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小夥伴切磋一下,結果被欺負;偶爾想炫耀一把,結果搞砸了,還被長輩責罵。這種事情,在寧無書現在的生活中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總之,靈鏡門上幾個島主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在他們的島上,同樣還有一些年紀大些的弟子,或者這些島主的師兄弟姐妹,也都是一流的高手,所以像寧無書這樣沒事情胡鬧一下,基本上也出不了什麽事情。


    不過一般在這樣瞎胡鬧之後,一整天都會沒什麽意思。


    比如現在,韓落星被方晴拎著脖子抓迴去,沒得陪她玩了,這時候再擺渡去別的島找這個誰或者那個誰玩,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說不定等迴到小院以後晚飯都涼了。於是寧無書隻能沒精打采地踏上了迴到自家小島的小船上。


    晚飯時,寧無書又習慣性地和小琴小雅說起了自己一天的見聞,但奇怪的是,平日裏都對這些東西十分感興趣的兩個小丫環,今天明顯沒有什麽興致了。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寧無書疑惑地放下了手中的雞腿,看了一眼小琴,小琴卻是低著頭擰著自己的衣角。寧無書知道小琴性子更內向一些,於是轉頭問小雅道:“來,小雅,你說。”


    小雅小心地四下張望了幾眼,壓低聲音道:“小姐……咱們這裏……好像……鬧鬼了……”


    “別胡說!大白天的,鬧什麽鬼!”寧無書斜了小雅一眼,滿不在乎地又抓起了雞腿。


    “不是的不是的,真的有這事!”小琴抬起頭,小聲地說道:“小姐你平時睡得沉,不知道,前兩天晚上,我們都能聽到不遠處有一個女人的慘叫聲!可慘可慘了!”


    寧無書又看向小雅,小雅連忙點了點頭,於是她也猶豫起來:“可是這小島上就咱們三個人呀……還有,你們怎麽前兩天不說?”


    小琴與小雅對望了一眼,小雅咬著嘴唇,把凳子往寧無書那挪了挪,聲音又壓低了幾分:“今天下午我們收拾小姐你的房間時,感覺整個屋子裏溫度都特別低,小琴好像還在窗外看到了一個白衣的影子閃過……”


    小琴重重點了頭:“是呀,之前我們也沒太當迴事,可是今天下午也太嚇人了,小姐你剛迴來,沒迴過房間,裏麵凍死人了……要不然小姐晚上別迴房睡了,和咱們擠一擠……”


    寧無書現在已經基本相信了,心裏也有些害怕,但仍然有些猶豫:“那我一會兒先迴房看看?如果真的鬧、鬧鬼,那咱們就找靈鏡門給咱們換個地方!”


    三個小姑娘一頓飯吃得心驚膽顫,小琴和小雅還說了好幾個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關於黑山群島的一些亂七八糟的鬼故事,整個氣氛變得非常恐怖詭異,並且隨著夕陽西下,霧氣越來越濃,三個小姑娘都忍不住打起了冷顫。


    “好了好了,不準說了!”寧無書搓了搓胳膊,下了指令,“收桌子洗碗去!別想了!我自己迴房間看一看去,不行,你們別跟來!沒事都給你們嚇得有事了,做事情去!”寧無書將兩個嘟著嘴的小丫環給趕走了,給自己打了打氣,決定迴房間去看一看。


    “不可能真的有鬼吧……不會的不會的……”


    “可是這島本來就神神秘秘的,到處都是霧,還叫什麽黑山,說不定……”


    “呸呸呸,這世界上哪裏來的鬼,自己嚇自己!”


    小院子不大,寧無書沒走幾步就來到了自己小屋的門外。當她的手按上門房的時候,她越發相信了兩個小丫環的話。


    薄薄的木頭門,摸上去卻冰涼冰涼的,要知道現在天氣炎熱,下午的時候她還出了一身汗,可是摸上這門的時候,她便感受到了一股寒氣,仿佛一身的汗都收迴去了。


    “我我我,我就拿幾件衣服就跑出來,不會有事的!”


    寧無書咬了咬牙,重重推開門,頓時房間裏湧出一股冰冷的氣息,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但少女一時顧不得這麽多了,照著小床邊的櫃子衝過去,想著把自己最喜歡的幾件衣服抱出來,然後就再也不迴來了。


    突然,“咚”的一聲,寧無書雙腿一軟,措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緊接著,剛剛被她推開的房門突兀地自己猛地關上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寧無書哪裏見過這種詭異的場景,聯想起方才小琴和小雅說的種種恐怖故事,一下子眼淚便在眼眶裏轉動起來,但卻仍然倔強地咬著牙,強迫自己打量了一遍這個住了兩個月的房間。


    果然,房裏不止她一個。


    就在她麵前不到兩步的地方,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影,一身破爛的白衫,黑色長發濕漉而淩亂地散落著,發絲間還掛著些許水草,看不清麵貌,露在外邊的脖子或手掌的皮膚白得發青,隱約可以看見在那掩著麵容的頭發絲下,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少女。


    寧無書下意識地就想要尖叫出來,但奇怪的是,這一瞬間她卻產生了一股狠勁。這是在杭寧看見火光中黑**影後沒有嚇得癱軟在地而是咬著牙翻牆離開的狠勁,是在好多次將要被抓住將要餓死時硬著頭皮拚命活下去的狠勁,是在白船上絕望無處可逃時放火燒船的狠勁。


    這股狠勁讓她沒有尖叫出來,而是條件反射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經脈之中再次出現刺痛撕裂的感覺,一天裏動用兩次五湖四海無疑是非常痛苦的,但眼下對於寧無書來說,並沒有更多的選擇。


    不管是人是誰,先打再說吧!


