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萬千良人遠,淚漣漣,濕了芙蓉麵,寧求永世緣,不修萬年仙,待得來生尋見,願作莆蕤伴君前……”


    畫心指尖翻飛,言笑盈盈,影九卿卻紅唇啟合,愁眉蹙蹙。


    這出戲唱的正是卿九影最喜歡的白狐不仙,唱的是一個民間傳說,講的是白狐與書生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戲是好戲,文詞動人,曲也婉轉。隻是後來他偏偏知道了,那戲文裏唱的修行了萬年的白狐就是婉靈。


    卿九影擰緊了眉,一吟一念,唱腔哀怨,一抬手一低眸,淚燙心頭。


    這段戲他將白狐唱的入骨,演得入髓,唱得他悲難自抑,掩麵痛泣。


    其實,若不是畫心提起,這出他曾最愛的戲,或許永遠都不會再唱了。他最後一次唱,還是在他和婉靈的洞房花燭夜。


    雖然他一直感念白狐對書生的情深義重,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戲中的白狐會成了他的妻。


    且他深知,自己不是戲中的寧家書生。


    那是在他因和光同塵疏離畫心的時候,不知緣何,與婉靈的感情一日千裏,突飛猛進。


    婉靈說想嫁給他時,他尚不知她是白狐,一時難以置信,心中甚喜。


    就在婉靈最後一次去看清初,還設計清初騙得和光同塵與畫心一起掉入溫池的那一天,正是他們的大婚之日,也是婉靈生命的最後一天。


    婉靈那日原本是想去請畫心赴婚宴,卻不知緣何心頭總是隱隱不安,隧又獨自迴去了。


    那天日暮,沒有十裏紅妝,沒有高朋滿座,隻有他和她兩個人的婚宴,他親自為她斟的合巹酒,終結了她萬年的尋覓與孤寂。


    自此,他卿九影便成了戲中人,被血汙了的情與愛,再也唱不出以前郎情妾意的淒美滋味。


    大抵是卿九影唱的太過悲切,畫心聽來有些索然無味,她收了琴,緩緩站起身,走到卿九影身前,抬手遞給他一塊白絹繡著紅梅的方帕。


    卿九影見到眼前長身玉立的畫心一身火紅如浴血的狐裘,隻覺得全身乏力,頓時癱軟在木椅上。


    那日喜房裏紅燭燃成雙,他又驚又喜地挑起蓋頭的大紅喜帕,喜帕下的婉靈鳳冠霞披美人如畫。


    她眉眼笑開處,恰似他怦然心動時。


    他卻眼睜睜看著她飲下合巹酒,那酒裏,他藏了毒,在她瀕死的刹那,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神,是悔還是怨,是怒還是恨。


    他懦弱地躲在大紅的幃幔後,看她痛苦得翻滾蜷縮,看她大口大口地吐著血,看她慢慢化成原型。


    白狐婉靈,如雪的白,卻渾身浴血,那樣鮮紅的狐狸毛,一如畫心身上華美灼目的狐裘。


    “一出戲而已,竟把自己的魂都唱丟了,以後還是別再唱了。”畫心將方帕丟給卿九影,目光在他身上又停留了片刻,換了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轉過身去。


    卿九影方要手忙腳亂地去接畫心丟下的方帕,卻被書逸搶先捏在了手裏。


    書逸將方帕藏進胸口,揮了揮手,暗處立即有隱衛出來捧著一疊金蟬絲織的方帕放在卿九影身側。步步蓮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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