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跟我沒關係。”程蘊道,“我可以接受合作分成,所得利潤你六我四。”


    東家問:“你能保證這疊圖紙的內容沒有第三方知道?”


    程蘊誠懇說道:“書是我娘留下的,圖紙也是我娘設計的,不會有第三方知道弩的製作圖紙,但我不保證有人能通過拆弩一步步複原。”


    東家放心了。


    他覺得程蘊不蠢,應該不會膽大狂妄到欺騙他。


    要知道,他報複起來可不是打一兩頓就算,隻看程蘊的衣著打扮,她得罪不起他。


    “我六你四的分配不行,我九你一如何?”下了決定的東家盡顯奸商本色,一雙眯起的狐狸眼尤其狡猾,“你有的隻是這一疊圖紙,我要提供原材料和匠人,還要負責售賣,若是弩的市場反響不行,若是被人盯上……說不定我和鋪子都要搭進去,很慘的!”


    “九一分?”個子不高的程蘊仰頭望向東家,驚訝地瞪大了一雙黑亮的眼睛,似是很不相信他能說出如此喪心病狂的分紅方式,“你怎麽不去搶?!”


    從四六到一九,虧這人能開口!


    程蘊現在是個小姑娘,被一個小姑娘用這樣的目光看,東家很尷尬,白淨的麵皮透出羞赧的粉色,咬了咬牙說道:“你也說了圖紙有可能被破解,二八分不能再多……”


    真正的程蘊當然不會是天真可愛的蘿莉,她做出如此姿態,隻是為了通過圖紙爭取更多利益。


    看到東家紅了臉,這家夥心中暗暗笑,臉上則是非常為難的神情,也不說話。


    就在東家狠狠心提出再退讓半成利潤的時候,程蘊搶先開口,勉為其難地說道:“二八分也不是不可以,隻是……”


    “隻是什麽?”東家竊喜自己遲了一瞬,殊不知已落入程蘊的陷阱。


    “二八分太虧。”程蘊一副我吃了大虧的表情。


    “沒關係,以後你來鋪子買武器,一律打五折,批量購買給你打八折。”東家適當讓利。


    “可我還是覺得三……”


    “沒事,我再讓一步!”


    東家唯恐聽到三七分這個詞語,拍著胸膛道:“往後你遇到麻煩,隻要是我能解決的,都可以來找我幫忙!”一邊說一邊打量了程蘊一眼,覺得這個瘦弱又貧窮的小姑娘搞不出讓他覺得棘手的麻煩事。


    即便她的舉止談吐不似平常人,但十來歲年紀了還沒開始修行,資質想必不怎樣,也許家境很不錯,可瞧著這瘦巴巴的身子,多是落魄了。


    程蘊想要的恰恰是東家許的人情,但她也想結識東家這個背景、實力都不錯的朋友,假意推辭幾句,也作出讓步:“我隻想東家答應我三件事,做與不做隨你,意下如何?”


    東家樂得占便宜,不過占未成年小姑娘的便宜不厚道,也假意推脫。


    看到程蘊果然堅持,他便半推半就地答應下來:“行,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我比你年長近十歲,應該不介意我叫你一聲妹妹吧?”


    妹?哥?以我的真實年齡,該是你喊我姐才對。


    程蘊腹誹。


    不過,有大腿主動送到麵前,她不會不抱,甜甜地笑著叫了一聲大哥,關於圖紙分紅的談判就此落下帷幕,雙方都覺得自己占了好處。


    談妥生意,東家的笑少了幾分市儈,看著程蘊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親切,自我介紹道:“為兄複姓申屠,單名愚,初來四季城,平時住在這鋪子後麵。”


    剛來皇都就有本事開鋪子,果然是條大粗腿。


    程蘊更堅定了與申屠愚保持友好關係的想法,念起“程蘊”這個姓名是皇帝親賜,舉國皆知,遂留了個心眼,說道:“我是鳳姓,叫阿蠻,暫時住在英國公府裏。”


    等她有能力搬出來住,她不會在英國公府多停留一瞬。


    申屠愚誤以為程蘊是客居英國公府,看著她尖尖的下巴,憐惜道:“在國公府住應該很不容易吧?要是你不嫌棄我這小廟,迴去了和主家說說,搬過來和我住。”


    “謝了,我不喜歡麻煩別人。”程蘊婉言拒絕。


    申屠愚又誤認為程蘊有難言之隱,道:“有事找我幫忙就是,算不算在三件事裏,我會告訴你。”


    程蘊現在就有事情需要幫忙,斟酌著言辭開口道:“義兄,請恕我冒昧,能否幫我找個可靠的煉藥師?另外,我有些不方便出手的東西要處理,皇都這麽大,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店家。”


    “你要煉藥?什麽用的?急不急?”