    狂暴的內勁從寧無書身上每一寸皮膚裏迸發出來,她還沒有學會如何很好地將這股憑空產生的內力控製在一個小範圍內,例如手掌或是別的方式,隻能通過這種最原始的方式來爆發。


    圍繞著的寒氣似乎破開了無數道口子,房間當中的物件都發出輕微地震顫,這股強大的力量,從寧無書的身體當中脫離而出,撲向白衣人。


    然後,寧無書看到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剛看到這個白衣人的時候,她有想過這或許也是一個比較奇怪的高手,麵對自己這種沒有什麽力量的反抗,白衣人可能揮手拍去,就像方晴那樣,動動手腕把氣勁割裂打散,也可能是個有著金剛不壞之身的人,根本就無動於衷。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寧無書眼睜睜看著這個白衣人,就在自己麵前突然消失了。


    緊接著,寧無書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從心底打了個冷顫。一隻白得發青的手從背後搭上了她的肩膀,那是一隻瘦得皮包骨的手,指甲很長,冒著寒氣,輕飄飄地,就這麽搭了上來。


    秋老虎的天氣,寧無書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衣物,這一搭,那股寒氣頓時從皮膚滲入骨頭當中,甚至像是要鑽入她的五髒六腑。


    “你你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寧無書冷得牙齒打顫,方才白衣人突兀地消失又出現在她背後,寧無書真的開始相信這是個鬼了。但是如果是鬼,手又怎麽可能搭得到自己的肩膀上?不是說鬼都是煙霧一樣的嗎?


    “嘻嘻~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從寧無書的耳邊,傳來輕輕的迴應聲,聽聲音,是個女人,年齡或許也不大,不知道是人是鬼,輕輕地笑著,重複了一遍寧無書的話。


    突然,“轟”地一聲巨響,原來是寧無書在極度恐懼的狀態下,竟然無師自通地被逼得學會了用手掌將五湖四海的內勁打出,這反手一掌,將一旁的櫃子打了個洞。一瞬間又是一次撕扯的巨痛,但奇怪的是,在那刺骨的寒氣侵襲下,疼痛的感覺反而減輕了很多。


    即便如此,無力的感覺還是席卷而來,寧無書再也站不住,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方才那一掌,也沒有打中白衣人,白衣人的身影像是在房間裏飄蕩了一圈,而後又來到寧無書麵前,然後像她一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一次,寧無書看得很清楚,也聽得很清楚。白衣人這一屁股坐下來,是有聲音的,而且,夕陽的光從窗外斜映而來,能看見白衣人在牆上投出了一個影子。


    有影子、有實體,是人而不是鬼,寧無書鬆了一大口氣,恐懼的感覺也褪去了很多,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又一個的疑問。


    剛才聽聲音,這是個女人,她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小島上?這股寒氣和突然消失又出現的身影如果源於這個人的內力或武功,那麽她的武功必然也是頂尖的,為何她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呢?她想幹什麽?


    寧無書剛剛經曆了兩遍五湖四海的洗禮,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隻能勉強維持著坐姿。她歪頭望著眼前的白衣女人,輕聲問道:“你是誰,你認識我嗎?為什麽……要來這裏?”


    “你是誰,你認識我嗎?為什麽要來這裏?”白衣女人發出咯咯的笑聲,和寧無書一樣把腦袋歪了歪,又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你學我說話幹嘛啊……”


    “你學我說話幹嘛啊。”


    “今天天氣真好啊對不對?”


    “今天天氣真好啊對不對?”


    “你別這樣,好好說話不行嗎?”


    “你別這樣,好好說話不行嗎?”


    白衣女人的聲音很輕很柔也很好聽,和寧無書那股略帶稚氣的清脆嗓音不同,可以聽得出來應該是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寧無書每說一句話,她都會很開心地笑一下,然後把寧無書的話重複一遍,看這反應,卻像是個在學說話的小孩子。


    別是個傻子吧……寧無書很頭疼,這都是什麽事啊,自打自己上了那艘白船後,遇到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莫名其妙,什麽考驗選拔,什麽五湖四海,這下倒好,直接撿了個傻乎乎的女鬼?


    不管怎麽說,自己這是在靈鏡門的地盤上,還是……先向靈鏡門的那些高人們,匯報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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