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厚葬,其實也不過就是單獨挖了一個坑,將張安和方天畫戟埋了而已。


    畢竟彼此是敵人,按照蠻人的一貫作風,沒有把張安的頭顱砍下來去做成裝飾,就已經是最大的尊重了。


    等到蠻人清理完戰場,徐徐撤走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大軍全部撤走之後,早已經循著血腥味趕來,偷偷躲在一邊的豺狼便溜了出來,迎來了自己的盛宴。


    它們將戰死將士的遺體從土坑中刨出來,拚命撕咬著。


    一頭豺狼將張安刨了出來,張開大嘴,狠狠咬在了張安的身上。


    “嘎嘣”一聲脆響,豺狼鬆開嘴,後退幾步,吐出兩顆帶血的尖牙,疑惑的看了一眼眼前堅硬堪比石頭的“食物”,低聲嗚咽著退到一邊。


    在另外幾條豺狼也被崩下牙齒之後,張安終於無狼問津。


    張安靜靜的躺在地上,慘白的膚色漸漸變得紅潤。


    他的胸膛處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印記。


    看模樣正和之前被張安吸收的石頭是一個形狀。


    張安的心跳和唿吸開始複蘇。


    隨著張安的一唿一吸,他身邊的花花草草亮起微弱的熒光,隨著張安唿吸的節奏輕輕擺動。


    漸漸地,花草上的熒光脫離了本體,慢悠悠的向著張安飛去,沒入張安的身體裏。


    周圍的豺狼好奇地看著這一幕,在張安身邊徘徊,卻又因為之前在張安那裏留下了慘痛的記憶,遲遲不願上前。


    沒過多久,在周圍逡巡的它們身上也亮起了血色的熒光,飄搖著飛向張安。


    但是它們毫無所覺,依舊在啃食著將士們的遺體,或是好奇的捕捉著在夜色裏飄飄蕩蕩的熒光。


    隨著時間的推移,花草開始變得枯黃,豺狼們變的瘦骨嶙峋。


    花草草從枯黃變成枯萎,最終化為一堆黑灰被夜風吹走。


    而豺狼們則變成累累白骨和一堆沒有光澤的皮毛,它們的血肉就像是被無形的惡魔吞噬了一樣,連一滴血都不曾留下。


    與之相對應的是張安的生機越來越旺盛。


    當黑夜過去,天邊灑下第一道陽光的時候,張安睜開了眼睛。


    他感覺自己如同睡了一個好覺,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力量。


    和第一次昏迷不同,張安這次醒來後,依舊保有自己昏迷前的全部記憶。


    “重傷之後便會戰力激增,神誌不清?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當狂戰士的前途。”張安不無自嘲的說了一句,然後開始檢查自己身體的狀態。


    檢查一番後,張安欣喜地發現自己的狀態好的出奇不說,之前自己一直頭疼的引氣入體也結束了。


    近乎液化的氣在張安的經脈裏緩緩流動,無比溫順。


    “嘿,沒想到倒是因禍得福了。”張安撇撇嘴“隻要自己在靜心修煉一段時間,隻怕很快就能進入凝氣為液的境界了吧。”


    活動了一下因為躺的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身體,張安這才驚愕的發現以自己為圓心,方圓千米之內寸草不生,甚至就連土地都呈現了沙化。


    “到底發生了什麽?”張安看著這詭異的一幕,皺眉苦思。


    一切的根源來自於張安得到的那塊石頭。


    在張安力竭,氣息全無的倒下之後,蠻十三以為張安死了,其實不然。


    張安隻是陷入了假死狀態。


    因為對張安最後拚死為呂布開路的舉動而心生感慨,蠻十三阻止了屬下砍下張安頭顱的舉動,張安幸運的躲過一劫。


    之後張安又被埋進了土裏。


    原本他的下場是會因為吸不到空氣,被活活憋死,誰曾想又被赴宴的豺狼刨了出來。


    然而這還不遠遠不夠,因為在那時,因為假死時間過長,張安生機已經開始渙散,如果得不到治療,可能就真的會死去。


    就在這個時候,感應到自己宿主陷入生命危險的石頭自發運轉了。


    這塊石頭的本源能力便是抽取其他活物的生命力,滋補自身。


    恰好因為大戰過後的血腥味引來了大量豺狼,石頭便毫不客氣的將張安千米範圍之內的生命力抽取一空,全部灌注在張安體內。


    石頭抽取的生命力不僅完全修補好了張安的傷勢,還剩下了一部分提升了一下張安的身體素質,順帶著解決了張安引氣入體的問題。


    毫不客氣的說,以上過程中但凡有一步出了差錯,張安是絕對已經是死人一個了。


    這種玄而又玄,巧之又巧的事情,張安自然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出來,到現在為止,他還以為石頭的最多大作用就是幫他指明其他石頭的所在地呢。


    不過在某方麵來說,張安也是一個心大的人,在發現自己想了半天也沒得出一個結論以後,張安選擇性的暫時忘記了眼前的詭異情況,很灑脫的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開始尋找起方天畫戟。


    並沒有費多大力氣張安就從土裏把方天畫戟刨了出來。


    扛著方天畫戟,張安舉目四顧,發現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自己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按理來說,自己應該往南走,趁早脫離塞外,但是三千北上支援的虎豹騎已經全軍覆沒,鬼知道那些蠻人現在南侵到了哪裏?


