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不懂梨花的清雅,卻無法不欽佩那一句“千樹萬樹梨花開”;許多事看不到真相,隻默默輕歎那一語“疑是經冬雪未消”。於是看不到真相的人總是大喜大悲,一麵叫囂著風花雪月不如玉出昆崗,一麵卻渾渾噩噩流連在三千紅塵。而這滿天飄起的梨花,又是否是那一場絕美傾城?一切光鮮與綺麗都不過是立著的墓碑,那棺槨下掩埋著的,若不是罪惡,便隻能是真相。


    落瑤盞與莫思卿並肩行於宋府滿院梨花之下,花飄如月,隨風若雪。


    “那一夜燈火,這梨花倒是落了滿地,便怪不得是越繁華處越蕭索。”落瑤盞見著滿院飛花有感而道。


    “可世間之人明知蕭索,卻依然甘願為了那場繁華肝腦塗地。人也好仙也罷,活著,不就是為了一個念想嗎?若隻是因了注定的落幕便放棄眼前錦繡,何人又肯甘心。”莫思卿難得多言了幾句。


    遠遠的,長廊對麵,一女子腳步略微慌亂,似有些失神,徑自朝著屋裏去了。落瑤盞閑瞥一眼,恰巧見著宋棠燼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下暗自思忖何事如此傷懷。


    “這宋姑娘有些奇怪。”落瑤盞輕道。


    “她身上沾了魔氣。”莫思卿迴道。


    “而且這般失魂落魄,怕是昨夜見了何人。”落瑤盞又道,“此事先且放下,昨夜你那裏如何?”


    “迴屋說。”


    莫思卿未答,隻俯在她耳邊輕道,溫熱的氣息掃過落瑤盞臉頰,像是一縷清香繚繚在心頭。


    屋內。


    落瑤盞懶懶地斜倚在床邊,素白的衣裙流瀉滿地,像鋪落的白霜。一雙極好看的眸斜眯著,隨意地掃過莫思卿的臉,像一株半開的蓮瓣在他麵上輕輕劃過,仿佛一縷若有若無的清香悠閑自落。


    莫思卿有些癡了,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瑤瑤,”


    “嗯?”


    “你這般模樣可還有誰見過。”


    “怎麽了?”落瑤盞微微抬眸,淺淺一笑,“莫大宮主也會有失神的時候。”


    莫思卿聞言,身形一閃,便坐在了落瑤盞身側,倚在她身上。落瑤盞目色幾分躲閃,莫思卿近一分,她便向床頭靠一分,頭低的越發厲害。


    “咚。”


    一聲輕響,落瑤盞退到了床頭,頭在牆上輕磕了一下,發出一絲脆響。莫思卿趁機將臉湊到她麵前。


    “莫,莫思卿……你別亂來啊……”落瑤盞說著,閉上雙眼,臉頰微紅。


    莫思卿笑笑,落下蜻蜓點水一吻,便從她身上起來,寵溺道:


    “先前怎的沒發現,小丫頭竟這般撩人。”


    “鬧夠了吧,”落瑤盞嗔怪到,發絲微微淩亂,雙頰微紅,仿佛小酌了幾盞桃花釀似的,“快說說昨夜的事兒怎麽樣了。”


    “如你所料,院中假山下的小池裏確實別有洞天。”


    “你下去了?”


    “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那下麵有什麽?”落瑤盞來了興趣,眸子裏神采奕奕。


    海棠節,夜,宋府。


    別處的天,天燈彌漫,螢火微點;別處的水,花影搖曳,畫船輕漪。唯是此地孤寒,到底隻飄著漫天的梨花,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蕭蕭然,猶似遠處高樓上的簫聲,嗚嗚咽咽,卻也這般消魂。


    雕花的長廊,搖曳的碧竹,一片昏黃清影下,緩緩走出一個人,隨意安然,傲然孤立,那背影卻是幾分說不出的苦澀與冷清。宋禪緩緩走到假山下的小池旁,坐在池畔,月光如水,梨花如雪。


    “阿梨啊……又一年了。唉……”宋禪長長歎了口氣,“你說,你喜歡梨花,我便為你種了滿院,你可喜歡……”


    “阿梨啊,這麽些年,你怎麽也不迴來看看,連一個夢,也不肯給我……”


    “阿梨啊……”宋禪突然笑了,眼神有些癡狂,“就快了啊,阿梨,你等等,我不會騙你的……”


    與此同時,宋禪房內。


    “果然,”莫思卿目凝,“失魂散。”


    雙手結印,牆上赫然是暗箱一格,格中一畫、一珠、一玉瓶而已,珠是避水珠,瓶中是失魂散,畫中人是心上人。


    “其實,那暗格倒也隱秘,加了血陣,還施了幻術。”莫思卿道。


    “可惜,遇到了你,陣法界的鼻祖……”落瑤盞輕嗤,“避水珠可是好東西,你沒順走?”她打趣兒道。


    “傻丫頭,夫君可不想打草驚蛇。”


    “誰夫君呢,不要臉……”


    沒等說完,某人已被壓在床上,唇上溫熱覆蓋交織,溫香甜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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