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


    這是積攢了很久的憤怒,又略帶了一些自嘲,文承朝背後瞪出怒火,糾纏在喉嚨中的東西一口氣噴湧出來,聲音繼續在禮堂迴響著。


    真是讓人急躁,不,恨的不行啊!這種交織在一起的憤怒。


    明明快要問出軍火的真相了……毫無疑問這和十九局被滲透也有關係吧,明明已經這麽接近勝利了,為什麽會被這個家夥打斷?!


    隻有一種可能。


    「果然……是你們林家的勾當嗎?」文承冷靜下來問。


    這也是你要參加行動的理由了?也是要迴到柳真身邊的理由了?


    文承死死咬著牙,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將帷幕燒透。


    「不,文承,我並非涉入其中,隻是軍火的牽涉麵太廣,我略有耳聞,這件事就讓高層內部冷處理吧。」林遠淡然說。


    就算是這樣的名正言順,語氣也令人厭惡啊!


    「那麽,擅自殺死證人算什麽?」文承盯著林遠問。


    「文承,他已經是惡魔的爪牙了,殺了他並不違反魔法使公約。」


    果然是一個骨子裏藏著傲慢的家夥。


    這就仿佛在說,文承,我殺他就殺了,你能拿我怎樣?


    一直以來伸出的援手,不過是出於利己主義的計算才做出的行為罷了。


    根本,和柳真,和我,就不是一路人!


    而且,也決不允許他這樣肆意侵犯別人的勞動成果!


    我也好,柳真也好,都是為了不惜一切代價消滅敵人,才走到這一步的。


    而林遠通過精確的計算,總是在最後關頭,以最小的代價出現,這就是他救人的真麵目。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無端的怒火從文承的眼角溢出,更多是對自己的憤怒。


    早就該看穿了吧!不管是自己還是柳真。


    卻又那麽無奈是嗎,讓林遠這樣堂而皇之地搶走勞動果實並讓事態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


    他能順利地處決配角滅口,因軍火問題被牽連的市內高層自然對他欽佩有加,那麽林家重迴守護者之日不遠矣!


    當然,軍火什麽的都是其次吧!


    「但是林遠,你明白什麽是紀律嗎?」文承瞪著他。


    「文承,我們的團隊還沒正式成立吧。」林遠露出一絲微笑。


    「這就是你不經我許可擅自殺人的理由了?!」文承嘴角咧出殺意。


    「文承,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喪屍問題也平息了,機械犬據點隻是時間的問題,接下來的nsd-79就交給人類部門處理吧,為什麽不給自己放個假呢?為什麽要在真相上糾結呢?」


    林遠不緊不慢地吐詞。


    而文承連瞪都懶得瞪了。


    並不是在追求這種理智的妥協和同情,勇敢地追求真相什麽的也令人作嘔。


    「哼,」文承冷笑,「林遠,你真的以為我是一個較真的人?」


    「至少你還不懂得什麽是大智慧。」林遠說。


    這種話語隻會令人更加憤怒。


    「你所謂的大智慧就是一再妥協嗎?」


    就是讓人將手頭的資源騰挪輾轉,極盡效率化,左右逢源地維係一張又一張資源網絡嗎?


    這樣的大智慧,是對拚命奮鬥的孤獨者們的褻瀆!


    「文承,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你繼續,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遠突然伸出木杖,喚出了數道藤蔓,將毫無防備的小竹纏起,並死死呃著喉嚨。


    「哥……哥……」小竹閉上眼睛無力地呢喃。


    同一時間,殘留的灼痛刺向文承的胸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對自己不可饒恕的文承開始用力地唿吸,漸漸地像一頭野獸。


    「林遠!你給我放開她!」


    林遠笑而不答,冷靜地觀察文承。


    「小竹已經受聖堂帝國庇護了,你還想怎樣!」文承的心髒急劇地跳動起來。


    「哦?文承,你真把凱瑟琳的空口白牙當迴事了?」林遠冷笑。


    意識到一個要命的問題,文承一驚,


    「師父被你怎樣了?!」


    「擔心什麽,被我支開了而已。」林遠淡淡地答。


    媽的,「你給我放了小竹!」


    用力捂住灼痛的胸膛,文承這麽說著開始邁步。


    「這樣發火是徒勞的。」林遠將藤蔓絞緊了一些,小竹的嘴巴無力地張開。


    「林遠,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很簡單,文承,」林遠不假思索地說,「我要你做一個選擇題,柳真和你妹妹,你選哪個?」


    這樣一說倒更容易理解了,從頭到尾都在打著小竹的主意!