    “是輔助修行的一種秘藥,我的體質較為特殊,修煉功法需借丹藥等外力。”申屠愚有意相助,程蘊也不與他見外,能說的都說給他知道。


    “這樣,與修行相關的,馬虎不得……”申屠愚皺著眉,負手在屋裏踱了幾步,側頭問,“二品的煉藥師能幫上忙嗎?他是我的朋友,有著過命的交情,這些天不在皇都裏,不過事情已經忙完,估計傍晚就能進城。”


    “那就麻煩義兄和義兄的朋友了。”程蘊寫下詳細的藥方交給申屠愚。


    敲定了一件事,申屠愚提起第二件事,道:“皇都這潭水很深,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有個鬼市,今天就帶你去瞧一瞧熱鬧吧。”


    一個時辰後,迴了國公府一趟又出來的程蘊打扮成小廝,申屠愚喬裝成留著絡腮胡子的大叔,兩人悄悄從武器鋪的後門出去。


    鬼市的入口設在一家生意一般的茶館裏,店夥計把義兄妹二人帶進昏暗的小房間,遞給他們兩根蠟燭,道:“下去吧。”


    房間裏挖有地道,沿著台階向下走,空間越來越大,隱約能聽到喧囂人聲,仿佛皇都地下藏著一座繁華大城。


    程蘊很驚奇:“這個地方,是鬼市挖出來的?”


    申屠愚失笑,道:“你是在皇都長大的,結果比我這外地來的還不了解皇都。”他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剛才你沒在街上看到乞討的乞丐吧?”


    程蘊點頭,解釋:“我不常出門,也很少有機會讀書。”


    第16章


    光線黯淡,申屠愚看向程蘊,憐惜她從前過得不好,道:“阿蠻,要多出門,多看書,這對你有好處。”說完迴答之前的問題,“皇都裏看不到乞丐,也很少有窮人,因為他們多數生活在皇都地下,個別人甚至一輩子都沒見過陽光。”


    “地下城是與皇都一起建的,屬於皇都對外防禦的一部分,又因大慶立國上千年,皇都不曾遇過威脅,閑人禁入的地下城也漸漸被流浪漢、乞丐和窮人占據,魚龍混雜。直至三百年前,朝廷設立管理地下城的衙門,這地方才有了少許秩序。”


    “鬼市原本設在皇都,後來被朝廷打擊,搬到了地下城。但鬼市的具體位置是不固定的,偶爾設在地上皇城,偶爾又在地下城,若無熟人領路,連門開在哪都不知道。”


    程蘊笑了:“義兄是我的熟人,多謝義兄帶我來。”


    申屠愚拿眼角覷她:“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小廝?要叫老爺!”


    程蘊從善如流,拱手說道:“好的,老爺!”


    台階盡頭是一條長通道,穿過這條通道,程蘊和申屠愚來到一個小房間,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老頭頓時精神了,伸出手道:“兩個人,給二兩銀子。”


    小房間外麵也是一家店鋪,賣雜貨,鋪子所在的鬼市大街看起來和地上也沒什麽兩樣,行人不多,攤子不多,許多鋪子還沒開張。


    申屠愚道:“到了晚上,這裏比地上熱鬧。”他推開虛掩的門,示意程蘊進去,“這裏是鬼市的收貨場,你慢慢談,談好了再去對麵的茶館找我。”


    程蘊嗯了一聲,撩起簾子走進收貨場,坐在櫃台後打算盤的年輕女人抬頭看來一眼,繼續撥算子:“有什麽貨?價值幾何?”


    程蘊把祁雪蓉失竊的東西拿出,堆在櫃台上,說道:“給個價。”


    祁雪蓉是武者,被她放在箱子裏鎖住的東西除了紙鈔、靈晶,還有各類丹藥和雜七雜八的小物件,擺在櫃台的並非全部。


    年輕女人站了起來,先打開一瓶丹藥,嗅了嗅說道:“上等清心丹十一顆,一顆七十兩銀子。”


    “普通洗脈丹八顆,一顆二百兩。”


    “這是石門的四品護身符,五百五十兩!”


    “咦,天香門出產的護神香,還是沒有啟用過的上品,好東西!給你七百八十兩!”


