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問完,我也兩眼死死的盯著女孩,我們都在等她作答,但她卻依舊抱緊了雙腿窩在那裏,我現在對她已經沒了先前的憐惜之情。我隻感覺她這種看似好像被嚇的不知該如何說話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不然她也不會看我抽煙,還能想起來將寶哥的煙丟給我,這說明她心裏清楚的很,她知道我看見寶哥的煙,一定會驚訝的慌了手腳,但我不知道的是,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她想要告訴我什麽。


    我從無名手裏又把煙拿了迴來,當下鑽進車廂,在她的麵前蹲了下來,將煙擺在她的麵前,說道:“這煙你到底是從哪裏弄來的,你不說的話,隻能讓自己難堪,因為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沒耐心在這跟你耗。”我隨即又沉聲道:“你也別在這跟我裝了,看你一個女孩子家的,我不想對你動粗,但你也別不識抬舉。”


    “你……你不能動我!”她顫顫驚驚的終於開了口,而我則確實有些不耐煩了,她的話音剛落,我就接著對她近乎是吼道:“我不想聽其他的,迴答我的問題!”


    或許是被我的吼聲驚嚇的,原本還在眼珠子裏打轉的淚花,瞬間就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她帶著哭腔竟然迴了我一句,讓我大跌眼鏡,差點腳下一軟,沒跌坐在地辦上的話。


    “煙是你寶哥給我的,我……我是你寶哥的人!”


    我旋即迴頭和無名交換了一下眼神,從她的眼中,我看見了她也是和我一樣的對於這句話,感到無比的震驚,我沉思了老大一會,上上下下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這個小女孩,才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你是我嫂子?”


    她沒有迴話,隻是含著淚花的對我點點頭,我這下徹底是懵了,這寶哥沒找到,卻是也先找到了寶嫂,我退了出去,點上那支寶哥的煙狠狠的抽了一大口。


    辛辣的煙氣流進了身體裏,弄的我簡直有些頭暈,我一直就不明白寶哥為什麽會喜歡抽這麽烈的煙,而現在我才對此有了些眉目。


    或許隻有如此強烈的刺激,才能讓他那深的可怕的心機,得到些許的填滿,也才能安撫他背負著的秘密,所帶來的壓力,我想他隻有將這猛烈的煙氣灌入體內的那一刻,才能夠獲得片刻的釋然。


    如果這女孩所言非虛,她真的是寶哥的人,那麽寶哥到底還有多少事兒瞞著我,他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麽人,連什麽時候談了對象,這樣的事兒我竟然都一點不知道。


    雖說寶哥的工作對我一直是保密的,我還是在離開廣州的那天晚上,從金老的口中,才得知了他是一個一直幫東家收下山貨的人。但是隻要他不出差,他和我走的還是比較近的,他會帶著我出去喝酒,出去耍,帶我見識各種各樣的世麵。不過即使這樣,關於這個女孩他卻一直都瞞著我,一直藏的很深,我不但不知道這件事,我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麽一個女孩的存在,我更加沒有看出絲毫的蛛絲馬跡,這要不是刻意的隱瞞,是很難做到這點的。


    我一直將煙抽完,任憑濃烈而又辛辣的煙氣刺激著我的血液,無名見我如此,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就在我的身後,把尾門給關上了。


    “你幹什麽?”我見她如此,不解的問道。


    “先趕路,等你們都平複了情緒再說。”


    說完無名就上車了,我丟掉已經燒到屁股的煙頭,心想這樣也好,不管那女孩是如何鑽上車的,她肯定是想和我們一起,既然這樣,就帶上她,等到了羅山,大家的情緒都平複了再好好問問她也不遲。


    我爬上駕駛席,剛一發動車子,這邊正準備出發,突然又覺得好像有個很重要的地方,差點被我忽略了,當下又重新提起手刹,轉過頭去對那女孩問道:“你才多大歲數?”


    “架是故意打的,人是故意傷的,好男兒誌在四方,小小的大羅村,怎能困的住我!”