    「看來你和你父親根本就沒有決裂吧。」文承擔憂地看了一眼努力喘息中的妹妹,接著忍著急躁發出堅定的聲音。


    「沒錯,這是我和父親的約定。」林遠露出勝利的嘴角。


    果然如此,斷絕父子關係怎麽看都不像是這個慫包會做的事!


    就算是高級魔法使,也改不了的慫包氣場!


    「文承,這件事對你不虧,把小竹獻出去,我來輔佐柳真,你要掛組長名字隨你的便,等整件事平息後,權力的交接才會更加平穩。」


    「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承隻是咬著越來越顫抖的牙齒。


    「我再說一遍,給我放了小竹!」


    文承喚出光紋槍指向林遠的額頭。


    「何必呢文承,我也是為你好,這麽弱的英靈在隊伍裏實在是拖累,你和她解約,我幫你疏通迴路,以後的路會好走很多。」林遠不緊不慢地說。


    哦,是啊,好有道理啊,真是一個弱小的英靈啊,為什麽不拋棄落得一身輕鬆呢?


    真是一個困難的理想啊,為什麽不放棄了換一些容易掙錢的事做呢?


    文承咬著牙這樣嘲笑著,嘲笑著自己,嘲笑著別人,而林遠用藤蔓將小竹的脖子絞得更緊了。


    「哥……哥……」小竹朝文承露出一絲不舍的哀容。


    「林遠,你贏了。」文承的眼球黯淡下去,「你放了小竹,我會帶她離開。」


    「哦?文承?這是你的真心話?」


    文承咬著牙不答。


    「不過真是抱歉,你沒得選,」林遠露出一絲嘲笑,那也是他忍耐已久的優越感。


    「文承,看在柳真選中了你的份上我就不為難你了,但你必須和小竹解約。」


    「休想!」


    這樣的聲音似乎要將天花板掀翻。


    「文承,不過是英靈而已,作為魔法使,要學會踩著英靈的屍體走向勝利。」


    「這不過是你們的信條罷了!」文承瞪著他,「聽好了林遠,就算是高維文明的意誌,英靈也不是任由後人踐踏的!」


    喚起最後一絲反抗的意誌、朝下看去的表情中,文承似乎透出了某種傷感,以及悲壯的決意。


    文承看向小竹,看著她絞得發紫、可憐而垂死的小臉。


    盧文竹,英烈的女兒,真是對不起,哥哥無能。


    文承咬牙,將光紋槍對準自己的胸膛。


    「文承,你冷靜一點!」林遠像是被威脅一般地放鬆了藤蔓,這令小竹獲得新生般地喘起來。


    「林遠!我最後說一遍,給我放了小竹!」文承將槍口用力頂住胸膛,感受透骨的鈍感。


    「文承,你也為柳真好好想想吧。」林遠伸出手,放慢了語速說。


    我當然會為柳真想,我自始至終都會站在柳真這一邊,但絕不是用你這種無能軟弱的方式!


    「給我聽好了林遠!」文承發出響徹禮堂的聲音,「柳真、蘇濛、小竹是我拚死要保護之人,在我這裏不存在選擇!」


    漲紅臉的文承說完這句話,卻露出抽絲般的失落。


    「哦,怎麽,這次把柳真也加進去了?」林遠冷笑。


    「給我放了小竹。」文承瞪著他。


    「真是可笑啊文承,蘇濛算是你的女朋友,小竹算是你的妹妹,可柳真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麽呢?」


    「我就是要保護她,關你什麽事!」文承發出不顧一切的怒吼。


    「可笑的理由,不過這是我欽佩你的一點。」林遠露出滿意的笑。


    「少廢話,給我立刻放開小竹,否則我就是死一萬次也會殺了你的!」


    「好了林遠,演到這裏就可以啦。」觀眾席裏傳來慵懶的聲音。


    文承循著聲音望去,發現凱瑟琳捧著攝像機徐徐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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