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的餘熱才剛剛褪去,山間像是蒙上了一層雲霧,隱隱綽綽的叫人看不清楚。


    濃密的樹影下透著點點光斑,倒是少有的陰涼。


    “看來你恢複的不錯!”


    風輕輕吹過,撫動著嫩綠的樹葉,在林中嘩嘩作響,聽上去和諧而美妙。


    一張紅木小幾方方正正的擺在樹蔭下,黃銅的香爐冒著嫋嫋青煙,一抹古色古香的恬靜充斥在心中,讓人不由放鬆了下來。


    兩個人影相視坐在林中,可此時的動作卻截然不同。


    小小的火爐裏烘焙著一瓶竹葉青,而龍嫣然就坐在案幾旁,一邊看顧著正在燙的美酒,一邊觀賞著拔劍起身的紀然。


    “功力恢複了七成,要想迴到十成怕是還得兩個月!”紀然看了看手中的劍,又向前淩空刺了幾下,頗有些懊惱。


    “急什麽!以你當時的傷勢,能活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還不知足!”龍嫣然白了紀然一眼,並沒有理會這位貪心的四公子,隻是自顧自的燙酒,繞有性質的看著不遠處。


    “是嗎?”紀然的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收劍入袖,傲然獨立,氣息與微風合一,內斂的身姿竟然讓人都無法感覺倒他的存在。


    忽然間,他動了起來,劍鋒直指,衝向前方,好不雅致。一股凜冽的殺氣深入骨髓,可是,這去勢還未盡手中的劍卻又猛的垂下。


    “西臨水!”紀然輕聲喝出,想來這便是此招的名稱。


    劍鋒劃過地麵,揚起了少許沙土,不少的灰塵彌漫在空間裏。


    “風止情!”他又喝出了招名。


    出芒的劍鋒並沒有乘著去勢飛起,紀然在空中強自轉動,手中的劍隨著手腕迴轉,招式好不詭異。


    “鳳無眠!”


    他的招出的越來越快,渾然不似是個剛剛受過重傷的人,一舉一動仿佛都有種驚心動魄的力量。


    龍嫣然看著眼前的公子,眉宇間露著別樣的神采。


    時間過的很快,紀然的劍也舞的很快。果真是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憑心而論,他此時舞動的劍法並沒有多麽高深,可是卻含著一股靈動的氣勢,劍光時而蕩氣迴腸,時而婉約柔媚,時而一去不歸,精妙的難以名狀。


    龍嫣然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凝視著正在舞動的紀然。且光複雜了許多,完全沒有剛才的深遂。


    “求凰劍法?”龍嫣然試探著問!


    “不錯!”紀然仿佛想起了什麽,一下子失去了接著舞動下去的興趣。


    “怎麽會!這套劍法怎麽會如此淩厲?”龍嫣然道。


    “沒什麽不可能的,劍法哪有什麽強弱的,我師父若是在,便是最簡單的擊刺格洗也有著不一樣的威力!”紀然盤坐在龍嫣然的身旁,抓起了燙好的美酒,倒了兩杯,道:“這是我師傅教我的第一套劍法!”


    “你師傅?武當掌教張鬆溪?”龍嫣然頗顯詫異,兩彎柳葉倦煙般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位天榜高手的關門弟子為什麽會學習這麽淺薄的劍法。


    “語明眸!”紀然一口飲盡了杯盞裏的竹葉青,俊俏的臉上透著苦澀,顯然他並不想提起這個名字。


    “掌劍軒仲君?天下第一大美女語明眸?”龍嫣然用手輕輕捂住秀口,報出了一連串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嫉妒的名號!


    語明眸,一個傳奇般的女子,高絕的武功,傲視天下的容顏,這些普通人看來遙不可及的名號,全部都集中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


    天下間仿佛也隻有這個女子才是完美的。


    “恩!”紀然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可心裏卻泛起了無數波瀾。迄今為止,他還是無法忘記那個教了自己整整六年劍法的女子,她的一顰一笑,一肌一言全都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心裏,怎麽都無法忘懷!


