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一處無人的小巷後,敖傾珞捏訣變迴原來的模樣,用吃人的眼神看著他道:“色狐狸,你戲癮上身了嗎!”


    “哎呀,珞珞,我是想你了嘛。<strong>..tw</strong>”以俊美的風姿斜依在牆上,白子慕一雙瀲灩的眼波向她流盼過來,好像江風吹動著蘆葦,逶迤地傳遞著。“自從你被王母罰了之後,我可擔心你了。手裏的事情剛忙完,我就來看你了,有沒有覺得很感動?”


    “不要說得那麽好聽,你分明是來看我的笑話!”她不遺餘力地拆穿他。


    他捂著臉,裝出一副羞愧難當的樣子。“啊呀,珞珞真懂我呢,我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該吃藥了,藥鋪在前麵出門右拐第三家,慢走不送。”敖傾珞鄙夷地轉身,結束了這場沒有營養的對話。


    “噢?你不想理我了嗎?那不知道你想不想要理一理這個呢?”白子慕變戲法般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紙包,拿出一塊糕點晃啊晃。


    她靈敏的鼻子吸了吸,馬上轉身撲了過去:“這不是遠香樓最好吃的糕點嗎!”


    “唔,我有說是買給你吃的嗎?”把手舉起到她碰不著的高度,白子慕看著咬牙切齒的小吃貨踮著腳尖跳來跳去,偏偏就是夠不著,唇上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若是敖傾珞看到此時他這張風華絕代的臉,定也會倒抽一口氣,罵一句“妖孽”。隻可惜她全身心都在那糕點上,哪裏抽得出身看他的臉。


    白子慕趁勢把手往後一揚,敖傾珞跟著撲過去,臉頰好巧不巧撞在他的唇上,軟軟的觸感好像一道雷電擊遍她全身。


    “你故意的!”捂著臉,她氣得直跺腳。


    “明明是你想占我便宜,哎呀呀,想要就直接跟我說嘛~”摸摸自己的唇,白子慕故作享受地眯起眼睛。“珞珞的臉觸感真好。”


    “你。又來了,又來了!白子慕,這個命中的克星,討厭鬼!


    “珞珞,你拿了我的寶貝,就該以身相許作為迴禮。”他得寸進尺地上前,伸手掐起了她的臉蛋。


    嗯,真的很軟很好捏,就像湯圓一樣韌性十足。


    提到這件事,她頓時氣餒了。“珠子是你心甘情願送給我的,你不要瞎扯!”


    “噢?是嗎?”他悠悠地問道。


    敖傾珞心虛至極,再也迴答不出來了。


    要說起來,她和白子慕的糾纏得追溯到她的滿月宴。


    那天龍王邀請了不少賓客,剛滿一千歲的白子慕也在名單裏。酒足飯飽之時,白子慕提出要看看這位九公主。龍王痛快地答應了,還遣了人帶他過去。


    剛出生不久的龍公主很是可愛,一見到白子慕就拉住他的袖子,咿咿呀呀半天不肯放手。(..tw)白子慕也是頭一迴看到龍族嬰孩,雖隻是一條小巧的龍,也不由生了幾分喜愛。他現出毛茸茸的九條尾巴逗她,敖傾珞從這條尾巴跳到那條,一狐一龍玩的是不亦樂乎。


    就在這時,隻聽得“當”的一聲,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從白子慕的衣袖裏掉了出來。龍公主眼疾手快,從尾巴上滑落至地麵,小嘴一張,“啊嗚”一聲就把珠子一口吞進肚子裏。這一幕恰好被走進來的龍王撞見了,他大驚失色地勒令她把珠子吐出來。小小的龍哪裏聽得懂龍王的話,逼得急了,她幹脆躲在了白子慕的尾巴裏,硬是不肯出來。


