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軟軟倒在地上,不敢慘叫,害怕歐信兇性大發,把他剁了。


    “哪個黃老爺!”


    歐信能氣到爆炸,直接用刀使勁劈他的腦殼:“草擬娘的,說話能不能說明白點!”


    “來人,把他的家人都給本官拉出來!”


    “本官豁出去這身官袍,今天也要弄死你!”


    知縣滿地打滾慘叫。


    打仗都沒這麽憋屈過,但在自己人身上,卻倍感憤怒。


    從縣衙後堂,竟然拉出來三四個年輕貌美的女人。


    “難怪你不分對錯,隨便審案,原來你著急迴去玩女人啊!”


    歐信厲喝:“拉出去,給兄弟們開開葷!”


    知縣麵露驚恐:“不、不行的,這是黃老爺家的人!”


    “他娘的,黃老爺比陛下還大是不是?”


    歐信把知縣扶起來,後退兩步,狠狠一刀劈在他的腦殼上。


    知縣慘叫一聲,腦殼凹陷下去。


    “他家的婦人呢?也賞給伱們了!”歐信胸中的怒火沒辦法平複。


    用刀背,狠狠劈在知縣的脖子上。


    知縣被劈翻,慘叫個不停。


    “不許叫!”


    歐信目光森然地看向縣丞。


    縣丞磕頭:“大人,下官是朝廷命官,是欽封的官員!”


    哢嚓!


    歐信直接一刀背砍在他腦殼上。


    力道不大。


    但縣丞腦袋也嗡嗡直響,疼痛難忍。


    “帶本官去找那個黃老爺!”


    歐信懶得糾纏,讓人把府衙所有人都帶著。


    卻得知這個黃老爺,不在城內。


    而是在城外的莊子裏。


    “爾等把守縣城,不許進出!”


    歐信殺了主簿,畢竟主簿不入流,但若殺了縣尊和縣丞可就不一樣了,這兩者都是朝廷欽封的官員。


    騎馬一路趕到黃老爺家中。


    這個黃老爺,住在黃寮寨不遠。


    歐信剿滅土人時,還在這個村子留宿過。


    親軍衛包圍黃家村。


    歐信打馬闖進莊園,有家丁圍攏上來,他則把知縣丟在地上。


    “何方強人?敢問閣下高姓大名?”家丁頗有幾分豪氣。


    “廣東參將,歐信!”


    歐信抽出腰刀:“把黃老爺叫出來,快點!”


    “大人是不是有什麽誤……啊!”


    那家丁話沒說完,歐信雙腿夾馬,順手一割,直接割開那家丁的喉嚨。


    “都殺了!”歐信下令。


    眨眼之間,二三十個持刀的家丁,全都殞命。


    縣丞、典史等幾乎被嚇暈過去。


    有的皂吏已經開始尿褲子了。


    “傳令,衝進去,把人都抓出來!本官要親審這個姓黃的!”歐信駐馬掃視。


    很快,黃老爺一家都被抓過來。


    黃老爺滿臉驚恐。


    “糧食呢?”歐信懶得廢話。


    “大人如何稱唿?”黃老爺想套套近乎。


    歐信動動手指。


    一個年輕人直接被割喉,腦袋被剁下來,丟在黃老爺的麵前。


    黃老爺被嚇傻了。


    “迴答!”歐信又揮揮手指。


    又一個年輕人被拖出來,一刀沒弄死,砍了兩刀,然後又把腦袋割下來。


    “哪來的糧食啊?你們是強盜,還是朝廷命官啊?”黃老爺慘唿。


    “駕!”


    歐信忽然馭馬,戰馬馳騁起來,對著黃老爺碾壓過來。


    “不要啊,我說!”黃老爺嚇尿了。


    歐信勒住韁繩,但這馬是駑馬,還是踩到了黃老爺,黃老爺胸口肉眼可見的凹陷下去。


    “糧食呢?”歐信也不廢話。


    黃老爺嘔出一口鮮血:“沒有糧食啊!”


