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問題不妙的查文斌趕忙試著去扶倒下的葉秋,他的眼睛此刻是閉著的,唿吸有些急促,臉頰和額頭上的溫度都很高。翻開眼皮一看,瞳孔在不停的來迴坐著水平運動,連著拍了葉秋幾個巴掌又掐人中,可是他依舊還是沒有什麽反應。查文斌一邊大叫著一邊就把人往廟裏托,可是他叫喊了半天裏麵胖子才慢騰騰的從裏麵挪了出來,靠在山神廟上渾身無力的看著查文斌道:“查爺,我難受,頭好痛啊!”


    試過渾身無力的感覺嘛?無力到連走上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查文斌隻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頭重腳輕,他喘著大氣,一寸一寸的搬弄著葉秋。不一會兒,小廟裏的其他人也陸續走了出來,症狀都是一樣,一個個臉色蒼白喘著大氣,好似一夜之間,這些人全都病倒了。


    幾個人合起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葉秋勉強給拖了進去,要不然單單是外麵的低溫就能要了他的命。檢查了一下,好像除了豆豆那孩子之外,其餘的大人均是同一種症狀,像極了重感冒,卻又比感冒要厲害得多。


    “查爺,我快不行了,”胖子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喘著大氣說道:“整個人難受啊,這頭感覺要炸開了,恨不得拿石頭去撞兩下,撞暈過去可能就舒坦了。”


    大長老也好不老到哪裏去,一隻手摸著腦袋,另外一隻手則不停地在用勁捏拳頭,想必是頭痛的有些厲害了,而張老漢則直接是倒在了地上哼哼,講話都要講不出了,他那孫女兒豆豆不知情還以為爺爺隻是睡著了。相比之下,查文斌好像還是他們當中症狀比較輕微的,這個輕微也僅僅是相比較而言。


    “是不是什麽流感爆發啊,”胖子道:“之前在家裏廣播上老聽到這麽講,咱是不是得了什麽急性病要交代在這山裏頭哇。”


    “得病,要麽是吃了什麽,要麽是接觸了什麽。”大長老低著頭道:“我們大人的身體肯定是要比那個孩子好的,她都沒事偏偏我們卻有事,她這一路與我們同吃同住,總不該免疫力比我們還強吧。”


    查文斌把葉秋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腿上對胖子道:“石頭,去弄個火吧,溫度太低了,我怕秋兒扛不住,燉點熱湯水給他服下去,一會兒我會給紮倆針試試。”


    胖子很艱難的爬了出去又爬了迴來,手裏刨的漆黑黑的,那是外麵剩下沒燒完的柴頭,一陣黑煙又冒了出來,借著這火光,查文斌環顧了一下四周。忽然間他瞟到那牆壁上的符不見了,馬上問道:“昨夜裏我貼在上麵的符你們有誰動過了嘛?”


    很顯然,他們是決計不會去動這符的,查文斌爬過去找了一番,果然在地上,那張符已經被踩得有些腳印了。他看著那牆壁心想道:難道是沒貼牢?


    道士的符通常都是用煮熟的糯米混合雞蛋清還有熟桐油三樣東西調和起來的粘合劑粘貼,各位可以去看一下,這種東西貼在牆上,如果不是人為的去拿,或者時間久了紙張風化,幾乎是不會脫落的。用這個東西甚至可以固定石頭和石頭之間的縫隙,為何這張符卻偏偏脫落了呢?


    “查爺,我知道了!”胖子道:“昨天咱進來的時候這山廟的牆壁上是有一層冰凍的,你那符準是貼在了冰凍上,夜裏咱們人住進來還又生了火,這樣一來,那層冰化了,你的符也就自然而然的掉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發生了什麽?


    地上的符紙果然是有些濕漉漉的,查文斌閉著眼睛狠狠拍向自己的腦袋道:“怎麽會犯了這麽大的錯誤,我真該死,居然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牆壁上的冰凍會化掉!”


    “你該不會以為我們現在這樣子是什麽髒東西作祟吧。”胖子道:“就這小破山廟裏能折騰出什麽來,況且老二和你那都是有道行的人,如果你們都能中招那也太……”說著胖子不禁的就嘶了嘶鼻子道:“怎麽這麽香啊,哪裏來的香味兒,”他把腦袋湊著到處聞,終於是聞到了那地上燒著的炭火道:“這火裏有香味啊。”一邊說,他還一邊吸,跟要上癮了似得,可也就是吸著吸著那腦袋跟著就又暈乎了起來,他立刻反應道:“查爺,柴不對勁,這柴有問……”這會兒胖子已經開始舌頭僵硬了,話都說不了一半就停了。


    終於意識道問題所在後,查文斌趕忙把柴火接二連三的往外丟,掀開那堵著的門簾讓外麵的山風唿唿的往裏麵灌。起初的時候那風越是吹人越是覺得頭痛,可是時間越長人也就開始慢慢有些緩過來,看來這問題終究還是出在這柴火身上,他們應該是中毒了!