    那珠子是青丘國的一個珍寶,相傳可以自由變換容貌而不被識破,價值不菲。龍王使了各種法子都哄不了她,隻能不住地賠不是,並許諾白子慕可以從龍宮寶庫裏隨意挑一樣寶物。


    豈料白子慕瀟灑揮手,道,他與這小龍甚是投緣,珠子被吞也無妨,權當是滿月禮物吧。


    龍王對他的大度十分欣賞,邀他去喝酒聊天。一來二去的,龍王請白子慕來做客就成為了常事,就連東海的龍三太子也與他相交甚篤。當然,這些是後話了。


    而小小的敖傾珞哪裏還記得這件事,日後倒是時常把珠子吐納把玩,最後練出了門道,還起了個名字叫“異顏珠”。


    小孩善忘,她此後壓根不記得有見過那麽一個人。可是長大後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卻讓她永遠記住了他。


    滿月宴之後兩千多年,他們不曾見過一次麵。敖傾珞偶爾從龍王嘴裏聽說白子慕的事情,不過都是左耳進右耳出,聽完就忘得七七八八的那種。白子慕修成天狐後當上了青丘國國主,相當忙碌。


    又過去了一百多年,他終於得空來龍宮拜訪。恰好那天龍王公務纏身,沒法兒招唿他,便遣了沒事幹的敖傾珞過去。


    磨磨蹭蹭走到亭子的時候,白子慕正以手肘撐在珊瑚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敖傾珞整天呆在龍宮裏,活動範圍極窄,因而見的人也不多,美男更少。頭一次遇到這樣的絕色,她也免不了臉上一紅。


    “這是。龍王爹爹讓我拿給你的珍藏。”別過臉平靜下情緒,她把白玉酒壺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來――足足與白子慕隔了三張凳子的距離。


    白子慕看看那壺酒,卻沒有動作。她等了半天都沒聽到聲音,扭過頭來一看,就撞上了白子慕含著深意的眼神。


    這一看可把敖傾珞嚇得夠嗆。來時她受不了那酒香誘惑,偷偷喝了一小半,搖搖酒壺覺得所剩無幾,隻得摻了點泉水進去。莫非被他發現了?


    “你。怎麽不喝?”她硬著頭皮問道。


    來之前龍王爹爹千叮萬囑不許偷喝,如果這隻狐狸計較起來,這懲罰就跑不了了。


    可是也沒辦法,誰讓那酒是出自三哥的百花釀呢?此酒喝起來不僅沒有火辣辣的酒味,反而是甜絲絲的口感,非常好喝。可惜她偷喝過幾迴後就被敖京墨設的結界攔了下來,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酒壇子流口水。這一次給她逮著了機會,隻有傻子才不偷喝呢。


    “我好茶,不喜酒。”狐狸搖搖頭,指著桌上的茶具。“方才等你的時候自己煮了茶,就不喝酒了。”


    敖傾珞聞言,悄悄鬆了一口氣。也是,這酒都沒倒出來呢,他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做了手腳?


    白子慕倒了一杯茶給她,問道:“要不要試試我煮茶的手藝?”


    “不了。她看了一眼黃澄澄的茶湯,心裏卻完全提不起興致。


    她愛花,隻喜歡各種各樣的花蜜。這茶聞著就不甜,有什麽好喝的?


    白子慕勾唇淺笑,把一隻狐狸蠱惑人心的天分發揮到了極致。從懷裏掏出一個僅有巴掌大小的葫蘆放到桌上,他道:“不喝茶也無妨。聽說你喜歡花蜜是吧?這是我釀的酒,用了椰子花和荷花為原料。你可以試試,味道絕對比這一壺好。”


    不喝酒的人還會釀酒?她懷疑地看著那個葫蘆。


    白子慕臉上的笑意不減,倒也不像是在說笑。想到方才那酒的味道,敖傾珞還是試探性地拿了起來。待她打開蓋子聞過香味後,一雙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先幹為敬!”她急急地對白子慕說道。


    壺中物從舌尖一路直下,流入喉中,她陶醉地閉上眼,在刹那間好似看遍了世間美景。荷花的清甜縈繞鼻尖,酒也是甜甜的,讓她沉醉。


    那時候的敖傾珞看起來隻有人間十歲女孩大小,小臉圓撲撲粉嫩嫩的,透著幾分純真。濕潤的唇瓣好像剝開的石榴籽,閉上的雙眼迎著光,能清楚地看見長睫在顫動。白子慕望著她,心弦驀地一動。


    “好酒!”她放下葫蘆,意猶未盡地咂咂嘴:“喂,你還有嗎?送很多很多給我好不好?”