    他是本地糧長。


    負責每年收繳賦稅的。


    歐信嗤笑兩聲,從馬上跳下來,用黃老爺的衣服擦了擦腰刀,腰刀歸鞘。


    黃老爺以為沒事了呢。


    誰也想不到,歐信薅著他的耳朵,直接拖過來。


    黃老爺慘叫個不停。


    耳朵,被生生揪掉了。


    歐信又揪另外一隻。


    “到信宜的隻有三千石糧食!”黃老爺痛得不敢隱瞞。


    1石等於155斤(明斤)糧食。


    這個數字也不對。


    軍糧要多多準備,畢竟地方官府不知道歐信會停留多久。


    “送給本官的有多少?”歐信揪住他另一個耳朵,繼續拖拽。


    黃老爺慘叫:“一千石,一千石!”


    “一千石?”歐信訝異地看向在趴在地上的知縣,送到他手的,可沒這麽多啊。


    縣丞驚恐地跪在地上:“有400石換成了錢。”


    “到本官手就600石對嗎?”


    歐信嗤笑:“你們可真是人才啊,600石夠二十萬大軍吃的嗎?夠嗎!”


    “這是土人軍隊!”


    “吃不飽飯,會造反的!”


    “哦,對了,你們隻負責貪,不負責埋。”


    “就算明知道造反,你們也敢貪!”


    “誰會管廣東死活呢?”


    “都是人才!”


    歐信已經不想罵了:“你手裏的兩千石呢?”


    “賣了……”


    “賣給誰了!”歐信一使勁,把他另一隻耳朵也揪掉了。


    然後捏住他的鼻子。


    使勁往上提!


    黃老爺的腦袋被硬生生提起來,然後歐信使勁一摜,把人狠狠砸在地麵上!


    如此反複。


    “糧商陳忠!”


    歐信使勁,把他的鼻子也撕下來!


    不顧黃老爺慘叫。


    “搜!”


    “一粒糧食都不許放過!”


    “全村充入軍中,女子充入營寄!”


    歐信猛地看向縣丞:“你拿走的400石糧食,去哪了?”


    “也是賣給了糧商陳忠!”縣丞戰戰兢兢迴答。


    “站好了!”


    歐信一個俯衝,抽刀一劈,刀背嵌入腦殼裏。


    人還不死,但流血場麵非常嚇人。


    “這個糧商運這麽多糧食,肯定走不遠,去找水路,追迴來!”


    因為信宜在水邊上建城。


    水路方便。


    出了黃家村,歐信迴營。


    把知縣等人都放了。


    “歐信啊歐信,這迴你惹了大禍了!”和維非常清楚,文官心胸狹隘,一定會報仇的。


    而且,廣東根本就不歡迎他歐信。


    廣東土司,不是在明麵上,而是在心裏。


    廣東上下,都十分抗拒這次清掃。


    “本官知道。”歐信十分平靜。


    方瑛肯定護不住他。


    之前的戰功,怕是也得不到封賞了,能用戰功抵過,都算好事呢。


    “知道你還如此發瘋?”和維表情苦澀。


    “再吃不飽飯,大軍就要造反了,和大軍造反比起來,本官受過,弄來糧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歐信不是偉大。


    而是怕死。


    這些土人可不懂黃袍加身,他們就知道餓了要吃飯,看見漂亮女人就想那啥,完全是禽獸。


    他們造反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歐信。


    和維語塞,終究化作一聲歎息:“在朝中無人能幫你支應,這次你怕是難了。”


    “依著本官看,這是廣東不歡迎咱們,怕是另外有原因。”


    “你這般衝動,正好落下把柄。”


    “此事必然鬧到中樞去,方總督也鎮不住。”


    “唉,你歐信啊……”


    “是能打仗,但朝廷中能打仗的將軍比比皆是。”


    “就算陛下有心保你,怕是也難了。”


    “此事牽扯太大了,咱們這個層麵的,根本看不透。”


    歐信站起來,脫下褪色的官袍。


    然後躬身一拜:“聽天由命吧。”


    說不後悔,那是假的。


    他先給方瑛寫信,然後向中樞主動請罪。


    而在京師。


    許感正在拜訪周能。


    周能是周夫人的父親。


    最近內城房價暴漲,他賣掉了內城的宅子,搬去了朝陽城。


    置辦個大宅子,還有餘錢。


    周能本來是指揮使,但因為朱祁鎮被降格為親王,他女兒周夫人算不上外戚了,他隻能上書求朝堂革除指揮使之職。


    但朝堂一直沒有批複。


    因為他的親外孫,朱見深還是太子。


    他還是太子的外公。


    地位更加尷尬。


    “大人,寒舍招待不周,請大人不要見怪。”


    許感在喝茶,周能全程站著伺候,無微不至。


    和他一起伺候的,還有周能兩個兒子,周壽和周彧。


    “怎麽會見怪呢?”


