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看到門是虛掩著的時候手就扣到了腰上,躡手躡腳推門而入後,和尚放鬆了警惕。


    李寒雙手抱膝坐在地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眼前地麵。


    和尚反手扣上了門,大步從李寒身邊走過去,打開了客廳的窗簾。外麵的陽光一掃室內的陰暗。陽光折射下,室內塵灰彌漫,光影斑駁中和尚連李寒的身影都看不清。


    茶幾上的煙灰缸裏堆滿了煙蒂,七八個酒瓶子東倒西歪的倒在一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和尚耐著性子整理了一通,冰箱裏空空如也,餐桌上吃剩的泡麵盒子胡亂丟著,邊緣泛著油膩的光。和尚歎了一口氣老老實實收拾幹淨。


    這是一棟兩室一廳的房間,房間裏更亂,幾乎沒有容身之地,衣物匕首啞鈴沙袋胡亂甩了一地,滿地的煙灰穢物更像是在宣示主權。和尚站在臥室門口發了半天呆,才無奈的開始整理。兩間臥室都亂的像豬圈。


    整個過程中和尚都沒有理會李寒,李寒也像是不知道和尚出現了一樣。和尚甚至都沒有去打理李寒身邊的垃圾,兩個人就這樣保持著別樣的默契。


    收拾了一整圈之後,不知不覺一上午就過去了。和尚覺得簡直比打了一仗還累,最後把要洗的衣服丟進洗衣機,把所有垃圾都扔到垃圾箱後和尚身心俱疲的迴到煥然一新的房子後李寒還坐在原地。


    和尚站在他眼前,想了一會兒幹脆盤腿坐在他對麵,說道:“想什麽呢?”


    李寒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不用管我,我隻是…想單純的…靜兩天…過兩天就好了。”


    “那恐怕我給不了你那麽長時間了。”和尚看著李寒,他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了,要是在過去,受到這種重大變故李寒絕對會就此一蹶不振。


    “有什麽事…過兩天再說吧。現在我隻想好好睡一覺。”李寒說著就站了起來自顧自迴了臥室把門關上了,似乎生怕被和尚糾纏。


    他也不問和尚為什麽迴來,也不問和尚有什麽目的,就這樣把和尚丟在原地置之不理。


    和尚無奈隻好先去樓下超市給自己買了點吃的。迴到房子坐到沙發上就開始吃,忙活了一早上他的確累壞了。


    龍觀迴來的時候和尚還沒完,和尚隻是看了一眼來的是誰就繼續埋頭苦吃。龍觀倒是頗覺得意外,四下打量了一遍,說道:“呦,你收拾的?”


    和尚大口灌了一口水,才喘著氣說道:“嗯,你們也夠邋遢的。兩三天成了這樣子。”


    龍觀坐到和尚對麵,兩手叉著,好奇的看著和尚。和尚被他看的心裏發毛,說道:“你瞅什麽?”


    “你怎麽迴來了?”


    “奇怪,我又沒說過我會走。”


    龍觀笑了笑,說道:“李寒在睡覺?他這兩天一直這樣,蒙頭大睡。”


    “小菲呢?”


    “被她哥哥接走了。這個…我們好像,的確沒辦法阻止。畢竟…名不正言不順。”


    “什麽時候從碧閣搬出來的。”


    “從許家迴來就沒迴去。不知道多少人看我們笑話呢,尤其是羅刹那幾個小子,最近我碰到好幾次,嘖嘖,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和尚點了點頭,這種事情都是早在預料之中的。落井下石是人類的傳統美德,血月之前那麽大的名頭肯定會遭人嫉妒,現在跌下來了誰都想趁亂踩兩腳。


    “夢拓他們呢?”


    “最近都不見。”龍觀一臉無所謂,“我也不想看到他們。眼煩。”


    “那你幹嘛還留下?”


    “你幹嘛沒走?”


    和尚愣了一下,開始反問自己,為什麽自己還沒走呢?真奇怪啊,我為什麽還會留下呢?


    “易水和惡靈走了?”


    “嗯。王洛傑出國了,易水好像是迴他自己家去了,惡靈不知道去哪了。沒想到吧,連惡靈都走了。”


    和尚搓了搓手,唏噓道:“早晚的事罷了,就算血月計劃這件事沒有爆發出來易水和惡靈兩個…也早晚會走吧。易水很早之前就厭倦了,跟我說過幾次,隻是差一個借口罷了。”


    “他本來不想走的,被王洛傑勸走了。”


    “王洛傑嗎?”和尚推了推鏡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你呢?”


    “我已經走過一次了。”和尚露出那種很尖銳的譏諷笑容,“不記得了?我以為自己能走出去,結果不是又迴來了?既然早就知道結果了,又何必再次嚐試呢?”


    “嗯?你是說他們幾個…還會迴來嗎?”


    “別人我不知道,王洛傑是絕對不想在卷進來了。所以才選擇出國吧。但是…有些事啊,是紮進骨頭裏和肉長到一塊了的,除非死掉,否則是沒辦法預料的啊。他自己不也說就是一個圓嗎?”


    龍觀沉默了。


    和尚笑問他:“好像就剩你了,你幹嘛不嚐試一下?說不定你會比我們走的更遠,徹底脫身也不一定。隨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很好嗎?”


