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荷語暗暗地瞥了青嫵一眼,心想青嫵是穆卿身邊的人,按理來說是不會管這些閑事的,想必是有人從中慫恿。魏荷語目光快速地掃過身後這一群姬妾,暗自忖度著究竟是誰。


    正在這時,良憶上前一步,吆喝了兩聲示意堂下的姬妾們保持安靜。全場靜下來了,青嫵才再次開口:“把刺客的屍體抬上來!”


    姬妾們一聽,頓時嚇得臉色發白,相互攙扶著,甚至緊閉上眼不敢去看。就連王妾媵也跟著畏怯地用絲絹掩住臉。


    夏如瓔冷冷地望著故作膽怯的王妾媵,暗想著當初穎香被軍杖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王妾媵不也在一旁看得樂乎嗎?如今竟會害怕得不敢麵對一個已經被殺死了的刺客嗎?


    可王妾媵卻根本沒發現夏如瓔的目光,當刺客屍體被抬上來的時候,王妾媵還應和著周圍的姬妾一同驚慌地尖叫了幾聲。


    陳妾媵倒是將夏如瓔和王妾媵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裏。她不由得暗自冷笑,笑王妾媵的愚鈍和做作。方才青嫵都已經說出了鬆香碎屑的事情,王妾媵此刻不著急想法子為自己辯護,卻還在那兒故作嬌弱和膽小。陳妾媵不暗暗嗤笑著,魏荷語**出來的人真是一個不如一個了。


    青嫵倒是冷靜地上前去,似乎並不害怕這個雙眼流著黑血的死人。畢竟,她是個醫者。


    青嫵利索地扯下刺客蒙麵的黑布,這才發現那刺客不僅雙眼留著黑血,鼻中,口中都溢出了許多黑血。仔細查看,發現了分列在他身上的三根銀針。取出袖中常備的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了他的衣服,露出帶著紅色掌印的胸膛。


    青嫵暗暗皺眉,再打開他的手掌細細察看。


    一番細察之後,青嫵再次跪下來,朗聲道:“大帥,此人身中三針,胸口曾遭到一掌重擊。但是這些都不足以致命,真正致命的,是那針上的毒。”


    穆卿沉了沉眉,道:“容兒會武功,他刺殺容兒,容兒自然會反擊。本帥不關心這個人的死因,隻關心他的身份,還有幕後指使他的人。青嫵,你可有進一步的發現?”


    青嫵抿了抿唇。心想著大帥在如此凝重的場合都還是那麽親昵地稱唿蕭容,讓夫人和這些姬妾聽了去,該是多麽刺心?


    青嫵深知大帥疼愛蕭容,可蕭容遭到這麽多的仇殺,雖然的確是蕭容自己恃寵而驕太猖狂,但是終究也和大帥這樣毫無顧慮的寵愛脫不了幹係。


    可青嫵並不敢在這樣的場合講出這些,她隻是埋下頭,恭敬地迴答道:“大帥,奴才方才也查看了刺客的手掌和袖口,同樣發現了鬆香碎屑。”


    穆卿聽罷,沉聲道:“良憶,大帥府內使用鬆香的姬妾有哪些,本帥要你從實道來,一個都不準遺漏!”


    良憶本還躬著身體立在一旁,保持著呈上短刀的姿勢,突然被穆卿這麽一吼,頓時嚇得腳都軟了。


    “這……”良憶端著木盤的手開始抖起來,他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繼續道,“據奴才所知,大帥府內使用鬆香的姬妾,好像就隻有玉脂閣的王妾媵。”


    王妾媵本來還在繼續裝著膽怯嬌弱,直到良憶指名道姓地說到了她,她才猛然一怔。待到她迴過神來的時候,穆卿和滿堂姬妾們的目光都已經紛紛朝她這邊兒掃過來了。


    王妾媵目瞪口呆地望著穆卿,終於發覺了事態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她眼珠一輪,然後求救似的看向魏荷語。魏荷語眉心緊擰地瞪了她一眼,她這才恍然頓悟,連忙走到大堂中央跪下來。


    “大帥,卑妾……卑妾當時正在教導著柴房犯了錯的婆子,根本就不知道蕭媵侍遇刺的事情啊!求大帥明鑒,卑妾與此事絕無半點關係!”


    王妾媵這話剛一落音,穆卿就開口了,“照這麽說,王妾媵當時也在柴房?”


    王妾媵頓了頓,有些心虛地點了點頭。她的目光遊移到魏荷語身上,欲要求助,卻不料對上了魏荷語嫌惡的冷眼。


    “來人,搜查王妾媵的房間!”


    穆卿再次開口,將王妾媵最後的鎮靜都擊碎了,她連忙跪趴在地上,對著穆卿哀求道:“大帥,卑妾絕對沒有加害蕭媵侍啊!大帥怎麽能憑借著鬆香碎屑就下令搜查卑妾的房間呢?”


    穆卿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予理會。


    夏如瓔看著那些派過去搜查房間的侍衛,袖中的手暗自緊握。大堂裏,王妾媵在哭喊著哀求,周圍還不時傳來低低的唏噓聲。夏如瓔快速地掃了掃眾姬妾們,大多都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除了魏荷語。


    王妾媵哭喊了一番,停了下來,小憩一陣,又開始哭喊。穆卿煩悶地皺起眉,對著身旁的侍衛使了使眼色,那侍衛立刻頓悟一般,邁著步子走下去,拉起王妾媵的手臂作勢要掌嘴。


    王妾媵又驚又怒,對著那侍衛吼道:“你……你幹什麽?你算個什麽東西?你放開我!”