    許感放下茶碗,笑眯眯道:“咱家剛從漠北王府出來,周夫人托咱家給您帶句話,這不,就造訪貴府了。”


    周能臉色一變!


    他女兒是瘋了嗎?


    要禍害死整個周家人?


    漠北王隻是親王,難道還有不該有的心思?


    噗通!


    周能跪在地上:“求大人放過卑職,卑職和漠北王府沒有任何幹係,求大人放過卑職!”


    周壽和周彧也嚇得跪在地上請罪。


    “指揮使大人快起來,就是幾句家常話,沒什麽大不了的。”許感笑道。


    “卑職不敢聽,也不該聽!”周能謹小慎微。


    廢話。


    以前他還敢咋唿一下。


    現在的皇帝就是活脫脫的暴君,最喜歡用殘暴手段殺人。


    他家和漠北王牽扯太深,誰也不知道何時就落下滅頂之災?


    “大人過於自謙了,快快起來。”許感依舊在笑。


    周能打死也不敢起來。


    他也不敢賄賂許感。


    因為許感是皇帝的人,一旦賄賂,就被拿住把柄了,更難辦。


    “大人不必謹小慎微,皇爺誇獎過您。”


    許感笑道:“您身為外戚,卻閉門謝客,與勳臣等斷絕來往,可見其清白。”


    “皇爺說,您是太子的外公,血脈是斷不了的。”


    周能直接傻了。


    皇帝這話,是讓他自盡嗎?


    “咱家是做奴婢的,本來是不敢說天家的壞話。”


    許感笑道:“但周指揮使待人以誠,咱家就要嘮叨幾句,不知周指揮使願不願意聽呢?”


    “願、願意!”周能磕頭。


    “這漠北王,頻頻惹得皇爺生氣。”


    “咱家在宮裏麵當差,可不好當啊。”


    許感站起來:“你是漠北王的嶽丈,又是太子的外公,可要幫著規勸規勸漠北王啊。”


    “這血緣,是人心裏最重要的東西。”


    “周指揮使,你說,咱家說的對不對啊?”


    周能直接傻了。


    許感給他發布的任務是,規勸漠北王。


    可他根本進不了漠北王府啊。


    如何規勸?


    再說了,他女兒是妾,不是妻!


    他這個妾老子,算哪門子嶽丈啊?


    “好了,咱家就來貴府喝杯茶,不必恭送了。”


    許感走了一段,慢慢迴眸:“對了,有些差事呀,萬一做不好,惹得天家降怒,日子可就不好過嘍。”


    周能身體一軟,又跪在地上。


    庭院都是硬石板鋪就的,這麽一跪,膝蓋都能跪碎。


    許感的話,翻譯過來,就是你辦不成就去死吧。


    周能在兩個兒子攙扶下,追上許感:“請問大人,卑職可否造訪漠北王府?”


    許感看了他一眼,這是聰明的。


    “漠北王乃宗人令,管束整個宗室,公務繁忙,若有時間,自然會傳喚你的。”許感笑道。


    周能連連感謝:“卑職隨時恭候漠北王傳喚。”


    朱祁鎮女人多。


    許感一家一家造訪。


    時間悠悠而過。


    轉眼就過了九月,步入十月,京師天氣尚熱,但已經有了秋後的涼爽。


    河套報捷奏章,終於傳到京師。


    “範廣壯哉!寇深壯哉!”


    奉天殿上,朱祁鈺站起來:“這一仗打得漂亮!”


    朝堂上議論紛紛。


    群情振奮。


    “老太傅,您可知這禿巴思部和鮮卑有何關聯?”朱祁鈺問。


    “這禿巴思部,最早要追溯到柔然了……”


    胡濙娓娓道來。


    柔然被滅後,北遷至捕魚兒海,自稱檀檀(塔塔兒),又和蒙人通婚,最終被成吉思汗所趕走。


    殘餘的族人向西,遊牧至康國(撒馬爾罕),在康國短暫定居,又在附近遊牧。


    直到大元崩塌後,和成吉思汗十二世孫聯姻,方有禿巴思部。


    禿巴思部再次北移至謙河,在謙河流域放牧。


    未來這一支會成為圖瓦.共.和.國。


    “地圖呢?”


