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行想了個法子,但是不知道夏雅涵願不願意,而且就算夏雅涵願意,她背後的大將軍府的那一關也不是那麽輕鬆的。


    “朕希望你能說服你的父親,來幫朕這一個忙。”


    陸之行告訴夏雅涵,他將貼出告示,說夏雅涵幫助薑皖逃離皇宮,即將被處死。薑皖看重夏雅涵一定會現身來保她,不過這需要她的家人提前知曉,不然容易引起大亂。


    “奴婢知曉了。”


    夏雅涵一聽薑皖還有迴來的可能,當即答應了下來。無論怎樣,薑皖都是她的姐妹,她也擔心薑皖的處境。


    “朕已經安排好馬車送你迴大將軍府,此事多勞煩居常在了。”


    陸之行見夏雅涵答應的如此痛快,心下鬆了一口氣。夏雅涵送走陸之行之後,墨兒走上前來輕聲說道,“主子,這也是為了辛常在好,您就委屈一下吧。”


    “我知道,走吧,我也許久不曾迴到大將軍府了。”


    夏雅涵自打入了皇宮,因為一直不得陸之行的注意,品級低微,無法給家族帶來榮耀,她便少了與家中的往來。


    沒想到如今陸之行給了自己迴去的機會,卻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陸之行對薑皖的情義,已經是有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可是陸之行一直不承認也讓她心中尚存著渺小的希望。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從皇宮一側的偏門裏緩緩駛出,車上坐著的正是一臉平靜的夏雅涵,以及帶著些擔憂的墨兒。


    墨兒心想著,自己的主子為了陸之行和薑皖,付出的可不小。


    夏雅涵心中則在思慮該如何和自己的家人們說這件事,她很怕自己那個武將的父親不同意。


    “居常在,大將軍府到了。”


    墨兒先行下車然後攙扶著夏雅涵,夏雅涵在大將軍府門前站定。


    她抬頭看著麵前朱漆大門上的牌匾,牌匾上大將軍府四個字已經有些斑駁。她真的是走了許多年,再次迴到這裏,心中頗為感歎。


    “主子?”


    墨兒看著夏雅涵愣在原地,輕聲喚道。


    “我們進去吧。”


    夏雅涵走上前扣響了門上的銅環,大門的一側開了一處小門。一個家丁模樣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看到夏雅涵一時間有些驚訝,隨後試探地問道,“小姐?”


    “是我,我迴來了。”


    家丁趕緊把大門打開,隨即叫住了路過的下人,“快去通報老爺和夫人,小姐迴來了。”


    “小姐,請隨奴才來。”


    夏雅涵和墨兒跟在家丁身後,打量著她已經離開數年的家。院子裏的擺設有些是她記憶裏沒有的,不過那些具有年代氣息的物件倒是比以前更顯得陳舊了。


    “主子,我們許久不曾迴來了。”


    墨兒是跟著夏雅涵一起進宮的,她自幼入了大將軍府為婢,一直侍候在夏雅涵左右。大將軍府的日子,她也是頗為懷念。


    “雅涵,真的是你迴來了?”


    夏雅涵聞聲看去,迎麵而來的正是夏雅涵的父母,大將軍和他的夫人。夏夫人看到久違的女兒,眼眶中含著淚。她快步走到夏雅涵身邊,拉著她的手,話語都有些顫抖。


    “我的女兒,在宮裏受苦了啊。”


    夏雅涵看著母親,也有淚意湧上眼底。她因為隻是個常在,沒有出宮省親的機會,難得有母親入宮的時候,她也因為內疚而找借口不見。


    可是那畢竟是生她養她的母親,她又如何不思念?


    “娘,女兒迴來了。”


    一直站在夏夫人身後的大將軍此時也是激動不已,他是最疼愛這個女兒的,所以女兒的倔強他自然理解。


    “站著做什麽,快些進去說話。”


    夏雅涵和父母一番寒暄之後,說明了自己這次迴來的目的。大將軍和夏夫人聽後,麵色有糾結也有埋怨。


    陸之行能向夏雅涵提出這個要求,肯定是實在沒有了別的辦法。而且聽夏雅涵說的一些和薑皖的過往,他們覺得出於情義,夏雅涵這個決定也是情理之中。


    “我真的很擔心她此時的處境,隻要能知道她還活著就好,如果她是被脅迫,陛下也定是會寬恕她的。”


    “可是雅涵,你就要背負上幫她私逃皇宮的罪名。”


    夏夫人還是不忍心自己的女兒受這等名譽上的委屈,一想到自己女兒要被處死的消息要廣告京城,她心裏就不是滋味。


    “不過是一場戲罷了,陛下又不會真的因此而責罰我,母親,這點委屈我還是能接受的。”


    夏雅涵和大將軍以及夏夫人商量好之後,就坐上了迴宮的馬車。


    “這府邸怎的沒有牌匾,真是奇怪。”聘兒看著窗外,夏雅涵聽到她的話也看了過去,隨後收迴了視線。


    “可能無人居住吧。”


    而夏雅涵沒有想過,滿城風雨的主人公薑皖就在這座奇怪的府邸裏。


    日落西方,傍晚的霞光灑在葉公子的府邸,照進薑皖開著窗子的房間。薑皖正在葉公子的府邸收拾東西,京城現在大街小巷都貼滿了她的通緝令,不過她在葉公子的府邸上躲過了一劫。


    “葉公子,你怎的來了?”


