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的三人神情沒有發生什麽變化,持續了很長的時間,足有一個時辰還要久,相比之下,齊飛卻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邱田隱隱有些緊張了起來。


    “怎麽了,邱長老?”他問到。


    無論是修行境界,還是神識強度,邱田都遠遠在他之上,所以有些事情,他看不出來,而邱田能夠看出來。


    “按理說,就算大長老為了不讓他們受傷而需要一些時間,也不至於需要這麽長的時間!”


    聽到邱長老如此說,齊飛也覺得有些奇怪,心道:“難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兩人不斷猜測著所有的可能性,最終,得到的答案近乎一致。


    邱田說:“難道白長老和莫長老都不太配合!”


    齊飛點了點頭表示認同,跟著說到:“如果他們兩人心甘情願出來,絕對不用大長老花這麽長的時間。”


    “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想到這裏,邱田再次將問題迴到了根源處。


    齊飛思襯片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整理了一下,然後將事情的緣由娓娓道來,隻不過在講述的時候刻意將宋白兩家的陰謀省了去,畢竟那些所謂的真相隻是自己的推測,雖然極有可能就是真的,可是畢竟還沒有得到確認。


    最重要的是,如果讓邱田知道了宋家暗地裏收買了莫長老,天涯海閣必定不會放過宋家的人,不管以後事情的真相是否會被天涯海閣調查出來,總之,在還沒有被確定之前,自己是絕對不能多嘴的,況且,就算以後關於宋白兩家的陰謀之說被傳了出去,隻要宋家不承認,那麽天涯海閣便拿他們沒辦法,總不能將宋家給滅門吧。


    而作為當事人的莫須問,隻要不是傻子,便絕對不會承認這件事情,否則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毀於一旦了。


    “事情就是這樣,在你來之前,宋白兩家的人就已經離開了。”


    齊飛在講述的時候,不斷地偷瞄著邱田的神色和反應,生怕自己在哪些地方說漏嘴,引起對方的懷疑。


    “那個叫白小虎的孩子真是白長老的……?”


    “是真是假,還要看白長老怎麽說。”


    邱田微微點頭,心道這件事情應當不會如表麵上這麽簡單,事後必定要好好調查一番才行。


    就在這時,隻聽兩道悶哼接連響起,齊飛兩人立即望向場間的三人,隻見青長老已經睜開了眼睛,臉色一臉鐵青,不知什麽原因竟帶著一絲怒氣。


    再看相隔數十丈的白威和莫須問兩人,此時均有些狼狽,站著的身體有些搖搖欲墜不說,各自的嘴角還溢出了一道血跡,看來均受了傷。


    齊飛和邱田的心中雖然多有疑惑,但是現在明顯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隻是靜靜地看著場間的三人,期待著他們開口說話。


    青長老冷冷瞥了一眼白威和莫須問,然後對邱田說到:“帶他們先迴去。”


    這裏不是天涯海閣,況且還有外人在場,自然不是說話的地方,邱田微微躬身,迴了聲:“是。”然後看了看齊飛,囑咐道:“你有什麽話,等會兒隻管跟大長老說就是。”


    齊飛立即對他抱拳道:“多謝邱長老。”


    待邱田三人離開後,青長老才將注意力再次放到齊飛身上,然後緩步走過來輕聲問道:“你有什麽話,要親口跟我說?”


    遇到青長老的目光,齊飛心裏再次莫名地緊張了起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道目光能夠看穿自己似的,而莫名緊張的緣由,可能就是因為此吧。


    “關於魔族的那個傳說您還記得嗎?”


    齊飛的迴答直截了當,他沒有當先講明自己的身份,也沒有去考慮對方到底會不會相信自己將要說出的這些話,他隻是覺得,青長老應該會相信,因為他是師父信任的人。


    “你是想說那個關於修羅血樹的傳說嗎?”


