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倒黴的事情從數個月前就開始了,說到底還是莆田那個老掉牙的話題,畢竟他當時可是身負重任地將它攬下來,作為帶頭人處理這起案子的。然而的答案是整個警視廳都清楚的,就是他哪怕直到現在還沒能找到真兇,雖然期間有遇到些亂七八糟的小線索,但到底也沒能領到哪去。


    哪怕這一件案情失誤,就夠讓他這個小刑警倒黴的了,最起碼的,警視總監不止一次和他談過話。因為不論如何,那位工程師不但是國家級的棟梁,更還是防衛省大臣的旁戚,雖然大臣未必真的在乎這麽一個天邊來的親戚,但名義擺在這裏,他總得做出姿態。


    進而,哪怕隻是這樣的一個姿態,還不夠佐藤英雄這樣一個小小的警視廳幹事,喝上好大一壺嗎?


    所以,佐藤接著加入本次重案組,的確是帶著將功贖罪的想法。其實很多人都清楚,本組除了領頭人是真才實幹外,其他人多少都是有些不良案底的犯錯警察,否則若換成其他人,哪願意承擔幫有錢人尋找辭職員工的活?


    那麽問題來了,既然這一起的案子的本質,真的隻是一個員工的不辭而別、另謀高就,他們又還能查出什麽花來嗎?雖然有警員根據辦案順序,對新海教授留在客廳裏的辭職信提出造價猜想,但真相很容易就被調查到了,沒有造假的痕跡,這就是新海教授的親筆著作。


    重案組甚至一度前往靜岡市,向新海教授的女兒做過調查,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女兒甚至不知道父親已經另謀高就了。但與此同時,即便從警方口中知道了父親的“不辭而別”,她也沒什麽太驚訝的表現,這點倒是比較值得懷疑。


    身份調查是個很簡單的事情,新海和紗,靜岡大學文學係女學生,現如今在友人的支持下擔任遊戲公司俏老板,這樣一個女孩,確實和化工學術界不會有什麽關係。情況單純得連警察們自己都為她說話了,想必對這個女孩而言,她父親究竟是在哪家企業的哪個研究所工作,根本無所謂吧?


    所以,不怪這個重案組在成立時,就是專門挑犯過錯的警員。能查到幺蛾子固然最好,可以給報警的三菱化工一個交代,沒能查到也無所謂,劣跡滿滿的人也不會在乎再多些債。但這可就苦了佐藤遭受無妄之災。畢竟天知道,他真不是沒用心調查上一起案子,怎麽就和一群醺酒鬧事的家夥混在一起了?


    然後,要說這一整個大半年裏,他都是在持續性倒黴的話,那自從他無意間救了青山美冬姐妹後的這半個月裏,就是爆發性地倒黴的了。


    首先是重案組的破事本身,已經時間確實已經拖得很久了,問責活動沒完沒了,而且往往都會找上佐藤責備個沒完。然後是佐藤住的公寓隔壁裝修,小偷趁著流動人口增多時潛入他的家裏,竟把重要的警方資料竊走了,雖然過後被抓起來了,但佐藤當然免不了又被參上一筆。甚至有一天,他著急上班時絆倒了一個老婦人,明明自己都道歉過了,那老婆子居然還跑到警視廳告狀了,而且鬧得全大廳裏沸沸揚揚,在場的警員和辦事平民都聽得一清二楚——這還得了!?


    若讓佐藤迴憶分析的話,他真心覺得自己是不是得罪誰了,怎麽感覺,好像是故意有人在整他,想破壞他的事業前程呢?


    “咳咳!”


    組長突然進屋,打斷了佐藤的胡思亂想。


    “各位,我要向你們宣布一個消息。”


    此言既出,屋裏眾人都抬起了頭,有人更輕輕吸了一口氣,顯然已經猜到了很多。


    組長望著現場,目光凝重而平和地掃過佐藤兄妹,“從今天起,我們這個重案組就此解散,各位各歸原職,繼續工作就是。我已經很詳細、很用心地和總監談過了,咱們在座的各位,基本都不會被追究責任,繼續在原本的崗位上發光發熱吧!”


    發言完畢,現場迎來一片寂靜。


    “終……終於……”


    然後,有人最先開口,好不感動的樣子:“終於可以不再做尋人啟事的工作了,那個教授愛到哪兒上班到哪兒上班,我終於不用再管了!”


    當然還有第二人在感慨,可算鬆了口氣:“不怕工作有難度,就怕工作沒意義啊。這下可算結束了,就算是繼續讓我在街上查處違章,也比幫一家大企業找離職員工要強,誰特麽在乎那種事啊。”


    進而,埋怨社會的人開口了:“離職肯定是因為待遇不好,不知道反思自己,還靠著關係讓咱們警察當私家偵探,換我我也得離職誒!真是活見鬼了,老子以後再也不買三菱的東西,什麽玩意嘛!”


    組長默默看著最後發牢騷的那位,佐藤兄妹也是如此。你以為你為什麽會被派到這個組裏幹這個活,不就是因為你這個碎嘴子嗎,雖然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但這是你能說的嗎?


    “咳咳。”


    然後,任由那幾位同事如何感慨去,組長知道自己還有份工作要忙。他走向佐藤兄妹,表情頗不自然,明顯正頂著極大的壓力。


    佐藤高慧揣著手機,皺眉道:“組長,還有什麽問題嗎?”


    組長抿了抿嘴吧,輕輕歎了口氣。


    “是這樣的,嗯,英雄啊。”


    他是來找做哥哥的那位:“剛才我說,上級對咱們重案組解散的決定是,基本都不會被追究責任,繼續在原本的崗位上發光發熱,各歸原職對吧?”


    佐藤英雄挑了挑眉毛,已經料到有些不妙了:“沒錯,是這樣。”


    “但是你的情況還是不太一樣……這話不是我說的,你可別找我追究責任啊。”組長一臉惋惜地說道:“包括你的舊案,包括你這半個多月來的表現,上級希望你能停職一段時間,好好反思一下。英雄,不是開除,暫時停職而已……喂,英雄!”


    誰還能攔得住他嗎,就連佐藤高慧也沒有,隻是無奈地看著哥哥大步流星地衝出辦公室。至於他的目的地,除了去找上級討說法外,還有其他可能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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