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沈衣雪還是當初的沈衣雪,十八年又怎麽會沒有任何變化?


    而單天鷹自然也是心中明白,否則也不至於在第一眼看到沈衣雪的時候,不敢相認了。


    他隻是想要知道,這十八年的時間裏,沈衣雪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再有就是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迫切需要一些能人異士。而十八年年齡容貌不曾發生任何變化的沈衣雪和曆劫,自然也就進入了他的拉攏範圍。


    最後一點,則是心底那一絲絲的自私和不甘了。


    而曆劫,也正是因為看透了這一點,才不願同單天鷹多言。


    沈衣雪能夠想到的,卻是因為那一聲“雪兒”。在單天鷹脫口喚出這兩個字之後,她明顯感覺曆劫將她護到了身後,於是自然而然地也就認為,曆劫這是在吃醋。


    可是沈衣雪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曆劫和軒轅昰帶著她,究竟是離開了人界三四年,還是十八年,又怎麽能迴答單天鷹這個問題?


    單天鷹似乎有些驚訝:“你竟然不知自己究竟離開了多久?”


    沈衣雪點點頭:“一開始遇到粉蝶兒的時候,我也以為自己隻是離開了三四年的時間,而且也覺得在情理之中。而這寶應城中,除了一個粉蝶兒,也再無相熟之人可以參照,直到大將軍出現……”


    她一下“少莊主”,一下又是“大將軍”,讓單天鷹分外地不自在起來,忍不住又道:“雪兒……”


    沈衣雪卻並不接他的話:“曆劫說,我並非當初的我,這話原也不錯。其實隻要細看,還是能看出不同來的。”


    這一點,其實就是沈衣雪不說,單天鷹心裏也有數,隻是不願相信罷了。


    單天鷹又問:“何處不同?”


    沈衣雪道:“既然這些年來,大將軍也遇到不少奇詭之事,那麽可知人有軀殼真魂?”


    因為這個稱唿,單天鷹再次皺了皺眉,不過在聽到最後一句之後,麵色卻是再次凝重起來。他上下打量了沈衣雪片刻,道:“這世間,竟然會有與你一模一樣之人?”


    他說出這話,自然也就相當於認可了沈衣雪的問題,並且還給出了答案。


    沈衣雪搖搖頭:“世間是否有人與我長相相同,我也不得而知。不過,你也應該記得,當初在承天教內,我被人壓在水晶棺下……”


    自己說自己被砸死,還是砸得稀爛,血肉模糊的那種,沈衣雪都覺得說不出的別扭,因此也就用了一個“壓”字,而單天鷹的臉上卻是忍不住浮現出一抹黯然和遺憾來。


    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子香消玉殞卻無能為力,沒有那個男人是能夠平靜麵對的。


    曆劫和軒轅昰如是,單天鷹又何嚐不是?


    那樣的情況下,隻怕就是大羅神仙,也無法再將人恢複如初!


    單天鷹默然半晌,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自然記得。”


    沈衣雪點點頭:“這世間,隻怕還沒有人能夠將一堆碎肉再次拚成人形,更不要說完好如初地複活,還曆經十八年歲月不變的。”


    “那……”單天鷹的目光從沈衣雪身上移到曆劫身上,“你現在的軀殼又是從何而來?這十八年來,你的真魂又在何處?”


    他想問的,自然不止這兩個問題,比如沈衣雪的真魂在找到現在的軀殼之前,如何存留在世間;比如沈衣雪的真魂是如何進入現在的軀殼當中……許許多多,隻是沒有一並問出來而已。


    這個問題,沈衣雪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畢竟實施這一切的人都是曆劫而不是她自己。


    哪怕就是現在,倘若她的真魂再次脫離軀殼,沒有曆劫,她照樣不知道該如何迴歸。


    想到這裏,沈衣雪不由自主地又看了曆劫一眼,卻發現他正靜靜地看著自己,目光中更是說不出的心疼寵溺,卻又夾雜著一絲絲的惶惑茫然,讓她心中沒由來地一陣柔軟。


    目光交匯,相視一笑,觸動的卻是心底最柔軟的深情。


    “大將軍!大將軍!”


    不等沈衣雪開口繼續迴答,單天鷹的一個手下突然急匆匆地奔來,聲音當中更是說不出的驚慌。


    單天鷹皺眉,沉聲道:“何事?”


    那人似乎受到了什麽驚嚇,到了單天鷹跟前的時候,仍舊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神情,喘著粗氣道:“這……這間宅院,是……是有主人的。”


    單天鷹點點頭,這偌大的宅院,雖不能說華麗,然而卻也能看出其殷實程度來,怎麽看怎麽不像是荒廢許久的樣子,有主自然是在意料之中。倘若說沒有人居住了,那才叫怪事!


    “既如此,待人來見我!”


    他吩咐下去,卻不料那前來稟報的手下卻並不離開,反而是一臉為難:“將軍,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沈衣雪再次將目光投向曆劫:這李大老爺就算是再交橫跋扈,也不至於如此不知好歹吧?讓單天鷹這堂堂的親衛大將軍去見他?虧他敢想,敢說!


