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吱呀”開處,一個老者站在了門口。


    呂決抬頭一看,差點笑出來。


    這周教授的爺爺周玉升可真像個老地主啊!


    就見這位住著文明棍的老地主裏麵穿一件古銅色雲錦長袍,外罩一件鴨青色緞子麵馬褂,圓圓的腦袋上扣一頂鴨青氈帽,三縷胡須修剪的整整齊齊。最好笑的是這老先生竟然還留著一條長長的辮子。


    就聽周玉升說道:“你是從濟陽過來的?”


    呂決強忍住笑,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說道:“濟陽呂決,見過周老秀才。”


    就憑他留的這條辮子就可以斷定,這周老爺子對自己秀才的身份肯定很得意,見麵先稱一聲“秀才”,這馬屁絕對沒拍錯。


    果不其然,老秀才“嗬嗬”笑著先稱讚一句“年輕人很懂事”,然後才又問道:“日本人真的要過黃河?”


    呂決心說這爺倆怎麽都這麽問呢?是!我明明知道這兩天日本人就會打過來,可不能這麽迴答你們啊!要這麽說了我成什麽了,日本人肚子裏的蛔蟲啊還是日本人派來到漢奸?


    注:過公事——魯北方言,一般指結婚的日期。


    正文 第四十章 打入周家


    呂決說道:“日本鬼子正在到處搜集渡船,看那架勢是像要過河的樣子。”


    “南岸不是有韓主席的大部隊嗎?他日本人就那麽自信能打過來?”


    呂決又說道:“韓主席的軍隊已經撤離了,南岸已經是沒設防了。”


    老秀才一驚,胖胖的臉一下子白了:“這是真的?”


    呂決心說我又沒親眼見我怎麽知道真的假的,不過史書上是這麽講的。


    “是的,是我親眼見的。隊伍都從章丘那邊退迴濟南了。”靠,這睜著大眼說瞎話的感覺還真不好受。


    書讀多了這見識還真不一般,就聽周玉升說道:“好了,我明白了。這日本人過河應該就這一兩天的事了。”


    周秉新聽到這話大吃一驚說道:“爹,那……那怎麽辦?咱這後天就過公事了。這……”


    周玉升拿文明棍在青磚地上一頓,瞪著周秉新說道:“日本人來了怎麽啦?我們該怎麽的還是怎麽的。又不是天塌下來了!”


    呂決不禁在心裏給這老爺子大大的喊了一聲好!別的不說,光這份穩勁兒就讓人好生佩服。田莉呢?自己喜歡上她是不是因為她也有這股子遇事不驚的穩勁兒呢?


    就聽周玉升又對周秉新說道:“好啦!你帶這位小老弟下去吃點東西,然後……”


    呂決見他要打發自己走,忙打斷道:“周老先生,我求您一件事不知行不行。”


    “哦!你先說來聽聽?”


    呂決心說總算進入正題了,我本來還為著怎麽樣接近周家人來犯愁呢,沒想到這日本鬼子當了我的引薦人。


    呂決道:“我的家已經讓日本鬼子給糟踐了。本來還指望逃過河來能躲開他們呢,可您那麽大見識的人都說日本人馬上就要打過來了,那我也就沒必要再逃了。您能不能賞口飯吃,讓我在您府上扛份活?”


    “在我這兒扛活?”


    呂決估計他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自己能提這樣的要求,於是說道:“昨天我聽幾個當兵的說南京已經讓鬼子給打下來了,這不您這會兒又說他們還要過河,看來他們不把咱中國給攪和個稀巴爛是不會停手的。您說我還有必要躲嗎?”


    “幹嘛不迴濟陽?”


    呂決想擠兩滴眼淚出來,可努力了半天沒什麽反應。忙拿出一副如喪考妣的神情來說道:“上個月我爹娘讓鬼子給殺了,家裏沒錢給二老下葬,我隻好把唯一的一塊薄地給買掉了。迴去也是一樣得出去扛活,我看您慈眉善目的,準對長工們錯不了,於是就……”


    呂決心說小日本鬼子,反正你們在中國都把壞事做絕了,再把我爹媽這副黑鍋背上也不算啥了。


    一個小小的馬屁拍過去,老秀才又是“嗬嗬”一笑說道:“好了,你這年輕人還真有點讓人喜歡上了。我看這樣,你也看到了,這幾天秉新過公事,家裏還真是缺人手。我看你說話辦事也挺有眼色的,你就先在這兒幫上幾天短工,工錢就按短工市上最高的,一天五個大錢。至於扛活不扛活的事咱們等過了這幾天再說。你看怎麽樣?”


