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值房後,蔣瀚文一眼便看見了滿地的瓷器碎片和摔壞的椅子。


    少司寇氣唿唿的坐在主位上,兩手緊緊抓著椅子扶手,老臉微紅,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的身旁,還站著一人,身著緋色圓領官袍,那是刑獄司的“刑獄左丞”,少司寇的左右手之一,專司衙門內部庶務。


    蔣瀚文上前作揖見禮道:


    “見過少司寇,見過刑獄左丞。”


    “嗯。”少司寇氣唿唿的嗯了一聲,餘怒未消。


    “四捕頭來了?”刑獄左丞微微點頭。


    “……”


    “四捕頭你來得正好,你來評評理……”蔣瀚文還沒有開口,少司寇就是一陣連珠炮般猛烈轟擊而來。


    他將今日宮中發生的事大致講了一遍。


    個人主觀色彩濃厚。


    蔣瀚文手握三份供詞,愣是沒有插上嘴。


    “……那些禦史、給事中,說我刑獄司濫用酷刑倒也罷了,老夫可以忍受……”


    “但南宮葵這個不爭氣的,鼓搗出那麽多刑具,在外麵的名頭也是響當當,但卻始終不能偵破三大懸案,給了禦史們一個極好的把柄……”


    “他們竟然建議陛下,讓刑部來接管我刑獄司……”


    “這簡直就是對我刑獄司的侮辱!老夫萬萬不能忍受!”


    “對了,還有二捕頭,遠赴蜀國至今未歸,老夫親口交代之事在他聽來就是耳邊風……”


    “二捕頭,三捕頭,這兩人捕頭的帽子,老夫一定要給他們摘掉!”


    “……”


    少司寇連珠炮的罵完一通後,稍稍緩氣,而後看著蔣瀚文麵色稍霽的說道:“看來看去,還是四捕頭最省心,你是我刑獄司當之無愧的捕頭啊!”


    蔣瀚文頓時心花怒放,起身作揖道:“多謝少司寇謬讚,下官受之有愧。”


    “起來吧。”


    少司寇擺了擺手,忽一眼瞥見他手上的紙張,問道:“你拿著的什麽東西?”


    蔣瀚文一拍腦袋,剛才被少司寇一誇,他幾乎都快忘了這事兒……他立即將三份供詞雙手遞上,並說道:


    “啟稟少司寇,困擾我刑獄司多年的三大懸案,已經偵破了!”


    “……”


    話音一落,房內落針可聞。


    少司寇和刑獄左丞立即扭頭盯著他,死死的盯著,麵色無比凝重,最後不確定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麽?什麽破了?”


    “啟稟少司寇,困擾我刑獄司多年的三大懸案,已經偵破了!這是三大懸案人犯的供詞,請少司寇過目!”


    】


    蔣瀚文那壓抑著的激動的聲音,清晰無誤的落入少司寇之耳。


    這次他聽清楚了。


    少司寇麵色無比凝重的起身,深深看了蔣瀚文一眼,然後接過供詞看了起來。


    刑獄左丞湊上去旁觀。


    一會兒後。


    “這……這是真的?!”


    少司寇拿著供詞的手都在打顫,一臉壓抑的狂喜,生怕這是一個惡作劇,於是扭頭死死盯著蔣瀚文,想通過他的表情進行確定。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這三份供詞天衣無縫,下官看來九成九是真的!”刑獄左丞也不可思議的盯著蔣瀚文。


    被兩個老家夥死死盯著,蔣瀚文微有不自在,他急忙正色道:


    “是真的,供詞已經簽名畫押,而且人犯尚在大牢之中,少司寇隨時都可以派人去確認。”


    “……”


    少司寇細細打量著蔣瀚文,通過他的判斷,初步認為蔣瀚文沒有說謊。


    但此事牽扯太大,不說三大懸案對刑獄司的影響,單就三大懸案的本身,一旦做實的話,神都城中隻怕要人頭滾滾!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少司寇立即喚來心腹胥吏,去大牢中驗證這三分供詞的真假。


    那胥吏離開後,少司寇看著蔣瀚文解釋道:“此事牽連莫大,老夫不得不小心謹慎,我並非不信任四捕頭。”


    “屬下曉得厲害。”蔣瀚文心頭頓時很暖。


    “……”


    時間,在期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過去。


    過不多時,那心腹胥吏返迴,正色道:“啟稟少司寇,經屬下仔細核驗,三份供詞是真的,四捕頭真的偵破了三大懸案!”


    “哈哈哈,好!太好了!”


    “困擾我刑獄司多年的懸案,終於偵破了!”


    “那些禦史之流,將再也沒有攻擊我刑獄司的把柄!”


    “……”


    少司寇大踏步走到蔣瀚文的身前,壓根沒注意到蔣瀚文正欲言又止,他兩手重重拍著蔣瀚文那瘦弱的肩膀,大讚道:


    “瀚文,好樣的!”


    “……”


    瀚文?


    天啦!


    少司寇竟然不稱唿他為“四捕頭”了,而是稱之為“瀚文”,這讓蔣瀚文又一次心花怒放。


    這種被上司肯定的感覺,真的太好了,他甚至都心生將“幽閉之法”據為己有的衝動。


    但這種念頭隻是一閃而已罷了。


    他不是那樣的人。


    且這個功勞不好貪……


    蔣瀚文想立即解釋,然而或許是他想多享受一會兒被頂頭上司關愛的感覺,亦或者少司寇力氣太大拍得他“無話可說”。


    總之,他沒有立即開口做解釋,道明此事的前因後果。


    啪啪!


    少司寇繼續拍打著蔣瀚文那瘦弱的肩膀,笑著說道:


    “你是我刑獄司真正的捕頭!”


    “等過一段時間,老夫就提拔你做‘大捕頭’!”


    “你是我刑獄司的棟梁和驕傲……”


    “……”


    不行了!


    不行了!


    少司寇的“甜言蜜語”,讓蔣瀚文有一種陷入進去出不來的感覺。


    那“大捕頭”、“棟梁”和“驕傲”之類的字眼兒,聽在心中真的是舒坦。


    不過,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又感覺這太過了,甜言蜜語雖好,但也有言曾道:“捧得越高摔得越慘!”


    就在他下定決心道明真相之際,卻發現開不了口。


    少司寇是練武之人,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拍在蔣瀚文的肩頭,痛得他齜牙咧嘴,緊咬牙關,根本不能開口。


    “……”


    好在,一旁的刑獄左丞還沒有瘋掉。


    他見蔣瀚文像是一截木樁似的,被少司寇“一錘”又“一錘”的拍得矮了下去,生怕蔣瀚文被少司寇給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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