    一陣夾雜著曼陀羅花香的風流過大地,吹醒了這位陷入迴憶裏的公子。


    紀然凝視著手中的玉盞,接著說道:“師傅教了我六年,那是我最快樂的六年!記得第一次見師傅時,她救起瀕死的我,給我吃,給我穿,還教我武功,可惜……可惜……”


    之後的話,沒有人知道是什麽,紀然終究還是無法說出來,他實在是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啟齒。


    “怪不得你能拜在掌尊的門下,好了,來來來,喝酒!”龍嫣然岔開話題,又為他斟滿了一盞酒。


    “哈哈,不說了,不如我倆行酒令祝祝性吧!”紀然豁然的笑了笑,又恢複了一貫的樂觀。


    “彩頭是什麽?”龍嫣然也來了興趣。


    “我欠了你四十萬兩,要不我贏一局就減一萬兩吧!”紀然早就在心裏打好了算盤。


    “你要是輸了呢?可別告訴我你還要賒賬!”龍嫣然掃視了紀然一眼,輕輕的笑道。


    “看到這把畫心劍了嗎?這可是掌劍軒至寶,怎麽樣?我要是輸了二十次就把劍給你!”紀然思量了一會,才如同割肉般的拿出了畫心劍。


    “你還真敢賭,連畫心都拿出來了!不怕輸嗎?”龍嫣然白了紀然一眼,倒是別有一番風情在裏麵。


    “怕什麽,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紀然豁然迴答,語氣裏卻滿是無奈。


    “我來起個頭吧!我倆以眼前的景色為題,一人一首詩詞!”龍嫣然一笑,開口道:“紅泥小火爐,綠蟻新焙酒,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這……額,行吧!我來接一首!”紀然麵上的神色一垮道:“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再一杯。我醉欲眠卿可去,明朝有意抱!”


    兩個人唇槍舌箭有來有往,這酒喝得倒也頗為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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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哪裏?”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入,紀然才倦怠的睜開眼,記憶卻還停留在昨日的酒桌上。


    “嘶!”他掙紮著起身,可頭痛欲裂的感覺立馬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真該死,我的劍呢?”躺在床上的他也並不安分,四下尋找著畫心劍。但,旋即又想起了什麽。


    不得不說紀然昨天輸得實在是慘,不光沒還上欠的錢,還倒把寶劍也輸了出去。


    “醒了?”門外走進的是龍呈,手裏提著些清淡的食物。


    “恩!輸得就差自殺了!”紀然自怨自哀的笑了笑,語氣裏含著莫名的苦澀。


    “你還真是沒腦子,和聖上親點的文探花比詩詞行酒令,輸了怨誰?”龍呈也笑了,搖了搖頭。


    “我——我不是忘了嗎?”紀然摸著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這次掌尊非宰了你!”龍呈此時的表情倒是頗為幸災樂禍。


    “本公子輕身功夫天下無雙,沒壓力啊!反正老頭子也追不上我。”紀然撇了撇嘴,顯然沒放在心上,道:“還有什麽事,一並說出來吧!我想你大清早跑來不會是來和我說廢話的!”


    “雪鷂子傳來了一封信,銅皮銀封的,應該是給你的!”龍呈麵色頗為莊重的遞出一封信。


    “哈哈,你居然沒打開看?”紀然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大大咧咧的撕開了手中的密信。


    可是才掃了一眼,他的表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上麵講得什麽?”龍呈耐不住好奇,開口詢問起來。


    “有大麻煩了!”紀然的麵色鐵青,完全隱去了笑容,一伸手把信塞給了龍呈。


    “怎麽啦?”龍呈忙將密信展開,可看到的卻隻有八個字“有變,速來興慶!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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