    朱祁鈺聽得一知半解。


    朝臣也對謙河沒有概念。


    謙河是從北冰洋自北向南流的河流,上遊被稱之為劍河,分叉的下遊叫謙河。


    現在統稱葉尼塞河。


    “陛下,我朝沒有謙河地圖,大元地圖裏麵有。”胡濙苦笑。


    朱祁鈺看向馮孝:“去取大元地圖,在奉天殿西牆,畫上我大明地圖,東牆畫上大元地圖!”


    很快。


    地圖被取來。


    但大元的地圖非常簡陋。


    還是胡濙等人幫著參謀著看。


    “根據拓跋惕供述,他們是被準噶爾部禍害,被迫南遷東遊。”


    朱祁鈺道:“就說明準噶爾部在謙河流域。”


    “今年應該不能襲擾大明了!”


    一聽皇帝不是為了打仗。


    朝臣全都鬆了口氣。


    “範廣是會打仗的!一戰打崩禿巴思部,俘虜十六萬人!”


    “大功!”


    “可封侯!”


    朱祁鈺笑道:“傳旨,晉升範廣寧武侯,賜一世世券,再賜銀符一枚。”


    “神英、房能、譚序、範昇、範炅、陶瑾、楊傑、李端,俱官升一級,賜銅符一枚。”


    “其中,神英、房能官升兩級,賜銀符一枚。”


    “寇深有大功,賜少保,加授文勳正治上卿。”


    朱祁鈺還是克製了。


    沒有直接給神英和房能封爵。


    也沒提徐賢,因為徐賢有過,在大功遮掩下,就不獎不罰。


    “婚也一並賜了,神英之妹賜孺人,嫁妝宮中出一份。”朱祁鈺心情正好。


    “寇深用俘虜填充甘肅是對的。”


    “甘肅地廣人稀,多多收容丁口是正確的。”


    “但是!”


    “俘虜終究是俘虜,令其在甘肅勞動三年,修繕城池,增修城池,三年後改為軍戶。”


    朱祁鈺剛說完。


    於謙出班:“陛下,微臣以為,甘肅外無強敵,在準備過冬的同時,應該先興修水利,後修城池。”


    “哦?”


    於謙笑道:“陛下,最晚後年,玉米三寶就要在西北推廣,而在此之前,咱們應該做好準備。”


    “微臣以為,修繕城池,增加城池,都是後話。”


    “西北幹旱,應該興修水利為先。”


    “一者,溝通內陸水係,方便運輸,也方便管製;”


    “二者,灌溉農作物,必然是需要水的,甘肅若能防患於未然,自然是好的。”


    葉盛出班:“微臣讚同邢國公此言,水利方是農作物第一要務。”


    朱祁鈺頷首:“沒錯,西北沒有強敵,修繕城池也是浪費資源,不如把這些俘虜,用在興修水利上。”


    “陛下!”


    姚夔出班,問道:“邢國公,西北本就缺水,再興修水利,也不能把南方的水,調去西北呀。”


    確實,西北沒水啊。


    真正困擾西北最大難題,就是水。


    若有水,西北不至於如此窮困。


    “陛下,諸位同僚。”


    “近幾日,微臣一直在藏書閣裏麵找書。”


    “因為玉米三寶,微臣這幾天激動得,睡不好覺啊。”


    “微臣在想,西北缺水,但地下並不缺水呀。”


    “微臣記得年幼時讀過一本書,說康國用一種井,能引地下水灌溉地上農作物。”


    “所以微臣一直在翻閱大元的典籍。”


    “終於不負所願。”


    於謙把袖兜裏的奏章呈上來:“請陛下閱覽,這是一種井,能將地下水引入地上,用來灌溉用。”


    “原書的大食語,微臣看不懂,請了火者幫忙翻譯,這才知道。”


    “這種井,在大食、康國、玉茲等國都在用。”


    這就是坎兒井。


    朱祁鈺看不懂修建過程:“工部,可有人懂得建造?”


