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在關中道上,劉三爺手下有個馬仔,跟著三爺前前後後幹了七八年,也算是個老臣了。後來因為在一個墓子裏這個馬仔下地的時候夾了顆貓眼石,要說他也真能整,給架在自己的屁股眼子裏,硬是在出坑的時候逃過了三爺的檢查。


    後來這顆石頭就被拿出去出手,可是收貨的人眼力界不差,一眼便瞧出這石頭和三爺賣給自己那批貨是同一個膛子裏出的。這關中道上都是丁家的勢力,說白了那就是一家人,這件事很快就捅到了劉三爺的耳朵裏,而這個馬仔也因為壞了規矩被剁掉一根小手指給攆出了關中道,這個馬仔就叫閻王!胖子當年剛入夥的時候,聽三爺的人講規矩,特地提了閻王這個例子,說他算是老臣才饒了一條小命,若是新人那一準就給埋在坑裏陪棺材了。


    這個閻王被趕出關中道以後就一直在西北和東北一帶溜達,自己拉了點人頭,以各種勘探收破爛的名義常年在鄉下活動,他有一個搭檔就是一直在帳篷裏沒出來的,外號小地仙,聽說原來是從白雲山上下來的道士,懂些堪輿之術。後來他們又高薪聘請了一個懂爆破的,這些年總的來說還算是混得不錯,這迴來東北也是事出有因,他們這個點子是買來的。


    在這條道上,各種分工那是相當明確,有一類人手上有資源,就是墓資源,他們管這個也叫做點子。規矩就是一個點子我賣給你,這下麵有貨沒貨我不清楚,大概是個什麽年代什麽規格我告訴你,你給我多少錢,這也有可能是被前人趟過的空膛子,就跟現在玩賭石一樣。


    這些年,國家打擊的嚴,閻王這波人也不好混,在東北一代整的鄉下亂晃的時候遇到了個人,這個人是主動找到的他,說是在一個叫野人屯的地方有個相當好的點子,來人還有實物為憑證,那是一塊金疙瘩。都是道上混吃的,這閻王一眼就認出那是一塊好東西,來人說,這隻是其中一點,那片地兒可有個大寶藏,說是當年青丘國的,並且他還知道青丘國的皇帝陵在哪。


    關於這個青丘國,那又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總之這是一個古國,還是在一些老黃曆上有些記載,比如《山海經》中有著如下內容:


    說大禹等人再繼續前進,來到了君子國的北麵,到了青丘國。而到這個國家是需要經過那長有虎身、八足、八尾、八個腦袋的水神吳所居住的朝陽之穀的。青丘國的人也種植五穀,紡織絲帛。這個國家出產一種狐狸,四隻腳,九條尾巴。每當天天下太平時,它們便出現在人間,以顯示天下的祥瑞。據說禹在塗山娶妻之前遇見的那隻九尾狐,就出自這個國家。而在青丘國中,九尾狐族在這裏有著絕對的地位,沒有任何的種族敢輕視九尾一族,即使是上古遺留的強大神民,這個傳說後來也就伴隨著東北另外一個職業:出馬仙的誕生,這個青丘國大抵是第一個把狐狸當做神仙供奉的。


    那會兒查文斌和胖子就在西山裏頭發現了個狐狸雕像,還在那雕像的後麵發現了那副和小白模樣十分相似的畫。


    而據查文斌所知,當時有金子的人多半是死了,比如當年第一批到這裏來財寶的四川錢家幾乎全軍覆沒,後來的邱大爺也死在那場天降隕石裏,而唯獨有可能手裏捏著那金幣的隻有是老支書家,當時查文斌找到的那一枚就在他們的手上。不過當時,他被胖子和老夏給弄在那水潭下方,也不知道死活,胖子趕忙問道:“苗老爹,當初那老支書他?”


