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換盞之間,迴憶的都是當年他們淘的事情,誰也終究是沒有提到最後他們放的那把火,熱鬧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結束,查文斌也知道他們是這麽多年來屯子裏迴來過的第一批知青。


    入夜,火炕邊的炭火燒得正旺,這酒後勁有些足,胖子晚上喝的有些多先去睡了。苗蘭正在廚房裏揉麵,準備明天一早給他們包獐子肉餃子,那在過去可隻能是在過年才能有一迴的美味呢。


    “你來。”苗老爹抬頭看了一眼查文斌卻又欲言又止,他比起一年前蒼老的越發的厲害,頭上的白發已經多了很多,手指上那枚大阪指正在不停地轉動中,記得以前,他是從來不戴這戒指的。


    “就是來看看您和鄉親們,一別這麽些年,我們當時走的時候還闖了禍,那時候不懂事……”


    “哎,”苗老爹歎了口氣輕輕地搖搖手道:“沒有人怪你們,過去的事兒就別提了,鄉親們看到你們不是也都很高興嘛。”


    “來的是高興了,那不還有些沒來的嘛……”


    “沒有了,全來了,”苗老爹撥弄著炭火,火星一下子飛濺起來蹦到了他的眼皮上,他往後一躲差點把個板凳都給坐翻了。“村子裏現在就剩下這麽幾戶人家了,入冬之前,還有一批人要走,等到明年再來的時候,怕就是連一桌子人都難湊齊了。”


    “咋了?”


    “前些年木頭砍得太兇,國家開始封山育林了。新的苗木才剛剛栽下去不久,願意守在這裏吃大山的人也越來越少了,當地政府也鼓勵山裏人走出去,走到鎮上,走到縣城,還給安排地基安排工作,有本事的人誰還願意賴在這裏。”


    查文斌道:“那您呢,什麽時候搬出去?”


    “我啊,”苗老爹瞧了一眼窗戶對麵那還亮著的廚房道:“我是走不了了,苗家世世代代都守著這一畝三分地,等到蘭蘭這一輩也該讓它結束了,所以文斌,我還得拜托你一個事情。你們走的時候,能不能把蘭蘭也一起給帶走了。”


    “為啥啊,”查文斌不解道:“這蘭蘭是您的唯一依靠,要說走,那便一起走就是了,留您一個人在這裏她也舍不得啊。”


    “我老了,”苗老爹臉上浮出一抹微笑道:“她不應該還屬於這座大山了,我不能讓下一代還繼續耗在這裏,你就照辦便是了。”說著他便起身對他們說道:“你們早點休息,我出去轉轉。”


    “上哪兒?”


    去到牆角拿起一杆獵槍,毛老爹又取下那件老棉襖慢慢的套上道:“我去山裏轉轉,看看能不能給打個麅子野豬啥的。”


    “那要不我們跟您一塊兒去吧,”查文斌道:“說實在的,我還挺懷念那時候跟老獵人們一塊兒出去的時光,就當是陪老爺子散個步?”


    “哎,不用了,山裏這個季節多虎狼豺豹,萬一傷著你們可不好。”說著苗老爹便去推門,查文斌立即對葉秋使了個眼色,兩人馬上跟著追了出去。


    院子裏,苗老爹迴頭道:“你們迴去休息吧,大老遠的來,舟車勞頓的,明天早上蘭蘭給你們準備了餃子。”


    “苗老爹,”查文斌說道:“恐怕這麽晚了沒什麽麅子可打了,隻有一些耗子可能還在田頭竄著,而且這外來的土耗子兇的很,喜歡亂咬人,我看還是我們陪著一塊兒吧。”


    “就是!”這時門又被推開了,胖子打著哈欠一邊走一邊道:“要說捉耗子,我們可比狗鼻子還靈,來的路上就聞到了耗子味兒,要說再怎麽著,這屯子也算是我們的第二故鄉,有人鬧咱的娘家,那可不就是往我臉上戳嘛。”


    苗老爹緊了緊背上的槍帶道:“看來你們都知道了?”


    胖子道:“隻知道有一夥兒耗子來了,估摸著是奔著咱屯子的,老爺子沒見著?”


    “是有這麽一夥人,來了有個把星期了,滿山頭的轉悠,說是什麽地質隊的,就住在對麵山上以前那塊玉米地裏,我看他們轉了幾天才選好目標,估計就是今晚動手。”


    正說著,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悶響,就跟那爆竹爆炸似得,胖子耳朵尖,一下就聽出來道:“狗日的,還用上炸藥了,娘的估摸著是找到窩子了。咱們現在過去正好,等我們到的時候,那幫耗子準在地下,咱來個甕中捉鱉。”


    那塊玉米地,他們可是熟的很,當年夜裏沒少在那片地裏看苞穀。當時那片地就是光禿禿的,這到處都是林子,唯獨那片地上隻有低矮的一些野草,屯子裏也試過種一些果子樹,沒有一樣是能成活的,唯獨種下玉米勉強還能收幾個,但比起山下那是差遠了,那時候糧食緊張也沒辦法,多一點算是一點。


    過去那是沒經驗,要是現在,他們估計都能看出問題來,像這種表麵上不長草的地兒多半下麵是古墓,因為過去一些墓葬夯土夯得過於結實,那就跟鐵餅似得,所以導致土壤不透氣,種啥啥活不了。


    老遠的就瞧見有兩盞礦燈在那轉悠,貓著腰的胖子瞅著那地上的帳篷裏也還有影子,地麵上正架著一個軲轆,有個夥計正在搖著那軲轆往下放人呢。果然是一夥地老鼠,他自言自語道:“敢在老子地盤上找食吃,找死啊!”


