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現代而來的工業產品的堅硬程度在和這個時代武器的碰撞中發揮出了讓人難以想象的威力,兩個騎兵的長矛根本無從相抗,直接被陳晉航一甩棍打斷。


    兩個騎兵攻擊失落,身體也跟著一個不穩,在馬上閃了一下。


    不過辛宓並沒有去管他們。手持武器的少女非常清楚,另外四個想要登車的騎士,才是最重要的敵人。


    “呀——”辛宓高叫著,雙手緊握劍柄,把手中的劍朝前揮去。


    目標不止一個,刺擊根本沒有。辛宓沒有辦法,隻能揮劍攔敵。


    幸好的是,這個時代的騎士,還沒有馬鐙可依。他們想要跳車,隻能憑借自己的力量與技巧。他們像是在鋼絲上行走,不需要多大的力道,就能影響到他們的動作。


    而他們起跳之時,也沒有餘力去抵擋辛宓的揮砍。


    沒有了兩側騎兵的騷擾,四個騎士就像是把弱點完完全全暴露出來的羔羊,待人宰殺。


    噗——


    陳晉航聽到利器刺入皮肉的聲音。兩個騎士撞在一起,滾落在地。飛奔的馬車把他們的身影拉遠。但是另外兩個騎士卻已經掛在了馬車後麵,就要翻上車來。


    然而這時候辛宓的力氣已經用老,根本來不及迴劍再揮。她心下大急,就想棄掉那劍,直接伸手去把兩個騎士往車下去推。但她還沒有棄掉手中的劍,就聽到旁邊一聲“讓開”。


    辛宓下意識地往後一閃,就見一根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的堅硬長棍猛地從眼前橫掃而過,撞在兩個騎士臉上。那兩個騎士頓時間腦袋向後一仰,鼻血橫流,抓著馬車邊緣的手都不覺鬆了。


    然後一隻不知什麽質地的黑色大靴踹在兩個騎士的頭上。那兩個騎士再難抓住馬車邊緣,咕嚕嚕滾落在地。


    四匹馬在滾倒在地的騎士們旁邊停下,而那兩個折斷了長矛的騎士還在兩旁追著。他們幹脆丟掉了武器,同時往起一躍,張牙舞爪地往馬車上麵撲來。


    陳晉航和辛宓在危急的戰鬥中莫名地擁有了默契,根本不需要專門溝通,一人一個,揮動武器往兩個騎士身上招唿過去。


    砰!


    陳晉航的甩棍狠狠地敲在了騎士的腦門上。那騎士的腳尖剛剛踏上馬車邊緣,就兩眼翻白,往後一倒,跌下車去。但他一迴頭,卻看到辛宓踉蹌坐倒,劍也被丟在一邊。而那個騎士,已經跳上了車,猙獰著臉向他撲來。


    陳晉航不閃不讓,往前迎上,抬手架住那騎士的胳膊,跟著整個身體一轉,靠進騎士懷裏,一個過肩摔,把騎士從馬車這邊摔到馬車那邊。


    那騎士發出一聲悶哼,掉出馬車。眼見就要落地,那騎士卻仍不肯罷休,忽然抓住馬車邊緣。


    本就不穩的馬車頓時往側邊一掀,要有翻車的危險。陳晉航趕忙把身體往另一邊一壓,使馬車穩住。他猛揮甩棍,冰冷的鋼棍狠狠地撞在垂死掙紮的騎兵的腦門上。那騎士一翻白眼,再用不上力,落下車去打滾。


    “駕!”


    蒼老男子抽動著馬鞭,催促著馬拉著馬車繼續前進。而那六個騎兵倒在地上,久久都難起來。


    沒有防護的腦袋連遭陳晉航手中甩棍全力猛敲,就算是不死,怕也要殘了。


    辛宓重重地喘息,瞧著最後一個敵人的手鬆開車沿,眼神裏浮出一絲慶幸。連番的劇烈運動,陳晉航也有些大喘氣。他朝辛宓伸過手去,辛宓訝然,戰戰兢兢把小手放在陳晉航的手上。


    那手柔軟細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的驚嚇,有些冰涼。


    嬌小少女的重量遠遠不如那被他過肩摔的騎士,陳晉航輕輕一拉,就把辛宓拉了起來。


    辛宓在狹窄的車上難以全禮跪伏下去,隻好恭敬地躬身行禮,道:“梁王女宓謝上神相助。”她聲音低沉微顫,仿佛在壓抑著某種難言的情緒。陳晉航心中暗歎,知道眼前這個少女在感謝他的同時,心裏其實有些怨氣,怨他沒有及早出手,救下赤戟衛近百武士。但是麵對“上神”,辛宓的怨意,根本不敢有一點表露出來。


    可是辛宓並不清楚,陳晉航一顆子彈一根甩棍,根本沒有拯救一隊人馬的資本。


    陳晉航擺了擺手,沒有多說什麽。辛宓禮畢,收拾好了情緒,兩人坐了下來。陳晉航收起手槍和甩棍,一抬頭,卻看到辛宓睜著大眼睛,那雙漂亮的瞳仁反射著月光,也倒映著陳晉航掛在腰間的槍和甩棍。


    “她是發現了什麽?”陳晉航感覺辛宓似乎若有所思。


    他靜靜地等著辛宓思考完畢,問他:“上神……可是魯門先靈?”


    “魯門先靈?”陳晉航根本聽不懂。


    辛宓點了點頭,朱唇微張,卻又猶豫著沒有說話,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陳晉航默默看著糾結的少女,不言不語,終於少女鼓起勇氣,道:“宓原先以為上神所持,乃天上神雷,因此誤以為上神是操雷之神。但方才仔細觀察,卻感覺……卻感覺……上神手中物事,更似魯門機巧。不過上神之器,遠比宓所見過的任何一件魯門機巧,都要厲害萬分。”


    “是嗎?”陳晉航說道,並沒有要給辛宓一個準確迴答的意思。辛宓所說的魯門,或許就跟地球上曆史傳說裏的墨家一樣,擅長製器發明。隻是不知道,在這個神秘的世界裏,“魯門機巧”,又能有怎樣的厲害之處?


    陳晉航心中苦笑,可惜,自己的手槍就隻有一顆子彈,而且已經打沒了。就算它比辛宓口中的魯門機巧再厲害,也完全沒有用處了。


    馬車繼續在夜裏前進。辛宓見陳晉航說了一句“是嗎”之後,就久久沒有說話,便垂首下去,不知想些什麽。


    陳晉航也無心說話,沉入自己的思緒。忽然間,“哢”的一聲響,就直接在他的腦海裏響起。那聲音陌生而清晰,讓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趕緊拔出手槍,卸下彈匣,卻見那彈匣裏麵,本應該頂在最上層位置的彈簧,竟然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指壓著,往下壓了一點。


    那詭異地空出來的一點位置,堪堪夠塞進去一粒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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