    “不是都把我叫李寒的影子嗎?你見過一個人和他影子分開過嗎?”


    和尚微笑:“總會有那一天的。”


    龍觀皺了皺眉,沒有接他這句話,反而問道:“接下來該怎麽做?李寒估計短時間還好一直這樣頹廢下去,咱倆怎麽辦?”


    “你該做什麽繼續做就是了。”和尚早就成竹在胸。“我在等夢拓他們的態度。如果因為血月計劃,或者說因為現在血月解散了他對我們的態度有所改變的話,那我們就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了!到時候讓小菲跟著李寒,我們去有鳳來儀。”


    “你小子不是開玩笑的吧。”


    和尚十分認真的看著龍觀,說道:“我沒有開玩笑。既然沒辦法完全置身事外,那就幹脆站在對立麵好了。”


    “有鳳來儀的人…和我們可是…勢不兩立啊。”


    “我會處理這些事。”和尚輕描淡寫,“倒時候就由不得李寒不同意了。我知道他骨子裏是有愚忠的,但是我們沒必要為了一個騙子搭上自己性命。而且,我們加入有鳳來儀之後,王洛傑他們三個也就徹底斷了再迴來的念頭了。”


    和尚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沒說,那就是他從老爺子那裏察覺,已經有另一股麒麟閣沒辦法抵抗的力量開始慢慢靠近麒麟閣。他們三個要是不趕在那之前趕快脫身,很可能和麒麟閣一起粉身碎骨。


    “這件事…再說吧。”龍觀對和尚的堅決有些反感,夢拓他們雖然是讓血月成為現在這樣子的根本原因。但是對於他們,龍觀還是很敬佩的,真讓他們就這樣背叛麒麟閣,龍觀還是很難下決心。


    和尚似笑非笑的看著龍觀,他當然明白龍觀心裏在想什麽。尤其是現在又多了個木蘭,龍觀那點心思,怎麽可能瞞的過他。


    “你小子在那樣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龍觀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敲門聲響,龍觀三兩步跑過去開了門。他以為來的會是惡靈或者易水,結果是畢方,龍觀毫不掩飾臉上失落表情,悻悻道:“你小子來幹嘛了?”


    畢方徑直進來笑道:“啊,別這麽生疏嘛。再怎麽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嘛。”


    他跟著龍觀來到客廳,看到和尚也在自己自來熟的坐下,開門見山道:“明天有個飯局,一起去吧。”


    “不了。”和尚都沒問是什麽情況,直接迴絕了。


    “喂,別這麽掃興嘛。”畢方遊說道,“我可是專門來請你們的。而且明天都是同齡人,大家以後還會打交道,別搞得這麽不近人情嘛。”


    “幹嘛?連你們也要落井下石了?”龍觀語氣生硬。


    “嘿,別汙蔑我啊。我可是誠心來請你們吃飯的。”


    “是因為血月發生了重大變故其他人終於有些坐不住了,想讓我們徹底表態嗎?”和尚按著太陽穴輕聲道,“想看下一下子沒了一半成員的血月還有多少能耐?因為之前血月心高氣傲,現在少了易水這個殺神是不是就該本本分分了。”


    畢方臉色不太自然,說道:“和尚,你要是這麽想那就當我沒來過好了。”


    “我沒說我們不去啊。”和尚笑著看畢方,“既然他們想看血月的笑話,那我們就證明一下好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明天羅刹也會在吧。”


    畢方不得不承認。


    和尚敲了敲茶幾,說道:“我們明天會去的。”


    他說完這句就不再多說,一副要送客的態度。畢方苦笑道:“怎麽?你們還在因為上次的事情生我氣?我這次來還有另一件事要說,就是薛淺又出現了。”


    和尚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他仔細衡量了一番,才問道:“在哪?”


    “遼東。”


    和尚嘴裏翻來覆去把這個地方念叨了幾次,才說道:“遼東,真是個有意思的地方。”


    他眼裏突然充滿了笑意,看著畢方說道:“你遠道而來,不止是單純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吧。”


    畢方說道:“我倒是想看看血月有什麽真本事,想看看你們能不能把薛淺抓住。”


    龍觀說道:“上次要不是你壞了事,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麽被動了。”


    “這個…智者千慮難免會有失誤嘛。不要老是揪著不放嘛,我這不是將功贖罪來了嗎?”


    “唉。”和尚故意歎氣,“連龍觀都看出來了,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上次薛淺被你們偷襲了一下,現在躲還來不及,還敢明目張膽的被你們發現行蹤,擺明了是想引我們上鉤啊。”


    畢方小小吃了一驚,說道:“不會吧,我倒是覺得他是以為上次我們挫了銳氣短時間不敢再去惹他才故意拋頭露麵的吧。”


    “他為什麽要故意拋頭露麵?就為了讓你生氣?你把他當成和你一樣的小孩子了嗎?”和尚啼笑皆非,這個畢方,真是蠢得可愛。


    畢方訕訕道:“那…怎麽辦?”


    “既然他都出現了,那我們就把他抓過來就是了。”


    “你剛才不是說…”


    “陷阱嗎?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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