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和曹純最終還是避免了成為肉餡的結局。


    呂布終於趕到了。


    揮動畫戟將周圍的蠻人一掃而空之後,呂布站在張安身邊,戒備的看著以勝者姿態緩緩走來的蠻十三,低聲問道“張安,可還好?子和傷勢如何?”


    張安喘了兩口粗氣,抱著曹純想要從地上爬起來,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幹脆就坐在地上說道“還算活著。”


    張安瞟了一眼呂布,發現此時呂布的狀態也不是很好。


    呂布披頭散發,臉色有些蒼白,緊握著畫戟的右手也在微微顫抖。


    他的盔甲上沾著一層厚重的血漿,濃濃的刺鼻血腥味讓張安有些反胃。


    張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狼狽的呂布。


    “稍後如果有機會,你搶一匹馬帶著曹將軍先跑。”張安低聲說道。


    “某怎可棄你而去!”呂布低吼道。


    “你現在的狀態,一個人是救不了我們兩個人的。曹將軍比我重要。”張安咧嘴一笑,語氣十分平靜的說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呂布沉默著再次揮動一下畫戟,撥開朝著二人射來的箭矢。


    “不過我倒是想出了一招替你開路,待會我全力引氣入體,等體內的氣積蓄到差不多的時候就衝進人群。”張安舔了舔嘴。


    緩了這麽一會兒,他終於有力氣扶著曹純站起來了。


    “你瘋了!”呂布焦急的說“你這樣做會屍骨無存的!”


    “就算屍骨無存,也比被人砍了腦袋當軍功強。”張安瞟了一眼呂布說道“我發誓,就算你把我打暈,在我醒來以後,也會第一時間自爆。”


    呂布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等到又擊退了幾波敵人,呂布終於做出了決定,艱難的點了點頭。


    “嘿,以後我忌日的時候,一定要。。。”張安的話說到半截,卻停住了。


    他低下頭,看著插在自己胸膛的一柄匕首,眼角的餘光看見一抹一閃即逝的黑影。


    “張安!”呂布左手扶住張安,向著張安體內輸入氣,悔恨不已。


    即將精疲力竭的自己竟然沒有把握住那名刺客的蹤跡,結果讓張安中了必死的一擊。


    “莫要浪費力氣了。。。真是抱歉。。。”張安小聲的說了一句,然後緩緩閉上雙眼。


    呂布看著張安抱著曹純倒下。


    明明在戰場上失神是取死之道,但是久經戰陣的呂布在這一刻還是徹底愣住了。


    “呂將軍,如今隻剩你一人了。”蠻十三站在離呂布不遠的地方,身邊是重重護衛。


    他可不傻,同袍死絕之後的呂布才是最可怕的,徹底沒有了牽掛的呂布現在不用再分神顧慮別人的安危,勢必會將滿心的憤怒悲傷殺意全部對準自己一人。


    一頭武力站在了巔峰,心懷悲憤的兇獸發起瘋來會是怎麽樣的後果?


    蠻十三可不願意和這種狀態的呂布交手,真實實力比呂布要低上一線的他可沒把握能全身而退。


    陣前鬥將是一迴事兒,自討苦吃又是另一迴事了。


    呂布平靜的看了一眼誌得意滿的蠻十三,俯身將氣息微弱的曹純抱了起來。


    “唔?還有一個活著?”蠻十三喚來親兵,低聲下令“待會攻擊的時候瞄準呂布懷裏的那個人。”


    呂布緊握著畫戟的手上燃起了血色的光焰。


    光焰迅速向著呂布的全身蔓延,熾熱的溫度讓呂布身上的血水化為絲絲青煙,嫋嫋飄散。


    “不要給他蓄氣的時間,速速殺了他!”蠻十三感覺到一股讓他心顫的氣勢,急忙下令“殺呂布者,賞萬金,裂土封王!”


    豐厚的獎賞讓蠻人頓時紅了眼睛,他們瘋狂的向著呂布衝去。


    呂布眉頭微微一皺。


    武將若是想如同呂布那般發出摧城一擊,必須要有一個蓄力的過程。


    這過程雖然隻用花不到十息的時間,但是在什麽事都可能發生的戰場上,這時間還是太長了。


    而且那樣驚世駭俗的攻擊不僅會大量消耗使用者的氣,而且對使用者的身體也是一個極大的負擔。


    雖然以上的負麵條件都在呂布的承受範圍能力之內,但是還有最主要的一點。


    這一擊可是不分敵我的,在敵我夾雜的戰場上,很容易誤傷友軍。


    不過此刻全軍隻剩下呂布和懷中的曹純,他倒是沒了這樣的擔憂。


    所以他在抱起曹純之後,就悄悄開始了蓄力的過程。


    隻是很可惜的是,在將要進行到最後一步的時候,還是被蠻十三瞧出了端倪,功虧一簣。


    呂布暗歎一聲,看來自己沒機會送給蠻十三一個大禮了。


    他準備終止這一招,然後全力脫身了。


    就在此時,原本已經倒在地上,近乎氣息全無的張安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一絲絲不祥的血色在張安的雙眸中擴散,他動作僵硬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張安?!”呂布驚喜的看著張安“你沒事?”


