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昆侖,位於大荒西北之極,昆侖山脈三大絕峰之一。


    滾滾數萬裏弱水繞山循環不息,鵝毛不浮,飛鳥難度。


    浪子羽望著眼前滔滔黑水道:


    “三千弱水,卻是名不虛傳。蝕骨噬魄,人神難近。”


    貳負道:“這是西昆侖第一屏障,三界敢下弱水者不出一掌之數。”


    浪子羽道:“非超凡入聖者別說下水,想從河麵飛渡而過都難,卻是進可攻,退可守。”


    貳負道:“這是造化絕境,西王母最大的依仗。”


    浪子羽道:“那我們怎麽辦,我可不敢下去,非成白癡不可。”


    貳負道:“原來三界之中也有你不敢去的地方。”


    浪子羽道:“不敢去的多了。”


    貳負道:“我也下不去,看來隻能等了。”


    浪子羽道:“我們來這恐怕早已被西王母知悉,你不怕她透露給燭陰。”


    貳負道:“你知道不會的,又何必裝愣。否則他也掉不下去,成了如今這渾渾噩噩之態。”


    浪子羽道:“西王母,天蓬,玄冥,天吳四人外,誰能下此河。”


    貳負道:“我們不是,所以隻能等。”


    西昆侖之巔。


    青鸞侍立一旁道:“娘娘,事情已經辦妥,陸吾那傻大個已經上天庭去了。”


    西王母極目眺望道:“那就好,免得礙事。”


    青鸞問道:“娘娘,您為何要幫他們。”


    西王母道:“我在幫我自己,不過我覺得如果燭陰能來,卻是更有意思。”


    青鸞道:“您的意思是?”


    西王母道:“你去一趟吧。”


    青鸞應道:“是”


    一隻青色大鳥一聲鳴叫往東飛去,轉瞬之間已消失在天際。


    不知多久,弱水突然沸騰起來。


    浪子羽站了起來,貳負右手握的更緊了。


    一隻巨大惡獸從水中一躍而出,就要往東飛去。


    其狀如牛,赤身,馬足,人麵。


    猰貐,鍾山之神燭陰之子。


    人麵而龍身,生性狡黠,仗著燭陰之威為非作歹,為禍大荒,囂張而不可一世,五百年前被貳負一劍斬殺。


    燭陰誕生於天地初分之時,乃上古大神,神通廣大,三界絕顛之人。


    猰貐乃燭陰獨子,素來寵溺,致使其荼毒蒼生。


    五百年前攜猰貐遺體前往西昆侖,求助於西王母。


    西王母以不死藥將其救活,結果卻不慎跌落於弱水之中。從此本性迷失,渾渾噩噩潛於弱水之中,其性食人,經常出水危害人族。


    從此昆侖山脈方圓數萬裏之遙人跡罕至,要知此乃人族祖地,發祥所在。


    其時帝俊得位不久,天界正是人心混亂之時,燭陰法力無窮且德望甚高,咄咄相逼之下,帝俊無奈隻能忍痛將貳負鎮壓於無盡天。


    猰貐受弱水侵蝕,變成了形狀像牛,紅身,人臉,馬足。從此不能久離弱水,燭陰無奈隻能將他放任於此。


    世人有感燭陰之威,加上貳負之事更是不敢除害,伏羲氏隻要將昆侖附近子民調往他處,並嚴加防範,但也總有疏漏。


    猰貐剛越過兩人頭頂,貳負已一道劍光向其劈去。


    劍很快,猰貐摔落於一旁,遠離了弱水。


    劍很重,一劍將猰貐的千丈之身劈飛。


    腹下一道數十丈劍痕,傷口很深,黑血如傾盆大雨而下。


    黑血至汙至惡,浪子羽貳負也不敢讓其近身,將黑血排與身前丈外,近不了身。


    猰貐更加癲狂,迴過身來往貳負撲去,口中黑色噴出,又被一劍劈飛,如此反複數十次。


    貳負卻也是無奈,五百年前一劍就已斬殺此燎。不想如今被弱水侵蝕之後如此難殺。


    數十次的撲擊,換來了數十道的劍痕,本能使猰貐想要逃離。


    弱水在貳負之後,猰貐隻能往外飛去,卻總是被浪子羽截住,一腳踢了迴去。


    貳負也已進上前去,猰貐一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悲鳴之聲四起。


    猰貐愈加虛弱,眼見即將斃於貳負劍下。


    “大膽。”一聲厲喝從遠處傳來,又如在耳邊響起。


    一道冷芒飛來,已將貳負一劍蕩開,燭陰已到了身前。


    人麵龍身而赤色化為一長發長須兇漢,肌肉虯結,怒目而視,渾身冰火環繞。


    “又是你,今日卻是絕不能饒過。”燭陰看著淒慘的猰貐怒喝道。


    貳負平靜道:“猰貐罪孽深重,罪不容誅。大神一世英名,又何必一時糊塗呢。”