    白子慕很是舍不得地搖著頭,眼裏卻閃過一絲狡黠的光。“有是有,但不多了,所以不能給你。”


    敖傾珞哪肯罷休,自動跑到他身旁坐下,扯著袖子撒嬌道。“你不是什麽國主嗎?那麽厲害的人應該很大方才是。你又不喝酒,留著也沒什麽用處,不如都送我好不好?”


    “叫我白子慕。”他答非所問。


    “白子慕!”她百依百順地喊了一聲,又追問起來:“你不是不喝酒嗎,為什麽能釀出那麽好的酒?”


    敖傾珞在心裏盤算起來,就算她不能多要點酒,能把秘方弄來也好。有了秘方,再去偷點三哥的材料,她何愁沒有好酒喝?


    “我不光會釀酒,我還會別的呢。”小龍女的心思他豈是不知,但這酒就是故意拿來吊胃口的,白子慕才不會那麽輕易就送了出去。


    “那你還會什麽呀?”她很配合地發問。


    讓他滔滔不絕地講述自身優點,然後再把他捧上天,等他飄飄然的時候再開口討要就簡單多了。嗯,這就是作戰計劃!


    “我啊。他笑著綴了一口茶,道:“我還會看麵相。”


    “麵相?”她知道大象、丞相和小巷,可這麵相又是什麽東西?


    “對啊。”放下茶杯,他語帶興奮,當真口若懸河地講了起來:“夫相者,先相出氣重者為貴,輕者為賤。五官者,一曰耳為采聽官,二曰眉為保壽官,三曰眼為。


    “打住!你到底在說些什麽?”被這大量文字衝擊得頭都痛了,敖傾珞不得不出言製止他。


    “就是說。”白子慕忽然靠近她,反手握住她還扯著自己衣袖的手,慢悠悠地說道:“你,注定是屬於我的。”


    “你個神棍!”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甩開白子慕的手,一巴掌同時就招唿了過去。他也不動作,隻在她快扇到的時候猛一伸手,再次握住她的,十指緊扣。


    “珞珞,我說的可是實話,你的麵相就是這樣的。”他快速眨著雙眸,神情好不無辜。


    敖傾珞又羞又惱。這人好生輕浮,沒說幾句話就用言語輕薄於她,真當這東海龍宮是擺設嗎!


    “我,我要告訴我龍王爹爹!”她亮出大招。


    “好啊。”對方竟不害怕,反而十分期待:“我也會告訴他,你偷偷喝了酒。”


    “你輕薄我!”她罵道。


    白子慕挑眉,“誰看到了?”


    大手一指從一開始就沒碰過的酒壺,他又道:“這酒壺可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你覺得你占得了上風?不過。


    “你說了也好。既然我輕薄了你,我定會讓龍王做主,讓你嫁給我的。”狐狸點點頭,一副“你去吧我負責”的神情。


    “你。你。。。。。。”敖傾珞漲紅了臉,偏生她被壓得是無話可說!“白子慕!!”


    “哎呀,別生氣嘛。嫁給我好處很多的,比如說可以喝到很多這樣的酒。你不想要嗎?”白子慕搖搖空蕩蕩的酒壺,誘惑道。


    敖傾珞咬住唇,心理鬥爭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不要!不就是酒,你會釀,我也會!”都被欺負成這樣了,誰要誰傻子!以為送點酒就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嗎?門都沒有!


    “好啊。”他微笑,“我等著。”


    至於敖傾珞最後到底有沒有把酒給釀出來,他就不知道了。然而這幾千年來,他卻是實打實地纏上了她。異顏珠是她的心頭寶,貪玩的她因此得了不少便利。所以哪怕白子慕打著這個旗號正大光明地纏著她,她也不會把珠子還迴去。


    從迴憶裏出來,白子慕笑吟吟地伸出手放在她麵前,故技重施道:“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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