    “奉先,走!”張安含糊不清的喊了一聲,向前一步踏出。


    他如同離弦之箭衝向呂布身前的敵人,雖然張安手無寸鐵,但隻是一個照麵,便將敵人打得潰不成軍。


    張安揮舞著順勢搶來的一把戰刀,在身前劃過一個大圈,一道淩厲的勁氣將身邊的敵人一分為二。


    與此同時,他手上的長刀轟然崩碎,竟是不能承受張安灌注在長刀上的氣。


    這猛烈的一擊暫時將三人周圍的敵人清掃一空,但代價就是張安全身裂開無數傷口,向外嗤嗤的冒著鮮血。


    呂布愕然的看著大發神威的張安,然後眉頭深深皺起。


    在他的感知中,張安的心跳唿吸都已經微弱到了幾乎難以探查的地步。


    “走啊!”張安再次含糊不清的喊了一聲,似乎開始喪失理智。


    他連踏幾步,身形猶如鬼魅一般急速穿過層層敵人,直撲蠻十三。


    在撲向蠻十三的過程中,張安一拳將一名敵人打爆,搶來了一柄長槍。


    “鐺!”長槍和一柄大錘相撞,二者同時爆裂。


    張安去勢不減,筆直撞入擋在他去路上的蠻人懷裏。


    密集的骨裂聲響起,蠻人慘叫一聲,如同爛泥一般癱倒在地。


    張安的氣勢越發高漲,不斷攀升,散發出來的氣不斷變得凝實厚重,竟然漸漸有了和一流武將一較長短的趨勢。


    少年無聲無息的再現,將一柄匕首插進張安的小腹。


    就在少年一擊得手,想要逃離的時候,他的手腕被張安牢牢抓住。


    “等你很久了。”張安咧嘴一笑,拽著少年的手腕往自己懷裏帶去,死死抱住少年。


    少年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慌之色。


    張安大吼一聲,抱著少年的雙臂猛然收縮。


    “嗤嗤嗤”他身上迸射出大量熱氣騰騰的鮮血。


    劈裏啪啦的聲音響起,少年的臉色變得蒼白,他的身體開始急速抖動,在張安懷中抖出了道道殘影,總算在被張安活活勒死的緊要關頭脫身而出。


    少年看了一眼張安,頭也不迴的轉身離開戰場。


    總算為呂布的撤退又掃清了一個大麻煩,意識開始變得模糊的張安心中欣喜不已。


    想到呂布,他下意識的迴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差點沒讓他把鼻子氣歪了。


    自己豁出老命來替他開路,呂布卻擔憂的看著自己,不遠不近的吊在自己身後。


    “滾!”張安眼睛一瞪,指著呂布的鼻子毫不客氣的咆哮一聲。


    然後他甩出不知何時已經痊愈的右手,橫掃右側半圈,將再次圍上來的敵人打的吐血橫飛。


    呂布感受到張安散發的氣開始劇烈膨脹波動,大有一言不合就爆炸的意思,心中黯然。


    他將自己手中的畫戟擲向張安,默默道了一聲珍重,重重一踩地麵。


    地麵猛然一震,無數土塊猛烈四射,將呂布周圍的敵人逼退。


    趁此機會,呂布用腳尖挑起一柄掉落在地的長刀,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一名騎兵麵前,伸手將蠻人拽下戰馬,自己翻身上馬。


    “張安,一定要活著!”呂布大吼一聲,騎著搶來的戰馬頭也不迴的向外殺去。


    順利接到方天畫戟的張安隻覺手中一沉,掄圓了畫戟就筆直的衝向蠻十三。


    在呂布有了退意之後,隻有蠻十三有纏住呂布的能力,自己必須擋住他。


    雖然張安對戟法的認知隻是懂了個皮毛,但是架不住畫戟足夠長,他又不計後果的不斷將氣灌注到畫戟之上,勢若瘋虎一般玩命揮動著畫戟。


    一時間張安勇不可當,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尋常蠻人在他手上沒有一合之敵,唯有蠻十三身邊的親衛才能和他過上幾招。


    蠻十三看了一眼另一邊漸行漸遠的呂布,知道有這麽一個瘋子擋在自己麵前,想要徹底留下呂布已經成為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此行最大的目標沒有完成,他心中不禁多了幾分不快,看向張安的眼中帶上了濃烈的殺機。


    他一扯手中韁繩,殺向張安。


    已經徹底沒了意識,全憑著本能在殺敵的張安揮動畫戟擋下了蠻十三的一擊,連連向後退去幾步。


    “嗤嗤嗤”張安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渾身的皮膚因為失血過多,漸漸開始呈現出慘白色。


    但是張安隻是模糊不清的咕噥了一句,繼續在蠻人的軍陣中衝殺不休。


    在衝出敵人包圍的最後一刻,呂布忍不住迴頭向張安的方向看去,但是二人之間隔著的人太多了,他沒有看見張安。


    呂布鐵青著臉帶著曹純離開。


    蠻十三一次次將張安擊退,但是張安卻不依不饒的繼續發起進攻。


    許久之後,蠻十三神色複雜的看著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的張安,製止了身邊親衛想要割下張安頭顱的舉動。


    “倒是個忠義的勇武之人。”蠻十三吩咐道“將其厚葬吧。”


    這時,幾名士兵抬著呂布的方天畫戟走了過來。


    “和他一起葬下。”蠻十三指了指張安,轉身離去。


    “收攏全軍,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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