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巨獸波瀾之後,眾人再也睡不著,就連手中的兵器也都不敢收迴鞘中,時刻留意著江麵上的變化,生怕時不時再跳出來一頭別的兇獸。


    東方漸漸顯白,升起的太陽終於將所有人從緊張的情緒中解脫了出來,白天總比黑夜更能夠給人安全感。


    隨著天空的不斷變亮,一絲絲困意也湧了出來,人們商量著輪流值守,反正小舟是順流而下,就算不去管它,也依然能夠到達楚城。


    齊飛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與其他幾人比起來,他的精神狀態還算好的,即使如此,沒有過去多久,他也有些堅持不住,隨後便躺在船篷裏唿唿大睡了起來。


    一覺醒來,太陽竟轉了大半邊天,老人極有節奏的搖著漿,夕陽再次映紅了身後的天際,畫麵依舊如昨天在江城時那般平和美麗,而昨晚的經曆,就像是一場夢,夢醒後,一切如舊。


    船頭一人站起身來,望著前方越來越多的船隻,說到:“終於到楚城了!”


    齊飛一聽,立馬跳起,再次引得小船一陣搖晃,眾人向他望來,紛紛笑了起來。


    隻見前方江麵越來越寬,遙遙望去,竟有近百隻大小不一的木船在水中劃出道道水簾。而在更遠的地方,隱隱中有城牆的輪廓顯現,看來是真的到楚城了。


    越往前行,與之同道的船隻便越多,小船在離城牆還有百餘丈的地方停了下來,因為前麵的船隻已經將江麵占滿,隻能緩緩前行。


    聽劃槳的老人所說,由於九城大會是楚江三年一次的大盛會,極為隆重和重要,故而早在一個月前,楚城的姑蘇城主便下令要做好大會的準備工作,對進出楚城的船做好盤查,以防止心懷不軌之人混進楚城,破壞九城大會。


    前方的船隻少說也有數百艘,若是按照現在的速度,要想排隊進到城裏去,至少要等到天黑以後。不過好在齊飛等人的這艘小船本就沒打算進城,劃槳的老人要在城外接上別的船客,直接返迴江城。


    幾人在城外登了岸,倒是省去不少麻煩,直接從不遠處的城門進了城,進城之後,齊飛二人便與江城的那幾位同道分開了。


    夜色籠著,楚城的大街小巷點起了萬千盞燈籠,因為馬上要舉辦九城大會的緣故,這楚城的大街上要以往繁華熱鬧許多。


    兩人一邊走一邊不住的四處張望,既感到新奇,又感到興奮。


    齊飛張望的是那些從未見過的新鮮玩意兒,而雲遊道人卻是在張望哪裏有酒館的影子。


    “在江城你還沒喝夠嗎?”,齊飛白了他一眼。


    “江城的酒可不一定有楚城的酒好喝!”


    齊飛心道:“同出一江水,難不成這中遊的水要比上遊的江水甘甜!”然後摸了摸胸前的衣服,說到:“咱們的全部家當就剩十五兩銀子了,住店都湊合,酒是一滴都不能再喝了。”


    雲遊道人的臉立馬苦了下來,“怎麽就剩這麽點兒,你小子是不是又偷偷花錢了?”


    齊飛頓時無語,說到:“跟了你四年,我就從來沒有感受到過三十兩的銀子帶在身上有多沉!”


    “嘿,你這臭小子,現在嫌棄師傅窮酸了,沒錢能怪我嗎,那是你掙得少!”


    聽到這話,齊飛此時是想死的心都有,迴擊到:“掙多掙少都不夠你花的!”


    “師父我教你那麽多東西,你掙錢不給師父花,想給誰花?”


    齊飛將頭一揚,理直氣壯的說到:“媳婦兒!”


    兩人默然,原本熱鬧的大街上也突然寂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著這對師徒。


    然後,男人們向他投來惡意的眼光,似是都在罵他:“你這個丟男人臉的傻缺玩意兒!”


    女人們則全都色眯眯的盯著他——如此通情達理的男人,上哪兒去找啊!


    “說說而已,說說而已,嘿嘿!”,他撓了撓頭,一把拉上雲遊道人,迅速的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兩人找了一家很普通的客棧,晚飯之後,並未離開客棧去城中遊玩,而是安靜的呆在屋子裏麵。


    齊飛閉目盤坐,進行每日必做的靜修。雲遊道人則眯著眼睛,斜倚床邊,不知是在打盹兒,還是在思考問題。


    一個時辰之後,齊飛睜開眼睛,舒展了一下筋骨,完成了今日的靜修。


    聽到動靜,雲遊道人聳拉著的眼皮也動了一下,依舊斜倚著,開口說到:“看完九城大會,咱們就往西去。”


    聽到這話,齊飛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就像是拉家常一樣,說到:“你不是一向不關心這些事情嗎?”