    用銀針紮開中指,擠出來的血呈紫黑色,尤其是葉秋格外嚴重,胖子被紮了幾針後也清醒了一點,據他說,柴就是從附近的樹枝上掰扯下來的。


    “一定是什麽有毒的樹種讓你給帶迴來了,”查文斌道:“現在看來得想些辦法了,我去弄點碳水來。”眼下他跟那孩子是唯一還能動彈的,可能是他的位置比較靠裏,那地方的牆壁上又有個小小的破洞,空氣能流通一些,所以症狀要比其他人輕好多。


    可是這孩子?查文斌心想難道這東西隻對大人有害,對孩子沒害嘛?


    這迴他盡量挑一些自己認識的樹木,撿迴來燒得火濃煙雖嗆人可卻是無害,燒剩下的木炭用石頭磨成粉然後泡水挨個灌下去,這是一種土方法。木炭具有吸力和降解毒素的作用,然後便開始催吐,外加上銀針排血和一些解毒藥丸,折騰了一整個上午,人們的症狀總算是勉強好了一些。


    最終經過鑒定,張老漢說,這是一種被當地人叫作“勾人魂”的有毒樹種,其樹葉到樹根果實種子都含有劇毒,不知道怎麽就被胖子鬼使神差的給弄了迴來。


    張老漢道:“你應該當時是撿了好幾種,輪到這位小哥守夜的時候,恰好就用上了這種木柴,離得最近的他自然是第一個倒下的。”眾人也都紛紛點頭,這張老漢分析的是有道理的,這事兒也不好怪誰,胖子又不認得那些落了葉的樹木,哪裏知道差點鬧出人命來。


    “這女娃子真神奇,”大長老道:“她竟然對有毒物免疫,這種幾率可是十分罕見的,隻有在古書上聽人講解過百毒不侵的人。”


    “老二啊,你覺得怎麽樣,”胖子見葉秋醒了也有會兒了,他說道:“要是不行,咱就還在這裏住一晚,你也是真大意,那麽香怎麽都沒聞出來。”


    “你們真的以為是這樣嘛?”葉秋的這句話瞬間讓室內的氣氛開始凝結,他說話是那樣的簡短卻總又是那樣的讓人震撼,默默地披著衣服走出山神廟,山風迷糊了他的眼睛,如果他葉秋連毒都分辨不了的話,那麽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秋兒,”查文斌跟著走了出去小聲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麽事兒?”


    “沒什麽。”葉秋道:“我隻是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了自己被困在一個四麵都是冰凍的房子裏,很冷,我找不到出口,裏麵一片的雪白,八麵都能倒影出我的影子。我的影子旁邊一直還有一個影子跟著,無論我怎麽找都找不到,我就一直在那個屋子裏跑,怎麽甩也甩不掉。”


    “我也做了個噩夢,”查文斌道:“這座山神廟有些不幹淨,能走的話還是不要久呆了吧。”


    “做噩夢啊!”胖子正巧也在裏麵走了出來,聽到他們二人在談話,便說道:“巧了,昨兒夜裏我也噩夢了,給老子嚇慘了。老子夢到一個漂亮女人,正想跟她膩歪呢,狗日的忽然把舌頭伸出來,那家夥一下子就從我喉嚨裏麵伸了進去,我感覺她那舌頭都挑著我的心肺了,那叫一個難受,不能喘氣不能喊叫。後來那女人不見了,又出來一個老頭,拿著刀砍我,追著我跑了幾座山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還是被熏壞了。”


    查文斌調笑道:“跟你膩歪的是九兒吧,砍你的那是丁勝武,說你不負責呢。”


    “不是他們。”胖子一本正經道:“砍我這裏的,我記得可清楚了。”說著他還把自己的後脖子給露了出來跟查文斌比劃位置,查文斌還真就去瞄了一眼,這一眼可出問題了,隻見胖子的後脖子上果真是有一道淺色的印記。


    “別動!”查文斌一把扯下他的衣服,這季節冷,胖子還不樂意道:“哎哎哎,你幹嘛呢,整人玩呢,別鬧了。”


    “秋兒,你過來看看,這痕跡是什麽時候弄上去的,又是什麽東西弄上去的?”