    “死了,”苗老爹道:“說是你們用石頭砸的吧,人當時是沒死,後來被他兒子抬上來後不久就死了,死之前老是嘮叨說是有個狐狸要接他去菩薩那兒,後來正到死了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發現他屁股上多了一撮小肉條,看著就像是尾巴一樣。再後來,他那些兒子們都陸續搬了出去,這幾年也沒迴來過。”


    “還有這邪門的事兒呢!”想起當年那個老惡棍胖子還是氣不打不處來,基本現在就可以斷定是他的兒子幹的,不過那小子留了個心眼,沒把出金子的地方告訴他,倒是讓他們在山坡上亂轉悠。


    說著他對那個叫作“小地仙”的人道:“兄弟,你們讓人給坑了,真出金疙瘩的地方不在這兒,人家這是讓你們來趟雷子的,還以為撿到寶了。”


    “出去的人裏頭,也就他們知道的最清楚,人總是貪心的,這些年過去了還在惦記著這裏的東西,”查文斌看著地上躺著的那個人也不過就十七八的模樣,嘴唇上的胡須都還是絨毛,那一身裝扮一瞧就是窮苦人家出生的孩子,他也同情道:“把人帶走吧,善後的事兒要做妥了,這事兒我們可以不告發你們。”


    那幾個人哪裏還敢多想,本以為這迴是栽了,一聽查文斌這般說,那小地仙和閻王二人是就是撿了條小命迴來了,那年月,這種罪抓了那就是吃槍子的。


    “閻王啊,這下麵是不是還有一個人搭著啊?你們不打算把人給弄上來?”


    “出不來了,”那小地仙道:“他倆是堂兄弟,下麵那個是哥哥,剛才就是他哥先把他弟給送上來的,等我們再去拽他哥已經給吃進去了。”


    胖子道:“啥玩意吃的?”


    “流沙墓,”小地仙耷拉著腦袋道:“咱也沒掏過這種墓子,這裏的沙和那種沙完全不一樣,用的是海邊運來的海沙,然後放在鍋裏炒熟了,這種沙就算是放個幾千年也絕不會凝固,哪裏有縫隙就往哪裏鑽,我們也是打了這麽多天才用下套子的辦法用藤條做框才打下去一點,哪裏知道還是叫人給吃了……”


    “海沙?”胖子摸著下巴道:“我滴個乖乖,這裏可是東北老林子,最近的海也得是幾百公裏以外了,那個年月要想弄這麽大的工程,隻有皇家才有這個可能了,這該不會是真是一座帝王陵吧。”


    第七十九章 苗家!


    “咳咳……”毛老爹咳嗽了兩聲,查文斌立刻意會道:“先讓他們走吧,留在這裏的也是他的命,記住了,這裏的事情最好別說出去。”


    胖子加了一句:“否則的話,你們幾個都會死的很難看,你不認識我,我可知道你,丁勝武認識嗎?”


    小地仙皺著眉頭道:“關中道上總瓢把子,丁老爺子?”


    胖子大言不慚道:“那是老子的嶽父!隻要老子一句話,這一行從此以後沒人敢收留你們,也沒人敢要你們的東西,要還想混飯吃,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那幾個人在山中忙活了一周,最終卻落得這麽個下場,心中雖有不甘卻也沒辦法,這下估摸著已經在考慮怎麽迴去找到那個該死的賣點子的那個人了。


    既然是個兇墓,那胖子也就沒有打算繼續下去瞧瞧的意思了,出了人命的事情要是沾上了那可就說不清了。不過迴去的路上他們也在討論,老支書的兒子怎麽就知道那塊地方是個古墓呢?會不會是有人在一旁支招的?


    胖子那人心直口快,就問苗老爹道:“老爺子好歹也是五大家族之一,怎得憋在這荒郊野嶺的,難不成羅門那些家夥是已經把你給忘記了嘛?剩下的那幾位如今個頂個都是土財主,怎麽得也該拉你這個老兄弟一把啊。”


    那邊苗蘭剛剛來過,說是先去休息了,苗老爹看著女兒的背影歎了一口氣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們倆的時候也沒想到後來你們會陷得那麽深,現在竟然也和羅門攪合在一起。文斌啊,聽我一句勸,羅門的事情能不摻和就不摻和,我是沒得選擇,誰讓我姓苗呢?”