    萬一自己往迴走,卻撞上了蠻人軍隊,自己兩條腿哪裏跑過戰馬的四條腿?


    但東西北三個方向無疑是更加深入塞外,自己又人生地不熟,萬一跑到了蠻人王庭範圍內,隻能考慮自己會被切成多少塊。


    猶豫再三之後,張安最終還是決定向南走。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過算上之前虎豹騎行軍的時間,曹操的大軍也應該行進到北方了。


    自己往南走的話,還有幾率碰上友軍,若是往其他方向走,隻怕是十死無生。


    拿定主意以後,張安便向南方出發。


    一路上張安晝伏夜出,盡量避免白天活動,以減少和蠻人碰麵的機會。


    然而北疆荒涼,多以平原地形為主,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以至於張安學會了在休息的時候,盡量找不起眼的地方打地洞來掩蓋自己的行蹤。


    因為在敵人的領地內,張安就算是躲在地洞裏也是提心吊膽,生怕有人發現自己,然後又被大軍圍成餃子餡。


    別說練氣提升修為了,就算是睡覺也睡不踏實。


    也許是來到這個節點以後的壞運氣終於用完了,就這麽躲躲藏藏走了將近三個月,張安竟然連一個蠻人都沒遇見。


    終於,張安迴到了當時呂布一擊摧城的地方。


    故地重遊,張安此時又是另一種心情。


    想起剛進軍之時的景象,再想想山口血戰的那一天,張安竟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張安站在當初虎豹騎紮營的地方,默默念叨了幾句諸君安息,然後收拾心情,準備繼續向南進發。


    又走了兩天,在傍晚爬出洞的張安沒走多長時間,就遠遠地看見有一小隊騎兵向自己的方向快速奔來。


    張安緊緊握住方天畫戟,沒有打算逃避。


    看騎兵的人數不過二三十人,如果是敵人的話,隻要不碰上虎豹騎那種精銳,張安自信自己能順利搶下一匹戰馬,然後安然脫身。


    畢竟自己現在也算是準二流武將了,對付一些普通士兵的自信還是有的。


    當然,如果是自己人就更好了,這近三個月的時間,張安睡不好吃不好,精神早已經疲憊不堪,根本沒有多少戰鬥的心思。


    也許是看見有個人站在己方的必經之路上,騎兵放緩了速度,為首的騎兵更是大喝出聲“什麽人?”


    聽見那熟悉的腔調,又看清了熟悉的曹軍服飾,張安淚流滿麵。


    終於遇見組織了!


    張安激動地一邊揮手一邊喊道“別動手,別動手,自己人呐!”


    騎兵很快就到了張安麵前,他們戒備的拿著武器,擺出一副隨時可能發起進攻的姿態,為首的人更是狐疑的上下打量著張安,警惕地問“你說是自己人,可有憑證?”


    當初因為引氣入體的關係,在參與戰鬥的時候張安也穿得是一身布衣,經過一番大戰,又經過近三個月的長途跋涉,張安身上的衣服早已經是破爛不堪。


    再加上這三個月張安根本沒辦法洗澡,頭發一綹一綹的結在一起,胡子拉碴,渾身上下髒兮兮的,而身上的汗味和當初的血腥氣,以及天天鑽地洞的土腥味混合在一起,若是胃淺的人站在張安身邊,隻怕會當場吐出來。


    此時張安的樣子簡直讓人不忍直視,也難怪為首的騎兵並不相信張安的話,畢竟張安的形象更符合那些中原人眼中不開化的蠻人形象。


    憑證?張安頓時急了,自己這一身破爛能讓自己不走光就已經是奇跡,哪裏還能放下其他東西?當初呂布給他作為身份憑證的軍牌,早已經不知道被丟在了哪個角度。


    呂布?張安眼睛亮了起來。


    “我是呂布將軍的親衛!我叫張安!當初和呂布將軍,曹純將軍,虎豹騎一起北上支援!”張安高高舉起手中方天畫戟“這是呂布將軍借我防身的兵器!”


    “不可能!當初支援的隊伍除了呂將軍和曹將軍,已經全部戰死!”為首者擰起了眉毛“準備攻擊!”


    “等等!我投降!”張安哪裏願意和自己人發生無謂的衝突,他很光棍的把方天畫戟扔到地上,自己高高舉起雙手“你們把我綁起來,我不會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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