    這才意識到。


    工部被他趕出京師了,工部各個職位都空懸,由禮部兼著呢。


    “陛下,微臣看過了,建造應該是不難的。”於謙笑道。


    看得出來,朝臣對玉米三寶,寄予厚望啊。


    “好,這井若能改善西北幹旱環境,就叫景泰井吧。”朱祁鈺善於往自己臉上貼金。


    “陛下聖明!”


    朝臣叩拜。


    於謙又道:“陛下,除此之外,微臣發現,藏書閣裏很多書,都沒有翻譯過來。”


    “大元不慕文化,對書籍嗤之以鼻。”


    “但我大明以文化為先。”


    “翻譯過來,沒用的繼續館藏,有用的則用於正途。”


    朝臣全都讚同。


    “邢國公提議甚好,就交給四夷館通譯吧。”


    提起書籍,朱祁鈺笑道:“諸卿都知道,書籍保存不易,華夏衣冠尚未斷絕,主要就是還有這些藏書,證明我們還是漢人!”


    “朕想在澹台,建立一座巨大的藏書閣!”


    “將天下書籍,藏於澹台!”


    “而且,還對外開放,允許天下人謄抄,學習!”


    胡濙卻要製止。


    朝臣都覺得此舉不行。


    書籍何其珍貴,其實那些庸人可以閱覽的?


    “朕從不敝掃自珍,書籍是大明的瑰寶,也是全漢人的瑰寶!”


    “朕能看,天下人也能看!”


    “朕不希望,這些書籍永遠是孤本,倘若再曆經戰火,徹底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


    “就叫澹台藏書閣!”


    “對天下人開放!”


    “允許抄錄!”


    “但不允許傳於國外,誰敢將書籍傳出國外者,誅十族!”


    朝臣激動起來。


    皇家藏書閣裏的書籍,有非常多的孤本。


    若能看一遍,都死而無憾了。


    “諸卿,報紙辦得就非常好。”


    “爾等的才華不止在治政治國之上,在琴棋書畫上,也博覽眾長,首屈一指。”


    朱祁鈺笑道:“朕支持爾等著書立說,朕希望詩詞歌賦、戲曲、全都興盛起來!”


    “讓我大明成為煌煌盛唐,絕美詩篇傳於萬世!”


    傳揚文教,這是好事。


    古之聖人一直致力於此。


    “臣等謝陛下天恩!”朝臣躬身下拜。


    “朕再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


    “寫詩寫詞是高雅,但也是高雅的!”


    “等朕有了閑暇時間,也要寫幾本流芳百世的。”


    “詩詞言簡意賅,但故事性不如,朕還是喜歡聽故事。”


    “爾等都辦了報,完全可以在報紙上發表。”


    “若朕看得好了,直接封你們的官。”


    “如何?”


    都說華夏文化之淵源。


    但仔細數一數古代,才有幾本名著啊。


    歸根結底,明朝人以寫為恥,韃清更是大搞文.字.獄,不允許寫。


    這就導致了,瑰寶是有,但真的很少。


    明朝進士,哪個不是學富五車之輩?


    那種流傳千古的,可以說是手到擒來,隻要皇帝喜歡,會瞬間泛濫。


    華夏文明在不停斷層,遠遠不複漢唐之風。


    朱祁鈺想扶起大明的文化。


    “,戲曲,朕都喜歡。”


    “從宮中興起,傳於民間,甚於唐宋,可否?”


    朱祁鈺豪邁。


    又討論些瑣事。


    便下了朝。


    剛進養心殿,朱祁鈺就收到了覃禮出使朵思的奏章。


    還有就是歐信請罪奏章。


    “歐信糊塗啊!”


    朱祁鈺皺眉:“殺官是什麽罪?他不知道嗎?”


    “哪怕是不入流的官,那也是官!”


    “是你能殺的嗎?誰給你權力殺官了?”


    “做事不動腦子嗎?飄了?”


    “朕大力提拔武官,文官正在牟足了勁等著你們犯錯呢!”


    “這下可好,直接將把柄送到人家手上了。”


    “讓朕難辦!”


    朱祁鈺又翻開奏章來看:“廣東布政使是誰?”


