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要出城?”城府內,衛瀟吃驚的看著白淺予:“如今梓潼關被魔族大軍圍得水泄不通,你這樣冒然出去是很危險的!”


    “可是,”白淺予一臉憂色:“我去看過城中的傷病房,那些傷亡的將士越來越多,而卻沒有藥品醫治,傷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腐爛潰敗,醫官們隻好再把那些爛了的皮肉再用刀割下來,卻不能阻止傷口潰爛蔓延……到處都是士兵們病痛的*,”她走近一步,看著衛瀟的眼睛:“我想來想去,隻有一個法子——出城去找草藥,你答應我,好不好?”


    她明亮無邪的眼睛,看著衛瀟的眼睛,不知為什麽,衛瀟就是無法抵擋那雙眼睛的直視,隻好應道:“可是,外麵……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怕,我有隱身術!”白淺予亮了亮右手無名指上的九連環戒,想讓衛瀟放心。


    “可是……”衛瀟猶豫道:“你一個人去,我還是不能放心。”


    “還有我呢!”三葉草一蹦一跳的跳了過來,拍拍胸脯:“我會保護小白姑娘的!”


    “你們……”衛瀟眉頭幾乎要擰了起來:“這簡直是胡鬧!你們知不知道,守在外麵的,可是魔族的三十萬大軍,不是木頭人!”


    “可是,你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手下的將士們,就那樣在傷病*之中痛苦死去嗎?”白淺予轉過身子,放在桌上的竹背簍背好,一手去抓竹笠:“我隻要看過一眼,便永遠無法忘記,他們,都是守護這個城池的鐵骨男兒,不應該就這麽死去!”


    她去抓竹笠的手忽然被衛瀟一把握住,衛瀟看著她,墨藍色的眼眸裏是深幽的顏色:“可是淺予,我更怕你會死……”


    白淺予看著他,心忽然軟了下來,柔聲道:“我知道你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看,我這不還有你給我的傳音手鐲嗎?”


    她抬了抬左手,手腕上的手鐲閃出藍鑽的光澤。


    “那,好吧……”衛瀟終於妥協的歎了一口氣,作出了退讓,鬆開了手,將她手中的竹笠拿了過來,替她戴在頭上,又用手指攏了攏她耳邊的碎發,這才將竹笠的帶子在她頦下係好:“記住,一有危險,立刻傳音給我!”


    “嗯。”白淺予開心了起來,踮起腳尖來,在他的頰邊親了一下:“衛瀟,我知道你最好了!”


    然後她拉起三葉草的手:“走吧!”


    一人一草歡天喜地的奔出門去,仿佛不知道這趟是冒著天大的生命危險去采草藥,而是出門去玩兒似的。


    他們身後,衛瀟怔怔的站著,手指撫摸過白淺予剛剛親過的麵頰,恍惚間有些失神。


    有時候,一個人永遠不知道,一個看似無意間不經意的舉動,仿佛隻是在水中投下一粒小石子,卻是在另一個人的心海掀起滔天巨浪。


    *******


    城牆的西南角上,由於常年缺乏陽光的照耀,牆壁上爬滿了陰暗潮濕的青苔,和一些沿牆生長的藤生植物,在牆上鋪滿一片綠色的葉子。這個偏僻的角落,數丈高的牆頭上,忽然伸出一根綠色的莖,那根莖仿佛活動著的觸手一般,折下牆頭,沿著牆壁往下蜿蜒,混在一堆綠藤之中,更加不易引人注意。


    然後,一個鄉野丫頭打扮、頭戴竹笠身背小竹簍的女子雙手攀在長莖上,趴在牆頭,笨手笨腳的往下攀援。


    她雙手緊緊握住長莖,整個身子懸掛在上麵,閉上眼睛半天不敢往下看,那根綠莖不耐煩起來,低聲叫道:“喂,小白姑娘,你能不能爬快點兒,我一頭掛在樹幹上,一頭還拉著你,都快扯斷了!”


    “可是……城牆好高,我好害怕唉!”白淺予抓著綠莖亂晃:“我從來沒有爬過這麽高的牆……”


    說話聲引來了城下圍城的魔族士兵,有兩個人抬頭望這邊看道:“咦,那邊城牆上好象有一個人?”


    隨著他的語聲,城牆上的女子連同那根綠莖一起不見了。


    另一個看了看:“不會吧,那邊什麽也沒有啊!”


    前麵那個揉了揉眼睛:“咦,難道是我眼花了?”


    “雙手抓穩……對,用兩隻腳牢牢抵住牆壁……然後腳上用力蹬牆,往下蕩……對,好了!”白淺予和三葉草隱身後,按著三葉草的指示,一點一點的沿著牆壁往下挪,終於在離地隻有半丈高的時候,鬆開雙手,掉了下來,往地上一滾緩衝了一下,這才站起身來,隻覺得雙手酸麻得快要抬不起來。


    她甩了甩雙手,剛剛活動了下手臂,牆壁上的三葉草“哧溜”一下縮到了地上,拉起她的手:“快走!”


    然後他們在三三兩兩圍城的魔族士兵中左穿右插,揀著空檔小心翼翼的穿過了包圍,盡管是仗著隱身術的掩護,白淺予還是有好幾次被麵對麵瞪著自己的魔族士兵嚇了個半死,不過從那些魔族士兵遲在咫尺的紫色瞳仁中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影,不由不感歎隱身術的神奇。


    梓潼關的西南麵,是一帶並不太高的山脈。


    山上雜生著一些野草,和幾株稀疏的高大古樹。


    三葉草一路走一路道:“憑著我草木屬性天然的敏銳感覺,我早就發現了這座山嶺上的特異之處,你看,這座山嶺雖然不高,靈氣稀疏,中間卻間或夾雜著一些濃鬱的紫氣和青氣,說明有一些靈藥藥草和劇毒藥草吸收了大部分的天地靈氣生長在其中,所以其它的地方也就草木稀疏,那幾株生長茂盛的高大古樹,更說明此地的靈氣分布極為不均。”


    “靈藥藥草和劇毒藥草?”白淺予嚇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說,這座山上,同時長有藥草和毒草?”


