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且慢,此人身份未明,傷勢未知。還是報官來的穩妥。”此時掌櫃的聲音適時響起。言語說的委婉,心底卻有些暗怪方正做的魯莽,他到也是真心為方正好,怕其沾染是非,畢竟在他看來今天的事情著實詭異,興許就是什麽江湖恩怨之類的事情。而且他更怕牽連到自己。


    “掌櫃且安心,方某自有考慮,任何後果方某一力承擔,自然不會牽連到掌櫃。”說著方正已經到了黑衣客身前,掌櫃動了動嘴唇歎了一聲也未再開言。


    方正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此人鼻息,見其唿吸尚算緊湊心底微微鬆了口氣。隻要活著就好辦,如果死了就隻能報官處理了。到是隻要官府來人,定會仔細盤查,縣城就這麽大,幾個衙役晌午也都打過照麵,定能認出自己一行人,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就會有無數麻煩,如若影響了孩子們考試自己就成了罪人。


    “此人唿吸尚算平穩,想來無甚大礙,麻煩掌櫃找個郎中過來,一切花費算到方某頭上,順便幫忙將他送到方某屋內吧。”說罷,方正起身摸出一錠碎銀,這還是張猛今天早晨塞給方正的。這個世界的銀子非常值錢,似方正手裏這般拇指大的碎銀足夠一般人家半月的開銷,想來請個郎中當是足夠的。


    “先生客氣了,郎中這就去請,銀子卻是不用了。事情出在我這裏,到頭來卻累了先生擔了此事,在下已是過意不去,哪能再收先生銀子。這位壯士的一應花銷自當算到在下身上才是。”掌櫃聽到方正說此人還活著並且狀況尚算樂觀,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況且請個郎中開幾付草藥也花不了幾個錢,倒不如順便賣個人情,也讓在場的客人不要在心底惡了自家的人品。畢竟這世道還是很講究“理,義”二字的。


    方正聽得掌櫃這般言語,倒也猜出了他的心思,索性賣了這個人情。言道“那就勞煩掌櫃了,先把他送到我的屋裏吧。”方正話音剛落


    兩個小二得了掌櫃吩咐,上前左右架起了黑衣漢子送往樓上方正屋內。眾人見熱鬧結束,也紛紛散開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喝酒的喝酒,,迴屋的迴屋。隻是情緒依然興奮,議論著黑衣客從天而降的神奇,同時對方正救人抒發著自己的高見,有人稱讚,有人嘲諷,人性百態,不一而足。


    方正跟著兩個小二上得樓來,隻見此時張猛也湊了過來,想來方正剛才在樓下所為他也看的清楚。神情有些擔憂,欲言又止。方正示意他進屋說話。兩人遂一同入內,安排小二將黑衣客扶到床上躺下,再吩咐其打些熱水過來之後方正才有的閑暇,招唿了張猛坐到桌前,進身為其倒了一杯茶水,開口道“張大哥可是有話要講?”“小方,大哥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如果說的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別往心裏去。”張猛雖說長的五大三粗心思卻很細膩,絕非他自稱的那般是個“粗人”。方正也知道他此時過來定是因為自己救人之事。也能猜到他要說些什麽。眼下張猛說正事前先為接下來的話做好了鋪墊,這才接著道“老哥我肚子裏沒什麽墨水,也沒見過多大世麵,隻是苟活這三十多歲,見過的事情肯定比你多些。今天的事情老弟你卻是有些魯莽了,先前街上的事情倒也罷了,畢竟我們占個禮字。可眼下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莊麻煩,就連那趙掌櫃也不敢救人。如今老弟你卻趟進這趟渾水,恐怕是禍非福啊。”張猛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神情有些忐忑,也有些擔憂,他怕方正會生氣,更擔心床上躺著的黑衣客會給方正帶來大麻煩。他看了一眼方正的表情,見對方麵帶微笑,鎮定自若,好似胸有成竹,不由得也沒了那麽緊張。方正等張猛說完,笑著開口“張大哥先喝杯茶水,且聽聽小弟的因由。”於是方正將自己的想法慢慢講給了張猛聽來。其中的利弊張猛自然聽得明白,對於方正思慮的周全更是暗暗歎服,他倒是完全沒有想到這麽多。如今聽了方正所言倒也無話可說,於是起身說到“倒是大哥想的簡單了,那官府若當真來了肯定會生出事端,這縣城我雖說來的不多,但對這狗官的作風卻有所耳聞,想來今日能這般簡單離開許是因為這考試關頭有太多眼睛盯著這裏,加上當時我們在理,在場百姓也為我們壯了聲勢。如果給他一個由頭,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反應過來的張猛倒是將局勢看的非常清楚。


    方正看著張猛能辨明其中緣由也甚為開心,他也不想這位耿直的大哥心中存了芥蒂。於是笑道“說來還是小弟連累了大家,招來這些麻煩讓大哥費心了。”“小方你這是哪裏的話,你是青牛村的恩人,這些事情算的什麽麻煩。你這樣見外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張猛語速頗急,說著還站了起來。方正見張猛如此激動心下也有些暖意。“張大哥莫急,是小弟說錯話了。”“沒事沒事,隻要你別把我們當成外人就好。”兩人正說著卻聽得趙掌櫃在門外輕喚,原來是郎中到了。方正起身開了門將兩人迎了進來。隻見這郎中約麽五十多歲,頭發花白,微胖的身材加上不高的個子看起來倒是比找掌櫃更像個掌櫃。頜下留著一縷半黑不白的胡須更是顯得有些滑稽。懷裏抱著一隻紅亮的小木箱子,想來是一些行醫的行頭。觀其神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抱著什麽稀世珍寶。方正從來不會以貌取人,前世在廣州之類的地方見過太多穿著大褲衩子人字拖的億萬富翁。此時趙掌櫃倒是開了口“方先生,這位是城裏萬藥堂的陳郎中,一手岐黃之術藥到病除,是了不得的高手。”說罷他接著對著這個郎中介紹到“這位是青牛村的方先生,是有大學問的讀書人。”“方先生的風采老兒我今日在街上早就親眼目睹,果然是人中龍鳳。”陳姓郎中也是一個玲瓏的妙人,馬屁拍的尤為自然。“陳前輩客氣了,末學後進,愧不敢當。”方正謙虛到。


