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爹心急如焚,徹底慌了神。人是他帶來的,也是他讓下水的,可現在人找不到了,那責任最大的不是他還能是誰呢?


    “小夥子,小夥子!小夥子你應一聲啊!”接連喚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任何迴應,老阿爹突迴過神來,用手掌對著自己的腦門重重的拍了一記,果然人老了,腦子全糊塗了,這人都在水下了怎麽還能發聲呢?


    老阿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憋住,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


    邪門,真是邪門,那個小夥子是他看著下水的,怎麽就這麽平白無故的消失了呢?!就算是水性不好溺水了,總歸也會先掙紮一番,總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吧?


    鯨骨澗這口深潭他從小在此長大,從沒聽說過家族裏有人在這裏出過事情,除了當年他二叔被一具突然從水底冒出的巨蛇的屍體嚇了個半死,嗆了一肚子水外,就沒有發生過其他的事情了。


    這口魚眼是張家的福分,也是他們的劫難,張家祖祖輩輩不需要出海涉險就能收獲豐富的魚獲,但是那些恐怖的怪物屍體又讓他們心驚膽戰。年輕時老阿爹也想過離開這裏,他也確實出走過,但是他最後還是迴來了,偶爾出現的怪獸屍體就算再恐怖,畢竟也隻是屍體,總比那不可預知,隨時會給漁民帶來毀滅的大洋好些吧?


    三山島上像他這個年紀的漁民幾乎是屈指可數,島上大多數男人在青壯年就會死於海難,他們張家已經算是幸運了。


    憋住氣一口氣下潛了三十米深,水很清,視野很好,但卻依舊沒有看到常照文的影子。


    莫非這水裏有什麽怪物,把他拖到更深的地方了?這個想法很荒謬,但老阿爹實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胸口有些發悶,脹的難受,看來人不服老是不行的了,到底還是上了年歲,以前他能一口氣下潛個七c八十米,但是現在才剛剛三十米深,他就有點堅持不住了。


    老阿爹隻能向水麵遊去,現在他需要換氣,看來光靠他一個老家夥是不行了,得向島上的工作人員求救,但是他這個地方太偏僻,就算專業潛水員趕來,估計也隻能打撈屍體了。


    老阿爹心裏直打鼓,島上的旅遊的項目才剛剛開始,就弄出了人命,該不會給大家造成麻煩吧?


    雖然對他這個年紀的老家夥來說,開發旅遊未必能帶來什麽直接的好處,但是對三山島上的年輕人來說可就不一樣了,他們原來隻有兩種出路:要麽像祖輩一樣出海打漁,可現在隨著近海漁業資源的枯竭,每次打漁都需要越跑越遠,收獲也越來越不穩定。要麽就是背井離鄉,去大城市打工,留下家中孤獨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


    開發旅遊給了島上的居民第三種可能性,也是最好的一個選擇。


    要不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忘記,誰也不告訴,就讓它爛在心底?可一個大活人平白無故的就在島上失蹤,這也不是小事啊!


    老阿爹心事重重的從水中冒出頭,卻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水潭邊的青草地上,近三十條魚整整齊齊的碼成一堆,那個一臉平靜的坐在他放背簍的大石塊上,正用一塊毛巾擦拭著濕漉漉頭發的人不就是那個小夥子嘛!


    常照文看到老阿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咧著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老阿爹,您這背簍裏真是啥都有,這毛巾我就先借來擦頭發了!”


    老阿爹擺擺手,反正這就是一塊擦魚叉的抹布,別說借用了,就算送給常照文十條八條的也無所謂。他從水潭中爬上岸,提起地上的一條魚,這是一條約摸四十公分的鮐魚,地上那三十條魚絕大多數也都是鮐魚。


    “你帶網下去了?”鮐魚一般會成群出現,但是常照文從下水到現在也不過才幾分鍾,根本不可能抓到這麽多魚。唯一稍微合理的推測也隻有這個了,可是他明明就記得常照文是空手來的啊。


    “嗬嗬。”這個迴答無比的敷衍。


    “不對,這個魚嘴有傷,是被釣上來的!可你”老阿爹狐疑的上下打量這常照文,這事情越來越看不懂了。


    “這魚確確實實是我抓的就行了,至於是怎麽抓的,用什麽工具抓的,很重要嗎?”常照文悄悄的握緊了拳頭,手心處還有幾個因為用力過猛磨出的水泡。老阿爹看到的那些魚,都是他一條一條釣起來了的,為了釣這些魚,幾乎耗費了他全部的體能,在刺鬥海心中耗費了大半天的時間,沒想到迴到外麵的世界,卻發現僅僅過去幾分鍾而已。


    伸了個懶腰,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是該弄點東西吃吃了。


    “老阿爹,我們先迴你店裏吧,這樣吧,我燒魚你煮湯,咱們邊吃邊聊!”


    挑了一條個頭適中的鮐魚,沿著魚骨從當中將整條魚橫切成兩片,稍將表麵的水份晾幹,將兩麵均勻的撒上胡椒粉和海鹽粒。


    然後開火,將鍋燒熱加入少許植物油,隨後將魚皮的那麵向下放入鍋中,開強火煎到魚皮金黃,海魚特有的鮮味在熱力的催化下瞬間彌漫開來。


    在一邊準備湯料的老阿爹也好奇的循味而來,鮐魚很常見,對他這種老漁民來說油煎鮐魚實在是一道最平凡不過的家常菜,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光聞味道,就讓他有些躍躍欲試。


    看來這個年輕人的確有兩把刷子,好歹我也開了幾十年的湯店,可也不能被他比下去!


    老阿爹吸了吸鼻子,鬥誌瞬間燃燒起來。


    常照文將鍋中的魚翻了一個麵,繼續油煎,在細碎的“滋滋”聲中,濃鬱的香氣在聚集,擴散,就連正在附近水潭上捕獵魚兒的水鳥們也停止了動作,好奇的轉動著脖子,似乎也想尋覓這奇異的香氣的來源。


    好了!


    常照文輕輕往鍋中已被煎得金黃焦香的鮐魚上澆了幾滴醬油,裝盤!


    別看烹飪手法簡單,但這個極大程度的保留了鮐魚天然的美味。鮐魚又名青花魚,這在道菜在東瀛是一道最常見的家常菜,鹽烤青花魚。


    可今天這道鹽烤青花魚卻又不那麽簡單,因為用了他親手捕捉的來自於碧波海的鮐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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