    齊飛微微點頭,青長老能夠直接想到這一點並不令他意外,雖然關於魔族的傳說有很多,但是那些傳說之中,唯有這一個傳說才是最著名的。


    相傳,在忘川河畔,奈何橋頭,生有一棵修羅血樹,血樹之上刻著十四個字:“軒轅亡,修羅生,血樹開花,魔主臨世。”


    這個傳說是從三千年前那場大戰之後流傳下來的,由於時間太過悠遠,加上那場大戰給人類世界造成了巨大的災難,人族的後人很少願意再提起關於魔族的那些事情,故而現今知道這個傳說的人並不多。尤其是普通人,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有些就算是聽說過,也都是一些經過口口相傳後內容有所變化的故事,其真實性和可信度就等同於奇珍異誌之類。


    “那棵血樹開花了,新的魔主已經出現。”


    他說得很淡然,這段時間經曆九死一生,不惜跋山涉水趕來天涯海閣就是為了傳達這件事情,而真正要將這件事情說出口的時候,卻發現在經曆過生死之後,這件事情顯得輕了許多,雖然是關於陰陽兩界平衡的大事,但在生死麵前,它終究是身外事。


    這就是人性的自私,每個人都會有,無所謂俗與不俗,除非是聖人。


    “血樹開花,魔主臨世!”青長老重複了一遍,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的反應並不強烈,語調反而有些惆悵,就像是在感慨什麽東西一樣。


    靜默了許久之後,青長老才想起了什麽,看著他問到:“你是怎麽知道的?”


    齊飛早就猜到他一定會問這樣一個問題,所以他也已經想好了怎麽迴答,正當他將要說出來的時候,卻被青長老提前打斷。


    “你見過雲遊道人?”


    齊飛微愣,然後立即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迴到:“他是我師父。”他本來也是打算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的。


    青長老的臉上顯出一抹微笑,自言自語到:“難怪。”


    齊飛聽得真切,心道:“難怪什麽?他又是怎麽把我和師父聯係在一起的?”


    青長老似是能夠看透他的心思一般,說道:“我從你身上感應到了柳師兄的影子。”他口裏的柳師兄,自然是指雲遊道人,他的真名叫做“柳雲遊”。


    “感應到了師父的影子!”齊飛心想:“難道是師父打入我體內的功力!”


    在今晚青長老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便以極為強大而又微妙的神識將他籠罩,幾乎將他體內的修行秘密探查無餘,那麽,雲遊道人在他體內留下的三千年功力的秘密也毫無意外地被他發現了。


    關鍵在於,單單通過這一點兒便能確定那是雲遊道人,除非兩人極為熟悉,否則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師父已經不在了。”


    當他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青袍老人終於再也無法淡然下去了,齊飛感覺到了他的身體明顯顫了一下,即使是半隻腳踏入了悟天的境界,也依舊不能經受如此的打擊。


    很明顯,青長老與雲遊道人的關係非同一般,他稱其為柳師兄,但是兩人的關係必定不是簡單的師兄弟那般。


    青長老的反應相對於之前的淡然確實強烈了許多,但是在齊飛看來,這還不夠。


    “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齊飛嚐試性地問到。


    青袍老人扭頭看著他,眼中多出一抹別樣的神采,同時在心裏對他讚歎了一聲,隨後點了點頭,接著補充了一句:“半個月前有一個人來到天涯海閣跟我說過,但是那個人不能十分確定,所以我也不能確定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齊飛眉頭皺了起來,心道:“這件事情除了魔族之外,沒有別的人知道,就算是魔族的人,也不見得就能立即辨認出師父的身份,假設是從魔族傳出來的,也不可能這麽快!那麽,這件事情又是誰傳出去的!”


    “那個人是誰?”


    青長老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能告訴你,而是對你來說,沒有必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齊飛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像青長老這樣的人物,是很討厭說廢話的,既然他說沒有必要,那或許就是真的沒有必要吧,所以他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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