    “勞煩陳前輩至此,不妨先飲杯粗茶再診病吧。”


    “無妨,幾步路而已,還是傷者重要,且容老兒看看再說。”說著陳姓郎中便將懷中箱子放在了桌上,想來在來的路上趙掌櫃將情況也做了交代。此時他看了一眼方正,見其微微頷首便直接來到了床前站定,先是觀望稍許,便直接挽起了黑衣漢子的袖子搭起脈來。幾息之後他又上手檢查了黑衣漢子的瞳孔麵部。之後便站了起來微微唿了口氣“這位壯士吉人天相,從脈相看來沒什麽大礙,隻是觀其麵色有些虛黃之象,似是勞累過度,以老兒推斷,當是連日奔波加上思慮過重導致氣血難盈而引起的昏迷,而且觀其體魄強壯,脈相悠長有力,休息半日當會自然醒轉,老兒迴去再配得兩副補氣益血的方子,等起醒來稍作調養便可。”


    說罷又迴到桌前趕緊抱起了他的醫箱。方正看得有些好笑,覺得這位郎中甚是有趣。“有勞陳前輩了,且坐下喝杯茶吧。”“方先生客氣了,茶水老兒還是不喝了,鋪子中還有些事情要忙,我還是趕緊迴去開了藥來,也好讓病人早日康複才好。”方正見他推辭也不再勉強,起身送至屋外。趙掌櫃喚來微胖的小二吩咐他送陳郎中迴去順便取藥迴來。之後又迴來問過方正可有什麽需求,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這才離開。張猛此刻也是真正的鬆了一口氣,隻要床上的黑衣漢子沒什麽大礙,想來也不會出什麽大的亂子。又跟方正閑聊幾句,交代有什麽事情喚他之後也迴了屋子去照顧了那些孩子。


    方正走到床邊看了一眼黑衣漢子,見他麵色較之前已經有了明顯好轉。便迴到了桌邊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飲了起來。折騰了半天他也有些疲憊。尚未等到他喝完杯中茶水就聽得床上黑衣漢子有了動靜,連忙起身迎了過去,隻見此人眉頭微皺,嘴裏發出一些莫名的哼聲,似是有些痛苦。方正迴身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端了過去,一隻手扶起漢子上半身將茶杯湊了過去,此時漢子似乎也是有些渴極,意識尚不清楚就已經迫切的喝了起來,直到一杯茶水喝盡時也睜開了眼睛。此時他似乎有些迷茫,幾息之後似乎意識開始迴歸,掙紮著坐了起來。方正順勢起身又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先喝杯水吧,郎中已經瞧過了,你的身體沒什麽大礙,隻是勞累所致,稍後吃上幾幅湯藥調理調理便迴會有什麽問題了。”方正順口將陳郎中的診斷結論說了出來。


    “這是哪裏?是你救的我嗎?”


    “嗬嗬,湯藥?湯藥如何救得了我,怕是鬼穀天藥散人也沒這般本事。”


    “我這情況自家清楚,活不過幾天了,後生你又何苦救我,就不怕惹下大麻煩麽。”


    方正聽的雲山霧罩,漢子卻尚在自言自語。情緒明顯有些不對。


    “郎中剛才瞧得仔細,而且我觀你氣色減好,如今更是已經醒來,又何來無幾天多活的渾話?”


    方正也有些生氣,這人好生奇怪,他冒著風險將其救了迴來,如今聽其言語竟是有了求死之誌,自己一番幸苦白費不說,讓他更惱的是這類心存死誌,不珍惜生命的態度。地球上就有多少年華大好的青年男女割腕跳樓,將所有傷悲留給親人朋友,甚至害的很多英雄為救人而犧牲。


    “嗬嗬,後生莫怪,於某這情況複雜,一時也說不清楚,自家人知自家事,我這身體究竟如何我最清楚不過,趁著現在還有時間,我許你一些好處吧,留在我這將死之人身上也沒什麽用了。你莫說話,且聽我說來。我是個修行者,也就是你們凡俗之人口中的修仙者,如今被傷及根本,已經迴天乏術了。現在這狀態也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交代完一些事情我就會立刻兵解,到時候勞煩你將我的灰骨送往青雲山天心派就好。也別忙著拒絕,我雖如今落難將死,卻也不會虧待與你,這個戒指中有一些丹藥功法,還有一些靈石靈器之類的瑣碎,權當付於你跑腿的報酬吧。另外還有一枚玉佩,算是一件信物,等你到了天心派出示此物自然會有人招待,記得玉佩一定要交給趙玉銘長老。戒指的禁止我已經接觸且烙上了你的氣息,用的時候隻需集中注意力默想打開便可。”、


    說完這些,這個自稱“於某”的黑衣漢子隻來得及拋出手中的戒指,轉眼間就化為了一蓬黑灰,看著方正一愣一愣,不僅未去接那枚戒指,甚至顧不上恐懼。他現在隻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個匪夷所思的春秋大夢。


    修仙者?兵解?靈器,功法,丹藥?青雲山?天心門?趙長老?


    什麽跟什麽?修真小說?起點縱橫瀟湘榕樹下?


    方正此刻似乎丟了靈魂,手中還端著茶水,整個人卻陷入了呆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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