    葉秋是武術裏的行家,隻看傷痕,他基本可以鑒定出是出自什麽東西造成的,胖子的衣服被扒拉了大半,冰冷的山風讓他胸前那二兩肥肉都在不停地來迴抖動著。


    “你們倆快點好不好,真懷疑你倆是不是心理變態,居然在山野裏扒拉我衣服,這要傳出去,我指定是沒法做人了。”


    “刀痕,”葉秋用手仔細的來迴測量了一下,他用自己的手掌比喻成刀的形狀斜著淩空劈斬了下去道:“就是這樣,這個人而且是左手拿刀,刀長三十公分左右,出手速度極快,不過這卻是一把還沒有開刃的刀。”


    “我靠,你真神了,夢裏麵的那個老頭還真是左手拿了一把短刀!”胖子穿起衣服有些緊張地看著查文斌道:“查爺,咱不會是真遇到什麽玩意了,他娘的,在夢裏麵砍我我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這要是往我脖子上來兩刀是不是就沒命了?”


    “你這個夢不算什麽。”現在查文斌倒是更加擔心起自己來了,那個跳躍出來的白衣服無常鬼會是一個警告,或者是一個預兆嘛?


    地上倒塌的泥塑隻剩下了三分之一邊臉,現在不是以前有時間,查文斌無心想和一個鬧鬼的地方糾纏,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一群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在深山老林裏繼續前行著,隻是速度比起昨天更加要慢了。


    下了這個山穀的確是有一條河,正中的位置還能看見一尺寬的水流,厚實的冰凍早就塵封了這片大地。張老漢說,翻過眼前這座山崗就是今晚他們的露營地,不過僅僅隻有半天的時間,怕是到不了了。


    “那山腰上有個洞,以前挖草藥的時候經過一次,今晚可以在那兒露宿。”張老漢走這山路,體力比起這些後輩竟然也是不落下風,按照他的說法,再有兩個山頭便就到了神仙台,也就是三天的路程。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著自己的想法,趕路的時候是很少說話的,就連一向囉嗦的胖子都會管好自己的嘴,晚上這裏的雪雖然是牢固的,可是不代表白天就是安全的。


    南方的雪水分重,白天見了陽光就會迅速升溫融化,最是容易形成大塊的冰坨子,這麽陡峭的山崖,一旦順勢滑落,雖然不比北方的雪崩可埋上幾個人是完全沒問題的。一整個下午他們已經經曆了數次,還有被凍了多時才解凍的石塊,那都是藏在暗處的地雷,一腳踩下去就會滑落從而讓身後的人腦袋中槍。


    “就是那兒了,那門口有棵野柿子樹,很好辨認。”張老漢指著不遠處說道:“瞧,還有倆果子凍在上麵呢,那樹的背後就有個洞。”


    “您以前進去過嗎?”查文斌問道。


    “沒有,誰往那裏麵鑽,我們這邊地多是一些野獸,指不定裏麵就是有豹啊虎啊,在林子裏的規則隻有一條:安全第一。”


    “搞得我怕怕的,”胖子道:“一會兒我先進去檢查一下,萬一真有什麽剛好拖出來就當是晚飯了。”


    洞口處有一些早已幹枯的雜草,有這樣的地方住可比山神廟強多了,洞口的兩幅蛛網好似才結得不久,見到有東西靠近飛似的躲藏了起來。一股苔蘚的腥味兒和臭烘烘的氣息夾雜在一起,野洞多半都是這樣,地上零星的散落著不少老鼠的糞便,往裏麵走了一小節就出現了一點坍塌,胖子爬上去瞧了一下,貌似往裏麵還有更深的位置,看來這個山洞還不小。


    生了火,這一次可不敢再去讓胖子弄柴了,喝著溫熱的玉米燒,驅一驅身上的寒氣。早上的中毒顯然還沒有好徹底,幾個人除了那孩子都沒什麽胃口。脫掉鞋子用木棍插著,就著老大的火堆,靠在石頭上幾個人又都陷入了沉默,上午葉秋醒來後的那一句話還在查文斌的心頭纏繞,他到底想說的是什麽?如果他知道什麽,那為什麽又不肯講出來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鬼使神差


    唿嘯的山風伴隨著的是片片的雪花,下午還是晴空萬裏,到了這夜裏竟然又飄起了鵝毛大雪。張老漢是山裏人,撥弄著火堆喝著燒酒道:“這雪怕是一時三刻的停不了,最怕的就是趕上暴雪天,咱們現在出不去,進不來,若是下上一星期,怕是就得給困在這裏一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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