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雨水在少一的手腕處聚集,之後,竟然越積越多,在他停下腳步時,已然匯聚而成一條氣勢浩浩的水龍……


    水龍出手腕,繞少康劍遊走。


    少一凝渾身之力舉起握住少康劍的右臂,此時,力量之大竟致雨水止、四下死寂!


    “吼——”


    一條水龍在少一身前衝出,奔向夜空,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片刻間,就撕碎了那短暫的死寂。


    此時,少一手中的少康劍如流水一般舞動著,原來,他用少康劍在眼前的虛空處畫了一個大大的梅花結……


    這不正是當年何仙姑打結的方式嗎?!!


    未了,少康一個劍體迴勾,得!梅花結成!


    少一順勢刺出,梅花結化作一張悍然大網,奔那身影而去。


    “嗷——”


    那個站立著的、隱藏了許久的魔族武士麵對一個弱少年死纏爛打的盯梢,終於不得不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麵貌,他嘶吼著揮舞手中的巨斧,向對麵的少一奔來……


    “收!”少一舉起少康劍大喊。


    那張無形的水龍大網將高大的魔族武士撲了個正著,死死捆住武士,全不管他死命地想要掙脫……


    少一再次舉起少康指向夜空,猛地劃出一個弧線,此時,水龍仿佛被少一喚起了靈性,在劍氣的指引下由氣勢浩浩增大為氣勢洶洶,直奔魔族武士而去。


    少一臉繃得緊緊的,直到水龍從魔族武士胸口穿出。隨著那高大的身軀重重地砸在青石板街麵上,少一臉上的神色才稍或緩和。


    收起少康劍,扭頭看了一眼朱雀大街的南端、那雨簾的深處,然後,少一頭也不迴地大步向薦福寺走去。


    他清楚,朱雀街南端的那個身影早在他出現之前就已經在那裏啦。


    也正因如此,他才肯等待這麽久,才敢憑一把少康劍出招,去砥礪拚死,一戰魔族!


    璣羊從自己的愛馬——烏桓上跳了下來,箭步跑到那具橫在青龍大街上的魔族武士屍體旁。左右禁軍策馬而立,靜靜等候自己的主子發話。


    他仔細查看了一番,然而,魔族武士的死因並不明朗。


    璣羊望著屍體胸口碗口大小的窟窿,不禁癟了癟嘴,好像被嚇著了似的自言自語道:“這到底是怎樣的玩意給弄死的?”


    他好像感到了什麽,後脊梁不禁升起了陣陣陰寒之氣。猛地,璣羊抽出手中的鰥夫(璣羊給自。己的劍起名“鰥夫”劍),轉身就要發力,再一看,後麵的人原來是走近的李留權的侄兒,小太監李黑。


    璣羊這才定住,卻不小心出了身冷汗。


    李黑見璣羊手中的劍已出鞘,忙舉起雙手,訕笑著討好道:“殿下,多虧你看見了奴家是自己人。否則,還不雷劈電斬,殺個片甲不留?”


    璣羊一腳將其踹倒,罵道:“龜孫兒走路也沒個聲息,去!還不趕緊給我牽馬去。”


    這會兒,距離少一離開朱雀街時間還不到半燭香功夫,空蕩蕩的朱雀街那端傳來了一聲戰馬的嘶鳴,讓撤退中的少一更加快了步伐。


    ……


    “啪啪——啪啪——”馬的嘶鳴聲過去不久,身後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少一知道來人是龍羿,於是,他沒有迴頭。


    奇怪的是龍羿也並不急於趕上來和少一打個照麵,而是始終離著兩步路的距離,龍羿對前方的少一悄聲說:“大步向前,莫迴頭!”


    悶頭走路的少一聽從地重新昂起頭,他發現,迎麵黑壓壓的一片,是幫滿臉橫肉的壯漢。


    每個壯漢都青龍紋臂,每人手中都各持一把鐮刀。在少一稚嫩的眼睛裏,他們和隻會割麥子和稻子的莊稼漢相比,除了一樣結實、強悍外,竟然不再有半點相同之處。


    少一出門前,還真不知道這個看似尋常的雨夜將有如此多的熱鬧會上演。這不,就連城南最大的黑幫幫派鐮刀幫也上了街麵。


    為首的漢子比其他人足足矮上一頭,明晃晃的鐮刀斜斜係在他的胸口。此人正是鐮刀幫第一把交椅的主人,人稱穿山甲郝英。


    郝英帶領下的這鐮刀幫在京城腳下過活,要說沒有點真本事,還真的吃不開;沒有點官家靠山,那更是死路條條。現如今,雖說今不如昔,老太太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可終究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自己的道法,有自己可“圍”的信眾。


    雲中第一大幫當然不是鐮刀幫,而是更加背景雄厚的、響當當名號的薛門。然而,就算是那第一大幫薛門幫,也無法讓鐮刀幫徹底地從雲中城消失,這其中底細,隻有街頭巷尾的議論紛紛,卻莫衷一是。在京城的小老百姓們就都隻知道一個理:現如今在城南,鐮刀幫擁有絕對的統治地位,連薛門也會自動地避讓開,不對城南稍加影響。


    到底那薛門大佬薛貴既然已雙腳踏入六部,有官家給撐腰,為何還肯留半壁江山給鐮刀幫呢?關於這個問題,少一在裘記聽到過多種版本,有說薛家有女在皇宮,有說薛家曾經為大周戰死沙場……唯一讓少一覺得信服的說法是:“鐮刀幫身後的大人物,那說出來,大地都要抖三抖。”


    少一想象不到能夠使大地抖三抖的人物是何等高人,他隻關心眼前這路該怎麽走。


    雨滴“叮叮當當——”地砸在各個鐮刀上,叫人心裏直發麻。


    “若轉身迴去,豈不太丟人了?真的要迴身的話,怎麽才能顯得不那麽突兀?再說,身後馬蹄聲可越來越近了……唉!也不知道此時咕咕怎樣了?當時真該攔住咕咕,別去見那什麽且末公主……”瞬間,少一心中已生起數個念頭,一個也沒能解決問題,念頭纏著念頭,混淆成一團。


    一眼望過去,手持鐮刀的漢子每一個都不是孬種。少一長出了一口氣,他咬一咬牙,將手緩緩地按在腰間的少康劍上。


    “管他娘的這小子雙劍不雙劍的,都給老子上!”隨著郝英一聲令下,那群熱血衝頂的橫肉漢子們發瘋似地舉著手中被雨水衝刷去鮮血的嶄亮鐮刀。


    “我不想殺人。”少一低聲說。這話被淹沒在雨聲和喊殺聲中,顯得好弱小。


    少康劍可不像少一的說話一樣靦腆,早已被感染了對手的血性,發瘋地顫抖飛出,劍氣照亮了漢子們手中的盞盞鐮刀。


    鐮刀幫的兄弟們早已將少一給團團圍住,隻是,沒有一個圍攏著、再向前靠近少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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