    呂決在穿越過來之前專門了解了一下這個時代的金融製度。其實國民政府早在一九三五年就開始了發行紙幣迴收銀元銅元的工作,但多年來用金屬貨幣用慣了的老百姓老是覺得那花花綠綠的紙片不太可靠,有的地方直到解放初期還在使用銀元銅元,甚至一些品相好的明清製錢都可以當銅元使。


    聽到周玉升這麽說,呂決心裏直嘟囔,還能怎樣,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怎樣!不過這工錢卻屬實不太令人滿意,一天五個銅元。歌裏不是唱過嗎?七個銅板就買兩份報,我勞動一天來還不夠買兩份報紙的呢。


    心裏嘀咕歸嘀咕,這嘴上還得說感謝的話:“謝謝您了老東家,我這就跟少東家幹活去了。”


    東家,這感覺怎麽就跟楊白勞似的。要是田莉知道自己一穿越過來就當上了楊白勞會做何感想?


    邊跟周秉新往前院走,周秉新還一個勁兒的追問:“你還沒說日本鬼子到底長啥樣呢……”


    不知是周以康記錯了還是誰跟他說錯了,他父親周秉新娶親的日子並不是二十三號,而是二十二號。要知道二十三號是農曆十一月二十一,誰家娶媳婦會選個但日子啊?那鬼子到底是那天過的黃河呢?各種資料上都說是二十三號,這個日子應該不會錯。那為什麽周教授一口咬定他父母就是鬼子過黃河那天結的婚呢?這中間肯定有誰錯了,不是周教授就是日本鬼子。


    一九三七年農曆十一月二十日,早上天還沒亮呂決就起來了。他今天的任務是給新郎官周秉新當馬夫,按當地的規矩,新郎官今天的這頓早飯是要到老丈人家去吃的,所以必須趕早。


    周秉新老丈人明世清家在離周家莊七裏地外地醴泉鎮,當地的農家大布享譽整個魯北,是紮染印花最好的原料之一。明世清就是開布莊的,據說生意一直做到了青島。


    周家在當地的財勢的確很大,一大早就有很多鄉親父老趕到街邊來為周大少爺送行。聽說周玉升還是醴泉鄉的鄉學,也就是“榮譽鄉長”一類的。好不容易碰上一迴與這麽大的人物親近的機會人們還是很樂意前來的。


    為了即將到來的日本人心事重重的呂決牽著棗紅馬走在“咯吱咯吱”的雪地上。騎在馬上的周秉新卻是喜氣洋洋意氣風發,按風俗今天他最大,見了輩份最高的鄉親都不用下馬行禮,隻是在馬上拱拱手了事。


    七裏地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冬日的陽光剛剛照到樹梢時,娶親的隊伍也浩浩蕩蕩的開進了醴泉鎮。從鎮口到周秉新老丈人家的布莊一路上鞭炮聲不斷,抬轎子的八名壯漢更是把喜轎顛上了天,要說最賣勁兒的還數那隊鼓樂班子,十多碼寬的牛皮大鼓被擂的震天響,吹喇叭的漢子更是眯著眼睛鼓著腮幫滿臉脹得通紅,那架勢就好像恨不得把舌頭都塞進去變成一個個的長音。


    迎親送嫁的事呂決在後世也見過不少,但卻從沒見過陣仗這麽大的,不禁也暫時放下日本人就要打過來的陰影,陪著馬上的周秉新一起高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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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鬼子來了


    轟轟烈烈抗戰就要開始了。在從鄒平縣城到黃河渡口之間的這塊空地上,當年的八路軍、日本人、國軍保安團……,就像一把把的鋸子一樣拉過來拉過去。糨糊會盡量用呂決這條線將一些主要事件串在一起,奉獻給大家一個不一樣的抗戰故事。望大大些多收藏,多推薦。謝謝!


    #########################到了周秉新老丈人的“明信布莊”,經過一大堆繁瑣而又熱鬧的程序,終於將明世清的大女兒抬在了喜轎裏。


    歸程中周秉新的臉上更是笑開了花,他雖然從沒和新娘子在一起說過話,但趁趕集的機會他卻多次偷看過她,用他昨天晚上對呂決形容的話就是,長得跟畫兒上的人似的。


    隨著離周家莊越來越近,呂決的心裏越來越不安起來。日本人過河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部隊去切斷濟南與青島之間的膠濟鐵路,而自己現在腳下正走著的這條砂石公路,正是從黃河南岸的台子渡口到膠濟線上明水火車站之間最近的一條道路。今天明明是二十二號,日本人過黃河明明是二十三號,他周以康為什麽說是同一天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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