    “迴皇爺,是侯臣。”


    馮孝稟報:“侯臣本是布政司右參議,於景泰五年,提拔做左布政使。”


    “侯臣是哪年進士啊?”朱祁鈺印象中,此人好像不是進士出身。


    “迴皇爺,侯臣不是進士,是金濂舉薦的。”


    金濂的人啊。


    自然就成為陳循的人了。


    陳循死了呢?現在是誰的人?


    為何要給方瑛上眼藥呢?


    “歐信寫奏章也含含糊糊的,那批糧食是否追迴來了?”


    朱祁鈺站起來,來迴踱步。


    沒有立刻下定論。


    侯臣狀告的奏章還沒送來呢,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文臣和武官,終於碰撞到一起了。


    馮孝也在思考,若文官和武官鬥起來,宮中如何漁翁得利呢?


    “推平廣東後,歐信就能封伯了,可惜了。”


    朱祁鈺重新坐下。


    繼續處置奏章。


    終於在第二天,廣東左布政使侯臣的奏章,姍姍來遲。


    朝臣竟都默不作聲。


    竟是於謙開口:“歐信該罰!”


    朱祁鈺有點沒看明白。


    文官不應該借機大肆打壓武官嗎?


    怎麽不說話了呢?


    打開侯臣奏章一看,這個侯臣竟然在請罪,承認故意克扣軍餉,貽誤戰機。


    後麵居然還幫著歐信說情。


    這是什麽操作?


    “老太傅,您怎麽看?”朱祁鈺不動聲色。


    “迴陛下,老臣以為各打五十大板。”


    胡濙認真道:“主簿雖不入流,但終究是官,歐信是參將,文武分流,涇渭分明,乃是祖訓!”


    “歐信犯罪,必須要罰,否則不能服眾!”


    “侯臣嫉賢妒能,延誤軍餉,必須要罰!”


    明白了。


    這是兌子啊。


    用一個文官,兌掉一個武官。


    高明啊。


    廣東究竟藏著什麽秘密,不讓武將去查呢?


    海上吧,藏汙納垢的海上啊。


    朱祁鈺有點看明白了。


    “就按照老太傅說的,全都褫奪官職,押解入京,再行發落。”朱祁鈺道。


    “陛下!”


    於謙出班,跪在地上:“歐信手中擁兵二十萬人,絕不能立刻解散,否則霍亂廣東!”


    “就算要罰,也要等著歐信推平廣東之後,再罰!”


    胡濙撐開眼眸,寒聲道:“邢國公此舉怕是有包庇之嫌。”


    “老太傅可有解決二十萬土人的辦法?”於謙反問。


    還真沒有。


    若是漢兵,那沒有問題。


    可都是土人。


    隻有歐信鎮得住的土人。


    “就讓歐信繼續清理廉州府、雷州府吧。”胡濙看似退一步。


    其實暴露了真實想法。


    廣州不能動!


    因為廣州裏麵藏著大秘密呢。


    朱祁鈺嘴角翹起:“段思娥正在清理廉州府和雷州府,不必動用歐信,歐信還是在廣東吧。”


    “傳旨,褫奪歐信一切官職,代任廣東參將,率領二十萬土人一路往東,清掃整個廣東!”


    這是罰嗎?


    胡濙跪在地上:“陛下此舉,怕是賞罰不明。”


    朱祁鈺頷首:“收迴賜給歐信的銅符,並以功代過,收迴一切封賞,貶為庶人。”


    “老太傅,如此重罰,可夠了?”


    胡濙嘴中苦澀。


    皇帝扶持武勳之意,不會動搖。


    可廣東,不能這樣清洗。


    “此事閣部再商議吧。”


    “至於信宜的知縣,細查,怎麽當的知縣?走誰的門路?”


    “本人先別弄死,朕派緹騎去查。”


    朱祁鈺拿出金忠的密奏:“都看看,這是金忠上的密奏,吉安府費家,家資三千萬兩啊!”


    嘶!


    朝堂上下,倒吸一口冷氣。


    “三千萬?”耿九疇驚唿。


    葉盛在扳手指頭算,最後吞了吞口水,太多了,數不過來啊。


    “這費氏,盤踞整個吉安府。”


    “要說姻親,遍布整個江西。”


    “勢力龐大,盤根錯節。”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三千萬兩白銀啊。”


    “諸卿,你們誰見過這麽多銀子?”


    “反正朕是沒見過,大明一年才收上來多少稅賦啊,都不如人家一個土財主的家資多!”