    ……


    鑒定完全部物品,年輕女人道:“一共是五千四百兩白銀,你要金票還是銀票?亦或現銀?如果你要在鬼市買東西,兌換成冥幣也是可以的,一枚冥幣換一百兩金子。”


    程蘊擺手,慢吞吞地問:“有主的東西,你們收不收?”


    年輕女人道:“我不能做主的,可以移步拍賣場。鬼市敢收的,不會叫買方承擔責任;鬼市敢賣的,不會讓賣方負責後果。客人請放心,我們不會窺探或泄密您的隱|私,無論您是買、賣,還是瞧熱鬧。”


    “好,請看看這個。”程蘊掏出祁雪蓉的寶貝玉佩,望向年輕女人,“勞煩告訴我,它值多少錢?”


    年輕女人屏住了唿吸,目光追隨著玉佩,小聲道:“客人,能否讓我仔細瞧瞧?”


    程蘊把玉佩遞給她。


    年輕女人小心翼翼地接過,在光亮處看了許久,說:“這是潔玉,巨木郡的特產之一,長期佩戴有淬體之效。你這塊潔玉銘刻了神紋,能讓佩戴者保持潔淨,即便不洗臉、不沐浴、不更衣,身體和穿的衣服也不會髒。”


    “……”懶人必備之物,讓你扔掉洗衣服、洗澡、洗臉等日常清潔的煩惱?


    程蘊的嘴角輕微抽搐了一下,聽到年輕女人開出價格:“三千兩黃金,你滿意的話,這塊潔玉歸我們鬼市所有。”


    “低於四千兩黃金,不賣。”程蘊也是做過功課才來銷贓的。


    年輕女人不肯給高價,與程蘊好一番扯皮,最後付出三千七百兩黃金,買下了潔玉。


    “客人,您要買東西嗎?”年輕女人不甘心把錢送出,端起笑臉招唿程蘊道,“收貨場是物美價廉的代名詞,保證每一件商品來曆清白,您花了錢絕不吃虧。”


    看她瘦巴巴的樣子,心裏很是憐惜,伸手摸向她的腦袋,道:“身為兄長,讓妹妹穿成這樣也不像話,我帶你去買身好衣服,再選點好看首飾……啊,阿蠻,你的反應真快!”


    他沒有摸到程蘊的頭,她隻是隨意一避,輕鬆躲開他的手。


    申屠愚非常驚訝,他可不是一般高手,即便是修為與他相差不遠的人,要躲掉他的手也需費點心思才行。


    可程蘊是未修行的普通人!


    她的反應快不出奇,但她的速度居然能跟得上,這真的很不尋常!


    “一般吧,我的本事還比不得大哥厲害。”程蘊那一躲完全是本能反應,麵對申屠愚似乎還想試一次的目光,假裝羞澀地拒絕道,“抱歉,我不太習慣和別人接觸……”


    “這樣。”申屠愚還是很好奇程蘊躲避自己的技巧,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程蘊無心提起,他也懶得追問。


    “啪!”


    聽到清脆的聲響,程蘊突然意識到自己挨了一巴掌。


    隻是,這一耳光的痛,在足以撕裂靈魂的劇痛麵前微不足道,她根本沒感覺。


    “賤婢!”尖銳的女聲鑽進耳中,那人恨恨罵道,“區區小雜種,竟敢肖想四皇子!你有資格?聽說你那死鬼南蠻子娘剛把你生下來就想掐死你,你為什麽不死?你昨天滾落高台,怎麽不摔死?你死了大家都高興,沒有人會掉眼淚!”


    程蘊不知道對方罵誰,但她被打是事實,說不定她痛得生不如死也是對方所為。


    程蘊記仇,努力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個杏眼桃腮的少女,她穿著似火紅裳,美麗麵容被扭曲得猙獰,正在指著自己破口大罵。


    紅衣女身旁是藍衣的同伴,生得柔柔弱弱的,像一朵惹人憐愛的小嬌花,一邊假惺惺地勸說紅衣女手下留情,一邊藏著幸災樂禍看熱鬧。


    此二人皆作古裝打扮,且看起來有模有樣,刺繡精美的錦衣華服披身,玉簪珠釵金步搖等真首飾戴在高聳如雲的發髻上,腰上係著香囊和宮絛,佩美玉,腳踩繡花絲履,身後跟著六個丫鬟,也是古代婢女的穿著。


    他們在的地方是個古代庭院,能看到門口大開的破草屋。


    演戲?這是程蘊的第一個念頭。


    接著程蘊記起自己與辛慕辰同歸於盡,可她現在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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