    曆劫垂眸,目光淡淡,語氣也是淡然:“去看看,也好。”


    不知何故,單天鷹竟然從曆劫的語氣當中通過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然而卻又無從捉摸。他怔楞了一下,又疑惑地看了曆劫一眼,朝那手下道:“帶路。”


    沈衣雪低聲問曆劫:“你知道?”


    曆劫也低聲迴答她:“在那黑袍人帶著你出現之前,我就在他的臥房中。”


    他頓了頓,又猶豫著到:“不過,現在是何種情形,我卻也不得而知。”


    說到這裏的時候,走在前麵的單天鷹突然頓住腳步,迴頭朝著二人看了過來,沈衣雪和曆劫再次對視一眼,抬腳跟上了單天鷹的腳步。


    三個人隨著單天鷹那手下,很快來到了李大老爺的臥房前。因為房門敞開著,所以連推門都省了。


    單天鷹那手下低著頭,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嫌惡之色,站在門口,等單天鷹先行。


    單天鷹將那手下臉上的表情收入眼底,腳步微頓,眉頭微皺,卻並沒有再多說什麽,當先走了進去。


    李大老爺的臥房布置原本也算富貴奢華,隻是隨著家中仆人走的走,散的散,臨走的時候還不忘順手牽羊一把,所以原本那些值錢的擺設早已被哄搶一空,看著光禿禿的,甚至有些淩亂。


    沈衣雪忍不住又問曆劫:“之前,你看到的,也是這樣?”


    曆劫點頭:“是。”


    沈衣雪與曆劫這一次相見之後,先是曆劫與黑袍人交手,後是單天鷹這位“故人”出現,根本不曾詳細交談,也就還不知道分開之後彼此的遭遇。


    沈衣雪隻知道曆劫是從李府衝出來的,對於李府發生的事情,必定也是有所了解,所以也就直接開口問了對方。


    卻聽曆劫又道:“不過,比起此刻,還要好上一些。”


    也就是說,現在的李大老爺比之前更家蒼老,更加像一具人皮包裹著的骷髏,也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氣。


    如果說先前還有唿吸,現在就隻剩下出氣,沒有進氣了。


    怪不得單天鷹道手下敢說讓單天鷹親自來看的話,這樣的李大老爺,隻怕是稍一挪動,就會被者成好幾段,或者直接斷了氣。


    曆劫的神色有些凝重,轉頭卻見沈衣雪神態自若,沒有絲毫的驚訝之色,就好像之前見過一般,忍不住低聲問:“丫頭?”


    沈衣雪知道他的意思,解釋道:“之前,我被帶到此地來的時候,曾經見過類似的情景。不過……”


    “不過什麽?”


    還沒等曆劫開口,一旁的單天鷹就問了出來::“雪兒,這樣的情況,你見過?”


    沈衣雪道:“確切低說,是見過一條手臂……”


    “一條手臂?”


    這句話讓曆劫和單天鷹同時一愣,不解地忘向沈衣雪,正要追問,那縣太爺也已經帶走他手下那一群人來到門口,見狀幾乎是嚇出了一身冷汗來!


    他急走兩步,險些被門檻絆倒也不顧:“大將軍……”


    單天鷹沒有轉身,沉聲問:“何事?”


    這位寶應城的縣太爺,原本也是十分威風,隻是在單天鷹的麵前,不但憑白地矮了班頭,而且就連氣勢也變了,好像完全換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模樣:“大,大將軍,這個人,這個人形象恐怖,隻怕是得了什麽怪病。為防萬一,還是先行離開此地,另尋他處為好……”


    “哦?”單天鷹不置可否,“這人,得了什麽怪病?”


    縣太爺一愣,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如同瀑布般落下,抖抖索索地擦了一層,隨即又冒出一層來:“這,這這,這這這……”


    單天鷹的聲音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地諷刺:“怎麽,你身為這寶應城的父母官,對於自己治下的百姓,竟是如此不了解?”


    那縣太爺幾乎都要哭出來了,他哪裏是不了解,實在是太了解!


    可就是因為太了解,才不敢讓單天鷹繼續留在這裏,才不敢讓沈衣雪或者曆劫其中一個接話,這才硬著頭皮站出來打斷了三人之間的對話,能拖一刻是一刻,萬一這位親衛大將軍也怕死呢?


    隻是事情的發展,卻是不以他的意誌為轉移!


    首先,是沈衣雪在聽完曆劫的話之後,來了句:“不錯,我被帶到李府後花園來的時候,親眼所見。一堆的黃金珠寶……”


    話未說完就被那縣太爺一聲暴喝打斷:“妖女!大將軍,這個女人是個妖女,她還會飛!”


    單天鷹目光冷,語氣更冷:“閉嘴!”


    縣太爺:“大將軍讓你閉嘴!”


    單天鷹:“你閉嘴!”


    縣太爺被單天鷹最後這三個字嚇得雙腿一軟,幾乎跌坐在地,腦子卻在飛速運轉著,想著要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機,身後就再次傳來一陣喧鬧嘈雜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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