    “匪夷所思啊!”


    朝臣一聽是江西,全都垂下了頭。


    江西和大明關係太深。


    大明建立之初,至永樂朝、洪熙朝,乃至宣德朝,江西籍官員都比比皆是,掌控中樞。


    可以說,現在站在朝堂上的官員,也都和江西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皇帝這招,可是砍到根子上了。


    朱祁鈺嘴角翹起:“可你們知道,這錢是從何而來的嗎?”


    還用問嗎?自然是海上!


    “爾等竭力不允許開的海上!”


    “沒想到吧?”


    “內帑得不到的錢,卻被江西士紳弄到手裏了。”


    朱祁鈺語氣幽幽:“甚至這個費鶴,揚言一年拿出一千萬兩,賄賂金忠。”


    “你們說說,誰家這麽闊氣?”


    “一千萬兩啊。”


    “耿九疇,你說說,去年戶部收上來多少稅收啊?”


    耿九疇被點名了,出班,行禮道:“迴陛下,去年戶部共收入1200萬兩。”


    “嘖嘖嘖,都不如人家賄賂太監的錢多!”


    朱祁鈺冷笑:“這大明皇帝當的真沒意思,都不如一個民間土財主有錢。”


    “一千萬兩啊,要是一年給朕這麽多錢,朕能把疆域推到康國去!”


    朱祁鈺忽然爆吼:“賄賂太監,都敢用這麽多錢!”


    “他家究竟還有多少沒抄出來的錢呢?”


    朝臣默默吞了口唾沫。


    皇帝要捅海上的馬蜂窩了?


    “好,朕不說錢!”


    “除了這麽多錢外,金忠還挖出了些好東西。”


    “烏香,諸卿想必不陌生吧?”


    “他家有幾斤。”


    “你們說說,誰家用那麽多烏香啊,幹什麽啊?”


    朱祁鈺臉色慢慢陰沉下來:“你們猜猜,這個費家,用這麽多烏香幹什麽?”


    “用來控製官員!”


    “控製官員!”


    朱祁鈺又重複一遍,爆喝道:


    “金忠就中招了!”


    “現在還戒不掉!”


    “這個費氏要幹什麽?”


    “當吉安府的皇帝嗎?”


    朝臣嚇得跪在地上。


    信息量太大,要消化一會。


    三千萬兩銀子。


    幾斤烏香。


    江西費氏,簡直可怕。


    “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力,又有烏香此等邪惡之物。”


    “是不是在積蓄實力,圖謀造反呢?”


    朱祁鈺目光森然:“諸卿,爾等說說,朕該怎麽做?”


    “請陛下重罰!”胡濙道。


    朝臣知道,江西要地震了。


    就怕江西被挖出太多銀子,到時候皇帝都沒法收場。


    尤其是海上的銀子。


    拿著燙手啊。


    “傳旨!”


    “調廣西二十萬兵,入駐江西,歸楊信管轄。”


    “虎豹軍原地擴軍,兵額五萬人!”


    “整飭江西衛所,建立江西軍,兵額三萬!”


    “令虎豹軍征召江西一切商船,江西所有水上,禁止通航,船舶不許行駛,違令者射殺!”


    “江西各條馳道,戒嚴,不許通行!通行者,誅九族!”


    “江西省各府各縣,關閉城門!擅開城門者,殺無赦!”


    “省內各地官吏,每日在衙門內當值,不許出衙,擅自出衙者,可殺!”


    “勒令江西境內村落,封村,不許出行,出入者,殺!”


    朱祁鈺慢慢站起來:“朕看江西不整治,是不行了!”


    “天下各省,就從江西開始!”


    “殺個人頭滾滾!”


    “今年的進士,全部去江西,等著當各地主官!”


    “朕倒要看看,這個江西能挖出什麽個東西出來!”


    “朕也想看看,這江西究竟是不是朕的江西!”


    朱祁鈺眸光兇厲:“再傳旨!”


    “令錦衣衛在江西本地征召擴招,按察司歸錦衣衛管轄;”


    “布政司歸江西督撫直轄;”


    “衛所歸虎豹軍管轄。”


    這是要徹底釘死江西。


    胡濙覺得事情大條了:“陛下,江西不能輕易動彈啊!”


