭啟喝得爛醉,嘴裏喊的,依然是淳兒。


    興許隻有在醉得昏天暗地的時候,他才能有勇氣麵對自己的真心。一旦醒來。他又會對她橫眉冷眼。嚴重起來的時候,還會憤憤地罵她喪門星,說是她害死了他的父母。


    因此自從蕭容懂事以後,就覺得爹娘的感情一直很不好。


    後來那小妾卷走了蕭家商鋪中所有的財產。逃了。


    而蕭啟並沒有追究。他常常出去喝酒,幾日幾夜都不肯迴來。即使迴來了,也不願與夏淳多說一句話。


    年年月月,都是如此。


    後來,夏淳故意與城中的商賈子弟眉來眼去,想要以此來刺激蕭啟。蕭啟也果然是受了刺激,逮了她迴去,罵她是**婦。


    夏淳不怒反笑,故作妖嬈地說:“反正你橫豎都不想正眼看我。我和別的男人好,又怎麽樣呢?”


    蕭啟氣得雙眼發紅,憤怒地將她摁倒。


    夏淳本來也隻想稍稍刺激他一下,想看看他是否真的已經不在乎。可後來夏淳後悔了。他本就是個莽夫,怒起來更是沒個輕重。


    那一晚。夏淳被折騰出許多瘀傷。這件事鬧過以後,蕭啟對她更加嫌惡,幾乎不肯再迴來看她。她每次都摟著蕭容偷偷地哭,等他等到深夜。


    蕭容那時才不滿十歲,並不懂娘親在哭什麽,卻也知道,定是因為她那沒心沒肺的父親。


    這樣一日一日,他也覺得實在過不下去。終於,在北國大肆征兵的時候,蕭啟永遠地離開了夏淳。


    他想,也許他從軍之後,帶著兵馬殺入了夏國國都,砍下了夏灃的首級,他就能再次安然無悔地麵對夏淳了。如果做不到,那他寧可戰死沙場,否則,根本沒有顏麵去見泉下父母。


    因此他豁出性命一般地拚死殺敵,想用刀光劍影來麻醉自己心中的愛與恨。


    他殺敵勇猛,很快就做到了副將。在一次剿滅亂黨的戰鬥中,他帶領的兵馬中了埋伏,全軍覆沒,他也身中數箭,倒在死人堆裏。


    虧得他命不該絕,被當時的大都督救迴了大都督府。大都督的女兒仰慕這位蕭副將已久,聽聞他就在府內,還身受重傷,就毫不猶豫地攬下了一切照料他的事宜。


    就在他的傷快要痊愈的時候,大都督的女兒有孕了。他知道那是他的孩子,也就應下了親事。


    很諷刺,他當時是將她當成了夏淳。他也覺得可笑,因為她和夏淳分明一點兒都不像。


    大都督的女兒雖然也端莊賢惠,可是同夏淳一比,那骨子裏的小家女人氣息就顯得格外地重。


    夏淳畢竟是夏國公主,天生就帶著公主的富貴之氣。


    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不得不接受自己犯錯的這個事實。在考慮了幾日之後,他決定將錯就錯,娶了大都督的女兒。


    一麵為了讓自己徹底忘記夏淳,一麵也為了能鞏固自己的權勢。


    可世事豈能如意?他的確是憑著自己的英勇和大都督女婿的身份越爬越高,可是夏淳,他卻始終都忘不了。


    不僅忘不了,還更加思念她。以至於常常私下裏畫下她的畫像,然後又偷偷燒毀。


    第二年,大都督的女兒為他生下了雙生子,他很高興。雙生子辦滿月酒席的那一晚,他喝得大醉,嘴裏依然一直在喊著淳兒。


    這一次,卻被大都督的女兒給聽了去。


    後來,他不得不向她坦白,他曾有一個妻子。


    大都督的女兒一開始很震驚,可是很快她就恢複了平靜,很善解人意地提議說可以將她也迎進府來做二房。


    蕭啟失笑,搖搖頭。


    他知道,夏淳寧死也不會委曲求全地進府來做他的妾。


    因為她才是他的妻啊。


    就連在他心底也一直認定,他的淳兒才是他唯一的妻。


    可是蕭啟做夢也沒想到,大都督的女兒一麵寬厚地說著迎她進府,一麵又暗中派人打聽。欲要置她們母女於死地。


    蕭啟得知以後,嚇得魂兒都丟了一半,就連衝進敵軍包圍圈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害怕。