    “那是,”三葉草終於逮著了賣弄的機會,得意道:“自古天地萬物,都應著相生相克的至理,別看這座小山嶺看起來不起眼,但正因為這裏的藥草和毒草相克,卻又相生,所以其實這裏的草藥生長是極為茂盛的!而且越是有劇毒藥草生長的地方,那麽那裏的靈藥藥草的靈力也就會加倍!”


    “是嗎?”白淺予又驚又喜:“燒,快幫我多識些藥草,讓我帶迴去好救治那些士兵!”她有些難為情的道:“我幾乎不認得藥草,若沒有你,我看著這些花花草草可就成睜眼瞎了……”


    “咯咯咯!”三葉草得意的笑了起來,擺出一副學究的架勢:“小白姑娘,那就請聽本生長了三千年的天界仙草為你開的藥草小課堂——你先看看這個,”三葉草隨手從地上拔起一棵開著藍紫色小花的綠草:“你看這棵小草長得多好看,它的葉片呈菱形,裂成兩片,頂上裂成三片,花兒象寬寬的翅膀似的,是不是很招人喜愛?”


    白淺予點了點頭:“是很漂亮!”


    三葉草將它隨手一扔:“可是它就是臭名昭著的毒草草烏頭!它的根莖長的象紡錘,曬幹了之後就變得黑黑的,象個烏*哈哈哈!”


    白淺予看著那隻漂亮的草烏頭,簡直不能相信那就是棵毒草。


    三葉草又往山上走了幾步,隨手從地上拔起了一棵花朵如同黃色五角形的草:“你看這棵小草漂亮不?可是它是劇毒的斷腸草,又叫鉤吻,全株有大毒,就好象它的葉子輕輕鉤你一下,你就被死神吻了哈哈哈!”


    它隨手將那株斷腸草一扔。


    又往前走了一步,從地上拔起了棵更加美麗妖嬈的大紅花兒:“看見這棵漂亮的草了不?長的跟紅燦燦的繡球花兒似的,它叫天竺葵,可以溫和的止痛和鎮定。”


    它隨手將那株天竺葵一扔。


    白淺予趕緊將天竺葵撿了迴來,心疼的捧在手中看了看:“天竺葵的這種功能,正好可以給傷兵們在刮除傷口腐肉時做麻醉,減輕疼痛呢!”然後她將天竺葵甩到了背後的小竹簍裏。


    其實白淺予對草藥的知識幾乎為零,幸虧三葉草作為一隻仙草,體內貯存了一本《神農本草藥典》,任何一種藥草隻要出現在視野中,它的藥典係統便會自打開,測算藥草的形狀,大小,花朵,分析完畢後便會自動對應出相應的藥草名和功能。


    他們沿著山嶺走了一遍,采集了幾乎所有能找到的藥草如積雪草、風沙藤、鬼箭羽、高良薑、蘇木、霧水葛等,直把白淺予的一隻小竹簍裝得滿滿沉沉的,眼見天已將黑,兩個人才心滿意足的往山下打轉。


    白淺予背了背沉甸甸的竹簍,滿心喜悅:“這趟收獲可真不小,城中的傷兵有救了!——燒,這可真要好好謝謝你!”


    “舉手之勞嘛!”三葉草矜持了起來,扭扭捏捏的道:“其實,能為守城做一點兒小小的貢獻,幫你和衛瀟分憂,我還是十分樂意的!”


    白淺予頓住了腳步,看了看它。


    眼睛裏有些微微的濕潤。


    “別太感動啊,人家會不好意思的!……”三葉草一隻葉片捂住臉,更加扭捏起來。


    “不是,”白淺予指著它後方:“你看,那兒有一棵草,隻長著一根赤紅色的杆,好奇怪!”


    “什麽?”三葉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迴頭,果然看見身後不遠處,長著一株奇形怪狀的草。


    那株草真的隻生有一根赤紅色的杆,筆直的,孤零零的伸向天空,隻在頂端長有一叢毛茸茸的花,遠遠望去,如同一支赤色的羽箭。


    而更加奇怪的是,山上沒有風,山上幾乎所有的草此刻都是靜止不動的,隻有那株草在輕微的,緩慢的搖動,如同一個人在孤獨的招手。


    白淺予看得脊背都發麻起來,拉了拉三葉草:“這株草好象有鬼魂附體……燒,我們趕緊走吧!”


    “不……”三葉草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那株草,象是發現了什麽好東西一般,眼睛一點一點的發亮起來:“它,就是傳說中的鬼督郵啊!”


    “什麽?”白淺予一下子沒聽清。


    “鬼督郵,因其無風自動,又叫鬼獨搖草,”三葉草念著《藥典》係統上出現的字:“這種草,專主鬼病,猶司鬼之督郵也,它可以殺鬼精物,蠱毒惡氣,治療鬼魅狐惑,恍惚振噤,溫瘧疫疾,心腹邪氣,強腰腳,益膂力。”


    “這……”白淺予聽得更加迷糊:“你能不能說得簡單點兒?”


    “簡單點兒,意思就是——”三葉草用六個字就總結了出來:“它可以治屍毒!”


    “屍毒?”白淺予問了一聲,忽聽身後也有個聲音幾乎在與她同時道:“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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