    那侍衛聽得王妾媵這樣一鬧,也惱怒了起來,竟真的一巴掌給她扇了下去。


    聲音不大,卻很清脆。整個大堂再次寂靜下來。


    連堂上的穆卿都微微一驚,這個貼身侍衛跟著他很多年了,應該是能明白他的心思才對。他方才也隻是想要讓王妾媵停止哭鬧就行,卻不料這侍衛還真的一巴掌扇下去了。


    可穆卿又念轉一想,如若幕後真兇的確就是王妾媵,那這一巴掌還算是便宜她了。


    片刻的寂靜之後,王妾媵再次鬧了起來,聲音又尖又厲,大堂都響起了迴聲。


    “你這個死奴才!真是狗膽包天!你信不信我讓長姐稟明皇上,將你滿門抄斬!”王妾媵一邊嘶吼著,一邊伸出手對那侍衛又抓又打。


    那侍衛嫌惡地退後一步,用手中的寶刀擋住她,才得以逃過她潑辣的攻擊。


    看著王妾媵在大堂內上演著這樣的戲碼,眾姬妾們紛紛暗自偷笑。


    而堂上的穆卿卻惱了,他揚起手重重拍在身側的扶手上,然後立起身來指著王妾媵,怒喝道:“真是好大的架子!在本帥麵前都敢如此撒野!你說要讓琴妃娘娘稟明皇上,然後將他滿門抄斬是吧?他是本帥的人,大帥府就是他的家。你這滿門抄斬的意思,是想要抄了本帥的府邸嗎?”


    王妾媵一聽,頓時噤了聲,她雙膝一軟,再次跪下來,臉上因被打了一巴掌而紅腫著,眼中的淚水也稀裏嘩啦地流下來,顯得滑稽而狼狽。


    “大帥,卑妾真的沒有啊,卑妾真的沒有啊……”她說著,聲音漸漸變成嗚咽。


    穆卿煩悶地揮了揮衣袍,再次坐下來。


    正在這時,魏荷語起身走到王妾媵身側,對著穆卿微微頷首行禮,然後溫聲道:“相公,其實這真兇究竟是誰,現在還無法下定論。即便是搜出了王妾媵房內的鬆香,這也說明不了那刺客就一定是王妾媵派來殺害蕭媵侍的啊。僅僅憑著一點鬆香就要定王妾媵的罪,妾身以為這似乎有點不妥。”


    王妾媵滿眼含淚地望著魏荷語,就差沒給她磕頭了。魏荷語感受到這樣的目光,垂下眼瞥了王妾媵一下,帶著羞惱。


    穆卿沉思了一陣,道:“夫人所言也不無道理。但是王氏語出無狀,大失禮數,即便她和刺客並無關係,這一巴掌也照樣該打。”


    魏荷語一聽,也尷尬地笑了笑,點頭。


    穆卿繼續道:“王妾媵,你仗著琴妃娘娘是你的長姐,就出言不遜,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到了琴妃娘娘的耳中,恐怕到時候王妾媵挨的就不隻是這一巴掌了吧?”


    王妾媵一聽,再次慌了起來,抹著淚哭道:“大帥,卑妾著實冤屈,因此才會失了禮數。但求大帥明察秋毫,為卑妾洗刷冤情,卑妾可以為剛才的出言無狀向這位侍衛道歉……”


    那侍衛一聽,連忙向後退了一步,似乎這樣的事比打罵懲罰都還要恐怖。


    正在這時,前去搜查房間的侍衛趕迴來了。


    “稟大帥,這些都是在王妾媵房中搜出來的。”


    隨著這一聲,眾姬妾紛紛探頭望過去,那地上堆著紮滿了針的小人,還有各式各樣的短刀短劍,其中白楊刀最多。還有滿盒子的鬆香脂和藥粉包,那盒子下還壓著一疊厚厚的書信。


    青嫵上前打開那藥粉包,輕輕嗅了一下,立刻眉心緊擰,“大帥,這些都是元寸香!”


    元寸香,乃麝香的別名,當其成粉末狀之時,常常稱之為元寸香。


    可穆卿卻並不在意那些所謂的元寸香,他隻是死死望著那些白楊刀。


    “夫人方才說單憑鬆香無法定她的罪,那如今呢?”穆卿的語氣很冷。


    聽得這一句,魏荷語微微一驚,連忙跪下來溫聲道:“相公,妾身也隻是……”


    “好了!”穆卿揮揮手打斷她,“夫人處事謹慎小心,這並不算過錯。可是如今證據確鑿,王氏心狠手辣,暗中買通殺手刺殺府內的姬妾,而且還暗藏著這麽多的元寸香。看來本帥的確是冤枉了容兒,小世子的死根本就是王妾媵這個毒婦在作怪!那麽夫人,以你所見,應該如何處置?”


    穆卿威逼一般地說著,目光再次移到王妾媵身上,帶著森森的冷意。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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