    苗老爹斜著眼睛看著胖子道:“怎麽,你們也是來搞這個的?”


    “沒有,沒有,沒有。”胖子趕緊拍打著自己的嘴巴道:“都是跟丁勝武那個老不死的混久了,這張嘴就是江湖話,您可別見外,我們就是來看看您的。”


    “可以過去了嘛?”查文斌問道。


    胖子道:“再等等,一般下地的至少是兩個人,等他們第一批東西運上來注意力就會全被吸引到地上,那時候咱們一舉殺出,就猶如天神下凡,嘿嘿。”


    約莫半個小時,那盜洞上邊還沒有東西出土,胖子也有些納悶道:“沒道理啊,怎麽手腳這麽慢,就這點手藝也敢出來混江湖?有點不對勁啊,怎麽著這應該是一夥老手。”


    “什麽意思?”苗老爹問道。


    胖子道:“你看那塊玉米地周邊根本沒有多餘的土,這說明他們用的是擠壓定向爆破法,會用這種辦法打洞的那層次都不會太低,一般都是直接炸到墓道裏,而新手都是掘土蠻幹的。這下地有下地的規矩,東西要出來的快,不然誰曉得下麵到底出了什麽狀況,一般十幾分鍾第一批貨肯定是出了膛子了,這麽墨跡,要麽下麵挺難弄,要麽就是他們遇到了什麽麻煩事。”


    正說著呢,忽然那搖軲轆的兩個人衝著帳篷外麵嚷嚷著什麽,隔著有些遠他們沒聽清楚,不一會兒就有人從帳篷裏跑了出來,看他們的動作很是激動,那兩個人開始不停的搖著軲轆,不一會兒一個人被他們拖著從那地底下給拽了出來,隻看到仍在一邊倒在地上是一動也沒動……


    第七十八章 當年的金幣


    “果然出事了,”胖子道:“這八成是個兇墓,那個夥計估計被吞了,活該作死這幫土耗子。”


    苗老爹捏著手中的獵槍道:“走,既然來了,那就一塊兒上去瞅瞅。”這些個後輩有多大的本事他已經見識過了,尤其是那個一臉冷峻的小哥,這個人去年在昆侖他可是見過,那是相當了得,手中那把寒月刀在羅門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順著黑,那夥人的注意力這會兒完全不在四周,等摸到那塊莊稼地的旁邊,胖子第一個跳了出去,手裏拿著一根木棍道:“幹啥的!全都不準動!”


    那夥人被驚得個正著,迴身一看,原來是個胖子,一個穿著皮夾克的中年男子立刻就要往腰裏去掏東西,胖子眼疾手快,蹲下身去拔出匕首“嗖”得一下飛了過去,那人頓時一聲慘叫,手腕被紮了個正著。


    餘下的幾個連忙拿起地上的鏟子鐵鍬就要上來打胖子,這時苗老爹跟著上來手裏的獵槍一摟火道:“不準動,誰動就打死誰!”


    手腕被紮的那個也是條漢子,捂著手臂死死地盯著胖子道:“幾個鄉野匹夫,一條破槍,一個老頭就想擋住我們鋒利的洛陽鏟,兄弟們給我弄死他們!”


    這時,一個人影飛一般竄了出去,葉秋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可是對付這群土耗子那也是綽綽有餘了,等到那個夾克男子下巴上挨了一腳倒飛出去,其餘那些人才看清楚原來是個年輕小夥子,手裏還拿著一把十分古樸的黑色短刀。


    胖子不緊不慢的上前去對著一個手拿洛陽鏟的家夥問道:“你們誰是掌眼?”


    “大哥,放兄弟一馬,我們就是下苦的,剛才被你們打的那個才是老板,我們這是頭一迴,啥也不懂……”


    輕輕拍了怕那個被葉秋踹翻在地的家夥,胖子從他的後腰上搜出了一把鋸斷了的雙管獵槍,順手就給抄到了自己身後道:“你剛才不是很牛逼嘛,還鋒利的洛陽鏟,你知道你家祖師爺是誰嘛?你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嘛!”


    他起身拿過一旁地上的洛陽鏟照著那人的大腿就是狠狠一下紮了下去,如今的胖子已經是越發的兇狠了,他知道這些盜墓的都是亡命徒,要是你不狠,一旦被他逮著機會準一口反咬你。別看現在控製住了場麵,可除去下地的那倆,他們可還有六個人呢,他不下個狠手怎麽鎮住那些亡命徒?


    夾克男被他一鏟子紮得那是叫的鬼哭狼嚎,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滾來滾去,這會兒查文斌才說道:“剛才那個下地的已經沒氣兒了,應該是窒息死的,渾身都是沙土。”


    “怎麽了?”胖子問那個搖軲轆的道:“說說吧,怎麽迴事,我們不是條子,也不是黑吃黑的,咱這塊是老祖宗的地兒,你們打哪兒來的,來幹嘛,下麵的情況咋樣。給你們一根煙的功夫,把舌頭捋直了,打卷的話,我不介意用刀子給你們削平了。”


    這樣的出場方式,對於這夥人來說是足夠震撼了,其實在一般的盜墓團夥裏掌眼的和支鍋的才是核心,一般的下腿子和苦力都是外麵找來的,他們也都是為了點錢,誰也不至於把命搭進去。一看胖子和葉秋那殺神的模樣,這些個人就全都交代了,原來這夥人是打沈陽來的,那個被踹翻的夾克男叫做常嚴,道上也有人叫他“閻王”,說起這個人那胖子還真有點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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