    東北,自古就是一片富饒之地,獨有的黑土地和衝積平原讓這裏成為了中國最好的糧食產地,上下五千年的曆史從未在這裏消失過,而又因為它相對遠離當時的文明中心:黃河,所以東北這個地方曾經一度是各種小國和後來的多種勢力的發源地。


    比較有名的諸如:鮮卑、女真、匈奴,以及開創了大遼、金國、元朝還有就是滿清,再往前數,從西周時代的燕國到後來的秦漢,誰也沒有離開過這片富饒的土地。羅門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地方,越是出小國的地方就越是會有一些不出世的神器,尤其是當今史學界的最大謎團之一:成吉思汗陵,有人說在外蒙古,也有人說在內蒙古,可還有人說在外蒙古和東北交界的大興安嶺深處的密林裏。


    羅門在東北的勢力是一個由叫作苗臘子的人開創的,這個苗臘子原來是河南人,那會兒河南可是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苗蠟子最厲害的地方是馴狗,他的狗不打獵,專門探墓子,據說底下十幾米深隻要有古墓,他的狗就能給嗅出來。


    憑借這法子,苗蠟子是橫行了大半個關中,當時的關中道上他也算是一號人物了,不過當時關中勢力最大的還是丁家,據說雙方還有過幾次交手,鬧得是非常不愉快。後來索性苗臘子遠走北方,為啥呢?北方當時多是遊牧民族活動,漢人比較少,留下來的東西不是當時市場的喜歡的主流,這也恰恰導致了那是一片尚未開發過的處女地。


    可是東北恰恰不缺曆史,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被苗蠟子憑借著手中的幾條狗給逐一翻了出來,而他的名號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起來,並且得了一個外號叫做“狗神”。他的狗據說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刨坑這種事狗幹不稀奇,他的狗還能進墓子掀棺材,並且把裏麵的東西都給叼出來。


    憑借著他那身本事,很快,苗臘子才東北地區開始迅速崛起,那地方自古民風就比較彪悍,有了錢他自然懂得就要招兵買馬,在關中道上的教訓他可是知道的。所以很快,東北的那一條道上就隻有苗家為王,一直到第二代苗家時已經被羅門收入囊中,算是正式承認了苗家的地位。


    苗家在很多年前,也曾經是非常風光的,這種風光一直持續到了滿清入關。眾所周知,滿清的龍脈是在長白山一帶,這大清的皇帝怎麽允許自家的祖宗山附近被人掏窩子呢?萬一把我龍脈挖斷了那可怎麽辦,於是羅門在東北一帶的活動逐漸停止,而苗家則多了一項任務,由過去自己掏窩子變成了看窩子,說白了,就是守墓了。


    如此一來,苗家的地位迅速下降,幾百年後日本人又從東北打了過來,苗家到了那一輩算是徹底式微了,不過他們在先祖守墓的那幾百年裏也沒白忙活,而是幾乎把東北所有的帝王級墓葬都給摸了一個遍,時代硬是橫跨了上下五千年,如今這些資源就成了苗家依舊還能維持五大家族的救命稻草。這些東西幾乎都是原封不動的埋在土裏,而其它地方則是在近幾百年內遭到了瘋狂的挖掘,超過了之前幾千年破壞力的總和,可以說,如今全中國,地下保持的最幹淨的就是東北了,這也算是苗家的一大功勞。


    而要說這裏麵最為珍貴的就是青丘國遺址,苗家在乾隆末年間才開始有所發現,一直持續到袁世凱登基的時候才差不多摸清楚了整個青丘國的概況。而關於青丘國那種種傳說,注定會讓他成為羅門關注的焦點,所以在東北戰亂結束以後,苗家開始守護這片一畝三分地,倒是四川錢家膽子大,以為苗家不過是掛個續命的落破戶了,竟然敢從四川把爪子伸過了大半個中國,掏到別人的地皮上,結果還鬧得個铩羽而歸。


