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個客棧旁邊,那小乞丐跑到一處朝陽的牆角,那裏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乞丐,穿著倒不顯得邋遢,嘴裏叼了跟草,側躺在牆角,頭下還枕著一個酒葫蘆,臉上蓋著一頂破帽子,如果不是身前的那個破碗,估計都不知道他是個乞丐。那老乞丐就朝著鄭濤走來,到跟前問到:“敢問閣下怎麽稱唿?”


    “我叫......”


    鄭濤剛想說話,忽然想到了自己這通緝要犯的身份,又不知該如何迴答,思前想後,對那老乞丐說:“我姓鄭!”


    “不知閣下可是叫鄭濤?”


    鄭濤心中大驚,故作鎮定的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老乞丐笑了笑說:“鄭少俠多疑了,不必緊張,我之所以知道你叫鄭濤,是重八臨走前告訴我們的。”


    “義弟他走了?去了哪裏?什麽時候走的?”


    聽到朱重八的消息,鄭濤很是高興,連珠炮似得問了起來。


    “說來話長,此地人多眼雜,咱們去那牆邊說吧。”


    說完,那老乞丐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就和鄭濤一起來到先前躺著的地方,開始講述朱重八的消息。


    原來當日劫囚之後,曹義身受重傷,當街不治而亡,朱重八對曹義情深意重,鬧著要替他報仇,又因為樣子長的太過奇特,被官兵記下了,雖然沒有被抓捕,但是也貼出了通緝告示,全城通緝。


    在這座城是呆不下了,幸好乞丐當中有一位王姓老者,在江浙一帶還有一位老朋友,就修書一封,讓朱重八投奔他去了,因為曹義等人的義舉,朱重八的名字在乞丐界也是十分有名,這些乞丐也都把這個消息封鎖了,若不是鄭濤心存善念,多給了那小乞丐剩下的包子,那小乞丐還把他當作官府的人呢。


    朱重八臨走前也沒忘記和鄭濤的約定,迫於無奈,不能去城頭相見,又不知去何處尋找鄭濤,隻能囑托其他人,有人來找他的時候就告訴他自己的行蹤。


    聽到朱重八的消息,鄭濤就放心了,又跑去曹義的墳前祭奠了一番,去城外尋得白猿,兩人就開始趕路了。途中,鄭濤問白猿:“白猿前輩,不知你要帶我去哪裏啊?”


    白猿想了一下說:“本來想帶你去湖北神農架那邊,那是我成仙前的故居,裏麵還有些朋友,想著你實力低下,未必能完成南帝交予的任務,如今你得薑子牙那老頭的指點,應該沒什麽問題了,如果你的事不著急,也可以跟我去神農架轉轉,對你的修行有好處。”


    “前輩,我擔心義弟一個人遠在千裏之外,還有家族的冤名,想盡早洗刷,我想先去找劉大人,您看是否可行?”


    看著鄭濤一臉嚴肅的樣子,白猿點了點頭:“江湖險惡,自己一個人多長點心眼,如果日後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就去神農架,找一個叫烏迪爾的,它會幫助你的,我在世間行走的時間不長,還要迴去複命,你自己好自為之。”


    三月之後,在江西高安縣的一處街道,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


    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景色的,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一副繁榮景象。


    這裏,曾是劉基任縣丞的地方,現在劉大人因為治理有功,已經升遷為元帥府都事,掌管一方軍政,看著這繁榮昌盛的高安縣,就知道劉大人是個為民著想做實事的好官,鄭濤一邊看著眼前的景象,一邊在腦海中想著這些事。


    迎麵走來三人,為首一人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後邊兩人,一個白衣勝雪,長發飄飄,左腰間還掛著一個玉佩,另一人一襲青衫,頭發簡單束於腦後,左邊額頭有一小塊紅色胎記,後背書箱。


    “兩位義弟,如今我等義結金蘭,他日無論何人高中,都不要忘記相互提攜啊!”


    為首一人轉身對著後麵兩位說道,那白衣男子隨即附和道:“那是自然,既然是兄弟,日後定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那青衫書生也說到:“兩位義兄自幼飽讀詩書,才高八鬥,必然高中,到時候我等同朝為官,還望兩位兄台多照應。”


    “三弟此言差矣,我二人雖為書香門第,卻不及你涉獵廣泛,我看這次三弟你對前三甲是誌在必得啊!”


    那白衣男子見青衫書生未答話,看了一眼街角說到:“大哥,讀書人哪有不想著高中的,三弟也好,你我二人也罷,不如我們找個算一卦,看看誰的運氣好?”


    為首的大哥點頭道:“如此甚好!”