    他可以丟下她們,讓她們母女孤苦伶仃,但是一想到她們麵臨著危險,他就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衝到她們麵前,將她們護在身後。


    也是這時他才再次意識到,他這一輩子算是完了,他想他永遠也忘不掉夏淳了。


    最終。他向大都督的女兒妥協。送去了他戰死的假消息。讓夏淳徹底死心。


    他也的確以為夏淳是死心了。


    後來大都督病逝,再後來,他也成了唿風喚雨的定北將軍。他漸漸不再受著大都督女兒的牽製,開始暗中派人打聽她們母女的消息。可那個村子都已經被戰火席卷,村裏的人,能走的都走了。


    他四下打探她們的消息,一遇到姓蕭的妙齡女子就警惕三分,卻一直都沒有下落。直到那次穆卿將蕭容帶進了宮,他們才終於再次相見。


    蕭容聽到這兒,已經淚水濕麵。


    她終於明白了蕭啟那一耳光和那句替你娘打你的意思。因為無論如何,夏國也是娘親的故國。


    在蕭啟看來,縱使夏灃活該千刀萬剮。那也是他的仇。夏灃該殺,但是夏國卻不該滅。無論如何,夏淳身上留著夏國皇室的血,就連蕭容身上也有一半兒是夏國皇室的血脈。


    所以他罵蕭容是逆女,所以他要替夏淳打她。


    蕭容默默地迴想著。終於明白了娘親之前說的讓她迴娘家去,可以享一世榮華富貴的意思。


    蕭容一直知道娘親同她的娘家不和,卻不料背後竟是這樣的原因。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她見了夏崇就有一股莫名的親切感,因為夏崇的眼睛長得很像娘親,他們本是親人。


    也明白了蕭啟為何也一同前往攻打夏國,還親手殺死了夏灃。


    更加明白了他為何要用娘親的珊瑚鳳簪在牢中自盡,還留下那樣的血書。


    縱成千夫指,未悔平生意。


    蕭容想著,他犯下這麽多的錯,傷害娘親那麽深,依然還未悔平生意嗎?


    可是蕭容知道,他其實是抱著悔恨而死去的。臨死前他問了娘親過得可好,可她卻那樣迴答了,說娘親改嫁,還過得很幸福。


    他聽到這樣的話,心裏該有多痛呢?痛得不肯再活下去,痛得用銳利的發簪深深地割破了自己的喉嚨……


    他這一生有多麽可笑?一直掙紮在愛恨邊緣,最終將自己,和自己最愛的人,都一同送向了毀滅。


    可是他卻直言自己未悔,難道他的不悔,是指他用自己的性命來保全了他的女兒?


    蕭容哭得傷心,以至於站立不穩,喃喃地問:“難道說,是我害死了我爹?”


    公子勝上前來,故作關切地扶住蕭容,沉聲道:“容兒你錯了,真正害死你爹的,是穆卿!”


    蕭容恍然止住淚。


    公子勝眼底盡是兇光,繼續說:“本相不是說了嗎?穆卿他早就設計好了,攻打夏國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瞞得住?他想活,就必須要事先找一個替罪羔羊。你在他手裏,因此他就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投向了蕭將軍。”


    蕭容猛地推開公子勝,哭著搖頭,“那如你所言,魏荷語是他的夫人,他為何不與魏將軍合謀攻打夏國呢?”


    公子勝笑了笑,輕巧地反駁道:“連你也知道那是他的夫人,夫人和小妾……這畢竟是不同的。”


    蕭容的臉一寸一寸地失去血色,最後卻還是搖頭:“不,我不相信!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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