    “我過來看看你收拾得如何了,我給你準備了些路上的盤纏。”


    葉公子將自己腰間的錢袋解了下來,放到薑皖一旁的桌子上。薑皖一聽聲音就知道裏麵的錢財不少,可是她哪裏能夠接受。


    “葉公子,我身上還有些銀兩,這錢我不能收。”


    “你一個姑娘家自己走本就是危險之事,待你上了岸,找一處鏢局同行護送比較妥當。”


    說罷,他又從懷中拿出一枚玉佩放到薑皖的手上,“有了這個他們肯定會好生保護你。”


    薑皖看著泛著光澤的玉佩,知道這是葉公子身份的象征,她不明白為什麽葉公子會對自己這麽好。


    “你此行離開怕是不會再迴到京城了,我們以後也難有再相見的機會,你便收著它,留作念想也好。”


    葉公子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帶著落寞,薑皖因為房中光線的昏暗而沒有看到。薑皖聽著葉公子的話,良久把玉佩握在了手裏。


    “那我就收下了。”


    葉公子離開薑皖的玉竹園,迴到書房裏,雲行正在那裏等著他。


    他的臉上恢複了那副淡漠的樣子,“什麽事?”


    “主子,皇宮裏的那位最近有些異常,在大肆搜尋著一個人。”


    “誰?”


    “一個後宮女子,辛常在薑皖,而且最近還下令要處死居常在夏雅涵。”


    “這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就在這時薑皖卻突然闖了進來,“你說什麽,陸之行要處死誰?!”


    葉公子和雲行都很驚訝,他們沒想到薑皖會突然闖進來。薑皖本來隻是路過,沒想到卻聽到了雲行的話。


    “泠鳶姑娘你怎麽如此激動?”


    薑皖一心隻想著夏雅涵,夏雅涵要被陸之行處死,這對她來說無異於驚天霹靂。雲行告訴了薑皖,他在告示欄上看到的消息。


    “陛下要處死居常在,大將軍之女夏雅涵,罪責是幫助辛常在薑皖私逃皇宮,後日便要問斬了。”


    薑皖傻在了原地,陸之行竟然會如此沒有理智,她出逃皇宮跟夏雅涵一點關係都沒有。薑皖的反應讓葉公子疑惑。


    薑皖緩過來掩飾道,“我在宮裏的時候曾多次受到居常在照拂,所以聽到這消息太過驚訝了。”


    薑皖急匆匆解釋了一通便快步迴了自己的房間。薑皖冷靜下來之後,開始思索,這不應該是陸之行會做出來的事。


    而且夏雅涵是大將軍之女,陸之行若是平白無故找罪名便要處死她,大將軍府肯定不會如此平靜。


    “這會不會是陸之行逼自己主動現身的計謀?”


    薑皖陷入了兩難之中,如果這次她迴了宮,陸之行一定會對自己更為嚴加看管,她便再也不會有機會離開。可是如果陸之行真的失去理智要處死夏雅涵該怎麽辦,夏雅涵是無辜的。


    就在薑皖正在為這事糾結的時候,葉公子已經開始懷疑起了她的身份。


    “主子,泠鳶姑娘此舉很是可疑。”


    “我知道,不過她要是真與後宮妃嬪有關,我也無權插手。”


    其實葉公子是有私心的,既然薑皖想要做自由的鳥兒,他便親自將她送上廣闊的天空。雲行看著葉公子是這樣的態度,也不再說什麽。


    後半夜,薑皖悄悄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她也沒有背著她的包袱,躡手躡腳地離開了玉竹園。她決定了她要迴宮,為了夏雅涵她不能冒這個風險。


    薑皖看向葉公子房間的方向,眼裏帶著感激和歉意。她怕葉公子會攔著她,她隻能選擇不告而別。


    她換迴了出宮那天穿的常在的衣服,隻帶走了葉公子買給她的那一支簪子,那枚玉佩也被她放在了床頭。


    “葉公子,很感謝你這幾日的照顧,對不起。”


    因為天色已經很晚,府邸裏的下人幾乎都去休息了。薑皖一路貓到了大門口,打開了一條門縫鑽了出去。


    而她不知,葉公子一直都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待到薑皖的身影徹底消失後,陸之行那雙帶著愁怨和不舍的雙眼看向天上的那輪明月。


    “泠鳶姑娘,我終究還是留不下你。”


    “主子,您這又是何苦呢?”


    葉公子擺了擺手,轉身一言不發走迴了自己的院子。


    薑皖出了葉公子的府邸之後,按著腦海裏的記憶,一路直奔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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