    白衣男子說著就來到一攤位前,見上麵擺著些許木頭罐,裏邊裝了很多竹棍。開口問到攤販:“算命多少錢?”


    攤販麵露難色,對那人說道:“俺是賣筷子的,算命的賽諸葛在那邊……”


    那白衣男子憋得臉都紅了,拉著二人拂袖而去。


    鄭濤看著有趣,也跟著三人走了過去。


    百步之後,看到一鶴發童顏的老者,坐於長桌之前,桌上放著筆墨紙硯,肩背布搭子,手執一招牌,上寫‘鐵口直斷賽諸葛’。


    那三人來到之後,說明來意,隻見那老者提筆在紙上寫下一個‘一’字,又抬頭對那三人說:“三甲之事,乃屬天機,如今老朽隻能稍作提醒,已經是泄露天機,公子您收好,如若不準,分文不取,如若說中,還請犒賞。”


    說著就將那‘一’字折好送了出去。三人隨不知結果如何,卻也不好意思就這麽走了,留下些許紋銀,三人談笑而去。


    那算命老者笑嗬嗬的手下了銀子,見鄭濤在旁邊看著自己,又開口對鄭濤說:“老朽看公子您天庭開闊,印堂發亮,雙目炯炯有神,此乃大富大貴之相啊,隻是......”


    鄭濤沒有答話,反而是看著老者赤晴過目,眼晴中間有一條紅的細絲穿過,左臉頰有些微微抖動,印堂微微發青,迴想《青烏序》中的描寫,這是有血光之災啊,不過還好隻是輕傷,並未危及生命。


    又觀老者掃帚眉,眉頭聚齊,而眉尾鬆散雜亂,這類人心性火爆,易惹是非,眉頭處有赤色,恐有牢獄之災,隨即開口勸道:“老先生還是收攤迴家吧,三日之內不宜出門算卦啊!”


    鄭濤沒有理會老者的話,反而勸他迴家,原本是好意,不料這話傳到那老者耳朵裏麵,頗有砸場子的意味,當下來了脾氣。


    “黃口小兒,老夫觀你三月之內,家中必有人傷亡,好心想要提醒你,怎麽,聽你的意思,你也會看相?”


    “看相不敢當,略通一二,剛剛見你給三個書生測字,並未有真才實學,又見你麵帶煞氣,赤睛過目,印堂泛青,才好心提醒,請老先生不要見怪啊,權當晚輩信口雌黃,前輩自行斟酌!晚輩告辭!”


    “哼,看裏兩本古書就敢來班門弄斧,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你哪也別想去。”


    那老者被鄭濤這麽一說,當即站起身來抓住鄭濤衣領,又開口問道:“我怎麽就沒有真才實學了?”


    “晚輩觀那三個書生,明明隻有那青衣書生有官運之相,而另外兩位麵相上沒有絲毫的官運,財運倒是不錯,適合經商,但是先生你並未提點,反而故作高深寫下‘一’字,妄想蒙混過關,有什麽真本事?”


    鄭濤見賽諸葛不依不饒,索性坐下來跟他理論起來。


    街上的人見賽諸葛和一年輕人吵了起來,也紛紛圍過來看熱鬧。


    那賽諸葛聽鄭濤說自己蒙混過關,好像被戳到了痛處,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不知在想什麽,然後突然嘿嘿一笑說道:“你也說隻有那青衫書生有官運,那我那‘一’字不就是說的對嗎?正好他一人能中!”


    看這熱鬧得人中不知誰說了一句:“對啊,老先生說的有道理啊!”


    鄭濤冷笑:“一人能中?一人不中,一人不剩全都中,三人無論科考情況如何,你那‘一’字都能說的過去,這種咬文嚼字的把戲,難登大雅之堂啊!”


    “算命測字,本屬天機,泄露天機那是要折壽的啊,怎麽能隨便就斷人運勢,自當謹慎,不向你小小年紀就學人算命,誤人子弟,你可擔當的起?


    除了那青衫書生能中,那另外兩人難道就應棄文從商?如果全天下的文人都算命再去趕考,遇到你這樣的人,會損失多少棟梁之才?”


    賽諸葛平日裏以算命為生,自然巧舌如簧,換做其他人,早就啞口無言,鄭濤卻是微微一笑,自信的說到:“我隻是說那青衫書生有官運,並未說他會高中?若想高中之後入朝為官,恐怕他還要再等十年。”


    “哈哈,一派胡言,不知你師承何處,也不嫌給師門丟臉。”


    賽諸葛一陣狂笑,周圍的人群也對著鄭濤指指點點,一般算命的,都是對於時間的概念都很模糊,麵相由天定,際遇因人為,人的運勢並不是一成不變,像鄭濤這樣一口斷定時間,這是把自己往死胡同裏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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