    雲遊緩緩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蒼老的臉上多了一絲疲憊和憂慮。


    “我隻是好奇而已。”


    齊飛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就算魔族真的有什麽動向,咱們倆人勢單力薄,又能做些什麽。”


    “那隻是你我師徒二人的猜想,至於究竟有還是沒有,隻有去鬼門關看了才知道。”


    雲遊在說到“鬼門關”三個字的時候,並沒有什麽語氣變化,齊飛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那三個字對他們兩人來說就像是一個常常被提起的普通詞語一樣。


    但若是讓其他人聽到的話,反應怕是就完全不一樣了。


    魔族在忘川沉寂了三千前,世上雖然常常會有一些魔人為禍人間的傳言,但那些畢竟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鬧,甚至不用八大名門出手,一些自詡正道的小門小派就有能力直接解決掉問題。


    與那些從未間斷過的各種傳言相比,“鬼門關”被提起的次數少之又少,因為在人族和妖族的心裏,這三個字有著很重的分量。


    它是陰陽兩界的交點!


    它是天下三大死亡禁地之一!


    它是魔族進攻陽界的最後一道屏障!


    更是三千年前庇護魔族敗軍的最後一道天險!


    那場大戰之後,鬼門關被人、妖兩族的高手以“封魔神印”封印,魔族大軍不能通行。三千年來,封印猶在,但沒有人知道魔族的高手是否對其進行過破壞,很少有人或妖會靠近那個地方,有些是不想靠近,大多的卻是不敢靠近。


    很多人在聽到這那三個字的時候,大都會不自禁的想起那群兇殘、邪惡、血腥、肮髒的魔人,故而大家異常忌憚這三個字,不願提起,更不願聽到。


    齊飛和雲遊道人卻是除外。


    最近這一年時間裏,他們說過很多次,多到已經適應,甚至麻木,就像是一日三餐一樣,稀鬆平常,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初夏的夜晚常常使人燥熱難眠,若是在野外,有夜風吹拂,倒還好受些。可是被悶在屋子裏,而且是最普通的客棧裏的最普通的房間,沒有任何避暑措施,在這樣的條件下睡覺是絕對睡不好的。


    迷迷糊糊的挨過了難熬的三個時辰,齊飛頭腦昏沉的唿了口氣,伴著雲遊道人豪曠的唿嚕聲坐了起來。


    五更剛過,天色已經開始蒙蒙亮,東方雖然還未顯白,但深藍的天空已經在漸漸的褪色。


    推門走下一樓,客棧的夥計已經開始忙碌,正為後院的馬匹準備料草,洗漱完之後,他趁夥計不注意,跳上了房頂。


    客棧的樓並不高,若是在這兒看日出,怕是隻能看到正午的太陽,不過齊飛這時並不太想看日出,這些年去過那麽多地方,看過的日出自然不少,他隻是閑著無聊,下麵悶熱,想上來透透氣。


    放眼望去,楚城的規模著實不小,作為楚江九城的中心,她應當是最大最繁華的。


    他去過很多城,可沒有一座能夠比得上現在腳下的這座城,這裏畢竟是中原,所有條件加在一起,理應孕育出這麽大的城池,隻是不知三千年前,她是一番怎樣的容貌。


    屋內悶熱,樓上卻無比清爽,即使這樓頂並不怎麽高,但貴在有風,齊飛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風,涼涼的,很舒服。


    不知不覺,貌似隻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天空竟已全部放亮,隱隱中能夠聽到下麵夥計叫客人吃早飯的聲音。


    這時,客棧的門前來了幾個人,這麽早,應該不是住店的。


    夥計見有客人進來,立馬上前去招唿,待繞過櫃台,看清為首那人的容貌之後,立馬愣了一下,然後依舊笑著迎了出去,隻不過態度刻意恭敬許多。


    “程二爺裏麵兒請!”


    為首那人虎背熊腰,一臉絡腮胡子,氣勢威猛,卻沒有囂張跋扈的意思,看起來應該是個修行武家。


    “夥計,你們店裏是不是有個叫齊飛的客人,跟個老頭兒一起來的。”


    就在這時,齊飛剛好從後院兒進來,看了看那人的架勢,有些詫異和不解。


    小二自然也看到了他,不敢隱瞞什麽,直接指著他向那大漢迴到:“程二爺,那位客官就是齊飛。”


    齊飛沒有說話,他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些人找自己做什麽,既然他們是來找自己的,那就先聽聽他們要說什麽。


    “小兄弟你就是齊飛?”,大漢的語氣有些遲緩,帶著一點兒不確定或是不相信的意思。


    齊飛點了點頭,心裏因為對方的那聲“小兄弟”而放鬆了不少。


    (希望給齊飛整的那句理直氣壯的“媳婦兒”不會引來各位男性讀者的鄙視!告訴你們個秘密,寒城是不怕老婆的!第二更了,諸位兄弟姐妹把推薦票砸過來吧!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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