    “放屁,不過吃了幾個人,又能如何,伏羲都不敢管,要你多事。”燭陰早已怒發衝冠。


    貳負道:“我為鎮遠司首,我職責所在。”


    燭陰卻是再也不理,一掌往前擊去。


    冰與火的交織,浩浩蕩蕩迎麵而來,所過之處化為絕境。


    貳負一劍直刺而去,貳負之劍一往無悔,如一道極光往前射去。一觸之下,冰與火消散於無形之中。


    這是浪子羽第一次見貳負刺劍,平平淡淡,卻是天地間最銳利之物。貳負正直,不忍誤傷人命,所以他的功法是三界最收斂的。一斬一刺,所過之處毫不逸散,勁力隻在一點一線之中。所過之處一往無前,擋無可擋。


    所以燭陰也避開了,迴手卻又一掌揮去。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燭陰法力深厚,耐力非凡,貳負細汗布滿額頭,右手微顫。


    那邊猰貐稍複體力,一聲吼叫往前飛去。


    寒芒閃過,巨大的身軀跌落而下,隻見眉心一點紅心,已是一命嗚唿。


    貳負稍顯意外的看下浪子羽,快到交戰的兩人都沒反應過來。


    燭陰望著猰貐的遺體,悲痛欲絕,就算再有不死草也無力迴天了。


    他亙古隻此一子,今日卻是天人永隔。


    一雙赤紅的大眼,狠狠的盯著浪子羽。他恨,恨浪子羽,也恨自己大意。


    那承歡膝下的幼弱,那英姿勃發的朝氣,一幕幕在腦海顯現,所有的希望都失去了。


    就算一身能為,威壓三界又有何用。


    一隻人麵赤龍,萬丈長身往浪子羽衝去,沒有神通,隻有全身之勁。


    寒氣密布,遙遠的祝融城也覆上了一層薄身。


    瘋子,特別是一個強大的瘋子,能使辟易。


    浪子羽不是瘋子,所以他不敢硬擋,他隻能躲閃了。


    萬丈身軀之下,浪子羽是如此的渺小,所以他躲得有點吃力,一時毫無招架之力。


    瘋子果然可怕,浪子羽從來沒有遇見過瘋子,而且還是一個站在三界之巔的高手,一個實力絕對排在前十,甚至前五的瘋子。


    一個不管不顧的瘋子,貳負的劍不時的落下,長身早已密布傷痕。


    很美觀,很狼狽的身影騰挪著,遇見這樣的瘋子,浪子羽也不管藏拙了。


    易步,伏羲所創。祝融氏躲過玄冥一劍時用過,如今卻出現在浪子羽腳下。


    本來他不應該用出來,但如今也別無他法了。


    萬丈長身在空中飛舞著,兩個薄弱渺小交織其中,舞出了異樣的美。


    西昆侖之巔,西王母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舞出了多久,燭陰漸漸恢複了神智,身上沒有一處完好。傷勢卻也不輕了,貳負的劍不好受。


    燭陰是聰明人,他知道君子報仇,十年萬年都不嫌晚。在讓貳負砍下去恐怕他也要交代在這裏,所以他恨恨的盯了兩人一眼飛走了。


    浪子羽望著那遠去的身影,癱坐了下去,他已經沒有力氣了,燭陰再晚走一步他就交代了。


    貳負雙手抖動的很劇烈,喘氣如牛,右手差點握不住劍柄。


    兩人相視一眼,卻有一種絕後逢生的快感,他們挺過來了。


    他們已沒有笑的力氣了,良久浪子羽才坐起身,歎道:


    “好強,變成瘋子之後更強了,我們卻是失算了。”


    貳負道:“西王母辜負了我們,如今三界能有把握勝出燭陰的不出三人,我們能逃過一命已算僥幸。”


    浪子羽道:“不過我們目的也算達到了。”


    貳負道:“我看見你用出了易步。”


    浪子羽淡笑道:“你看錯了。”


    貳負道:“也許吧,天帝與燭陰從此也就成仇了,再無修複的可能。”


    浪子羽道:“那與我何幹,我是在幫你。”


    貳負道:“是我幫你,也就這一次了。”


    浪子羽道:“謝謝。”說的很鄭重。


    貳負道:“不用,這也是我的天職,我們也該分手了,我抓不住你。”


    說完貳負已化作流光,迴轉天界而去。


    浪子羽望著天空,笑容慢慢綻開,有快意,有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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