    這個野人屯也算是平靜了幾十年,沒想到如今再次又有人打起了他的主意,而且這個人絕不會是村支書的兒子那麽簡單的人物。


    “他們今晚掏的那是一個女性的墓葬,我們先祖根據堪輿學觀察過,那片地聽說隻能葬女性,這個文斌或許你懂。”


    查文斌說道:“那塊玉米地,以前老早我就看過,它恰好處在山坳的中斷,連同它背後的山勢來看,四周的山峰環繞猶如一朵盛開的荷花,山峰的形狀恰好似荷花的花瓣,它恰恰位於花瓣之一,這種山也叫做荷花落,是典型的主陰地,蓋花主女,所以那個地方適合葬女不葬男。而整條大興安嶺山脈又是一條龍脈,野人屯恰好位於龍的前半段,也就是心窩子的地方,這朵荷花也可以看成是一整條龍脈的心髒之處,當是百裏挑一的風水絕地。”


    苗老爹滿意地點點頭道:“文斌,你果然是了得,年紀輕輕就有這番造詣,當年我家先祖也是這樣說的,不過他老人家看出這裏的門道時已經有七十多歲了。”苗老爹接著說道:“那塊地兒很早便是在記載中了的,有人想要它下手,我想一是判斷苗家是不是還有人,第二可能也是想推斷一下有些事情的真偽。”


    “我很好奇,為什麽別人會知道那個地方有古墓,難道苗家那些年找出的古墓都報給羅門了嘛?”


    苗老爹點頭道:“在羅門,我們五大家族都是透明的,不過彼此之間卻又是保密的,所以自從上迴錢家有人來,我就知道,羅門裏麵有人出賣了苗家的消息,上迴失敗,這迴他們想必也是準備充分了吧。”


    胖子道:“老爺子,你就別管了,咱不是有首歌唱得好嗎:要是朋友了來了有好酒,要是豺狼來了咱有獵槍啊!既然是這麽高級的流沙墓,一般的人根本進不去,咱不如以逸待勞,來一個收拾一個,來兩個,收拾一雙!”


    獐子肉包的餃子那味道說出來可真是絕了,餡大皮薄,一口咬下去那裏麵的湯水順著舌頭往那喉嚨裏一滑,燙的直嘬嘴卻又讓人欲罷不能。胖子吃了好了些,大唿過癮,這屯子裏一早就有人過來了,馬上要入冬了,要準備兩件大事,連連如此:一是女人們需要準備過冬的白菜和土豆還有大蔥,男人們則要進山打獵,儲備整個冬天到來年開春的肉食。


    如今獵人們已經很少了,來的幾個都是五六十歲以上的老頭了,手裏的獵槍連膛線都磨平了,這十來戶人家雖說是少了點,可也要活下去啊。都說今年的雪可能還來得早一些,他們準備等下進山碰碰運氣,現在不比以前人多狗多了,漫山遍野都可以攆,如今他們也都老了,腿腳不利索了,隻能采用遊擊戰,碰到一個算一個了。


    這種事情,胖子自然不願意錯過了,吃晚飯他便提議一起跟著去,那葉秋和查文斌自然也不會落下,今天要去的狩獵場是北山,當年他們可沒少在那地方亂跑。


    這運氣的確不怎麽好,天陰沉沉的,一整個上午就獵到了兩隻兔子和一隻鬆雞,大點的四條腿連根影子都沒見著,幾條獵狗也是無精打采的。有個獵人就提議,要不再往裏麵去看看,說如今林子砍得太厲害了,獵物都躲在過去那些沒人去過的老林子了。


    苗老爹本來是不打算去那麽遠的,可是如今這裏的樹才栽下去沒幾年,稀稀拉拉的,也的確藏不住那些大型獵物,眼瞅著這天說變就變,就算自己抗得過去,那些鄉親們也挨不過這個冬天啊。他點了點頭道:“也好,我們要去就早去早迴,那裏麵路況複雜,天黑了看不清。”


    第八十章 獵熊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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