    “為何?”朱祁鈺明知故問。


    “陛下,大明所有官員,都跟江西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包括老臣,也跟江西有聯係啊!”


    胡濙豁出去了。


    按照皇帝這個架勢,整個江西官場、士紳,要一網打盡啊。


    江西肯定完了。


    “那又如何?”朱祁鈺反問。


    “陛下,您要犁清江西,老臣是支持的,但烈火烹油,並非好事啊!”胡濙不敢說透。


    言下之意非常明白,您要顧及自己的性命啊。


    “烈火烹油?”


    “江西人占據半個朝堂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朕也不是要殺絕江西人。”


    “朕隻是要查!”


    “要查出一個真相。”


    “難道不行嗎?”


    朱祁鈺覺得各省犁清太慢了,幹脆,來個雷霆行動,告誡天下各省,快點行動。


    朕派你們出去犁清地方,不是派你們公費旅遊的。


    “陛下!”


    胡濙咬牙道:“江西牽一發而動全身,可以查,但不能如此徹查。”


    說白了,你要是這麽查。


    你必死無疑。


    朱祁鈺聽明白了。


    看看吧,皇帝算個什麽?


    大明皇帝說死就死,哪個有傑出作為的,就一定會死。


    看看韃清,放任貪汙,放任士紳往口袋裏麵摟錢,把士紳供起來,把百姓往死裏剝削,皇帝個個都是明君,個個都被史書稱讚。


    韃清唯一一個好皇帝,雍正帝,卻被史書黑成了屎,然後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這才是真相!


    天下真是皇帝的嗎?


    “區區一個江西,就嚇破了老太傅的膽子?”朱祁鈺冷笑。


    看見皇帝執迷不悟。


    胡濙隻能繼續往深了說:“陛下已經有了子嗣,天下欣欣向榮。”


    “隻求陛下願意耐心等待,等待時機!”


    胡濙就差直接說透了。


    朝臣如跪針氈。


    仿佛都快明牌了,皇帝您就收收不該有的心思吧。


    大家坐一艘船上,睜一眼閉一眼,也就罷了。


    水至清則無魚啊。


    “等待時機?”


    “等著等著,朕就老了,人老了還會有雄心壯誌嗎?”


    “朕也是人,終究會有疲勞的時候。”


    朱祁鈺緩緩道:“有時候朕也會怕,害怕有一天,變得懦弱了,變得隨波逐流了,變得不這麽尖銳了,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大明皇帝還在抗爭。


    所以大明皇帝全都早死。


    宣宗皇帝的抗爭,換來了三天就病死。


    漠北王在抗爭,換來了土木堡之敗。


    朕也在抗爭!


    “傳旨!”


    “調範廣、於康迴京!”


    朱祁鈺目光堅定:“於謙,朕若死了,你會如何?”


    於謙臉色一變。


    按理說,這種事他從來不會攙和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成為了邢國公,被皇帝強按著頭,成為了勳貴,自然就成了皇帝的基本盤。


    皇帝死了,他還能有好嗎?


    會被淩遲處死,然後釘在曆史恥辱柱上。


    “微臣必追隨陛下而去!”於謙跪伏在地,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胡濙,你呢?”


    胡濙歎了口氣,重重磕頭:“老臣寧願被釘在恥辱柱上,也永遠效忠於陛下!”


    “耿九疇、白圭、葉盛、王竑、王複、姚夔,你們呢?”


    “臣等誓死效忠陛下!願與君絕!”


    閣部重臣匍匐在地。


    “諸卿,你們呢?”朱祁鈺高聲喝問。


    “臣等必不負皇恩!”朝臣全都跪地。


    “有卿等如此,朕怕什麽?”


    朱祁鈺厲聲道:“誰敢暗害朕,放馬過來!”


    “朕必讓你九族不得安生!”


    “傳旨,調範廣、於康迴京!”


    “河套由原傑主政,神英、房能為左右副總兵,管河套事。”


    “顧榮、牛珍代替於康!”


    朕若有不虞,就讓大明陪葬!


    朝臣趴伏在地,冷汗涔涔。


    範廣和於康都是宿將。


    調迴京中,是為了拱衛中樞。


    可見皇帝整飭江西的決心。


    差一百字,以後還一千字!求訂閱!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蕭藍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蕭藍衣並收藏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