    她依舊靠在第二排的座位靠背上,我看不見她,但那已經不重要了,我鬆了手刹,一腳油門將車彈了出去,車速越提越快。


    我發現自己想的一點都沒錯,這個女孩根本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樣羸弱,她其實心裏非常清楚,她是一個明白人,她一眼就看出了我問她多大,明顯是在懷疑她和寶哥的關係,因為畢竟寶哥已經三十歲了,而她怎麽看,都隻有剛剛二十的樣子,這和寶哥年齡的差距實在是太懸殊了。


    隻有看穿了別人所問之話弦外之音的人,才能準確的答非所問,卻送上一個更加直接的迴答,一個直擊問題根本的迴答。


    她剛剛說的那句話,是寶哥的原話,正是寶哥早年和人打架,被迫跑路的真正原因,這個秘密,我一直以為,世上除我以外,再無第二個人知道。那是寶哥三年前衣錦迴鄉,帶我去廣州的路上,我問起當年的事兒,他才告訴我的,並且這事,至今他爹、我爹還都蒙在鼓裏。


    他想出去闖蕩,卻又怕我大伯一個人在家牽掛他放心不下,所以才使了這招暗度陳倉,自己成功的離開了早已困不住他的村子,而又斷絕了大伯牽掛他的心,因為當時是大伯趕他走的,所以大伯也確實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對這個不省事的兒子死了心。


    其實這也算不上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無關緊要的人,我想寶哥也不會對其說這些關於他的陳年往事。她能夠準確的將寶哥的原話說出來,已經很清楚的向我證明了她的身份,我已無需再懷疑,別說她起碼成年了,就是未成年,她說是我寶哥的人,我也隻能硬著頭皮信了。


    一旁的無名,顯然是不知道那句話的含義,看我聽了之後就閉嘴不再追究,估計也是很茫然,但她是一個沒有好奇心的人,她的眼裏隻有她的使命,隻有她需要完成的事,其他事,隻要跟這個不產生衝突,她是沒什麽心思理會的,所以她什麽也沒問。


    我將還剩的一瓶紅牛拿出來遞給無名,她會意的將其打開,我又幾口灌了,腳下已然將油門踩到了底,我決定不休息了,我要一路開迴羅山,和無名再次進入鈞天墓裏,我一定要盡快探明寶哥的下落。


    我要問問他到底在幹什麽,現在不光是我這個兄弟,連他的女人都在找他,而他,他媽的現在到底藏在哪。


    第四章 高速三飛


    也不知道是喝了紅牛的緣故,還是在得知寶哥連找個小媳婦這種事兒都瞞著我,讓我心裏憋了一股子說不出來的難受勁兒,總之我真的一晚上都沒有睡覺,硬生生的在高速上開了一夜的車。其間半夜三更的時候,我那小嫂子早已在後車廂裏躺下睡著了,而無名卻陪著我一夜未眠。


    我不知道她是怕我一個人開車犯困,還是她真的不困,不過她說她不想睡,我也沒勉強她,我想有個人陪也好,畢竟開夜車很累人,有個人陪著說說話,還是可以緩解一下疲勞的。


    我一路開到天亮,我們就一路談到天亮,話題無它,無非還是圍繞著以前我沒弄明白的地方,和接下來我們要幹的事兒。我隱隱發現了這個女人其實也沒有那麽的難以親近,雖然說起話來依舊簡約而不簡單,讓人聽了不甚明了,但是相處的時間久了,對於她的那份莫名的恐懼,也正在逐漸地減少。


    隨著談話的深入,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兒也基本都弄清楚個一五一十來,我先用腦子將她說的都記下,想著停了車,再一一記在本子上。畢竟難得她這麽有雅致,願意跟我說話,這些談話記錄,以後對我碼順一切,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一連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並且還有一大半是走的夜路,這換成誰,也會招架不住的。隨著天越來越亮,大概在早上七點左右,估計無名也看出了我是實在熬不住了,便示意我在前麵一個服務區停下休整。


    我也沒硬撐,等又看見了服務區就開了進去,停了車我先去上了個廁所,迴來後打開了尾門,那女孩見我開了車門,這才惺惺的睜開了眼睛,隨即透過車窗朝外麵看了看,才知道我們進了服務區。


    我看著她一臉的憔悴,兩隻眼睛黑眼圈好像比我還重,似乎這一夜雖然是睡了,但是好像沒有睡個安穩一樣,整個人看上去,依舊無力憔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看著她,她看著我,兩個人僵在那裏,我竟然一時不知道究竟該如何稱唿麵前這個比我還小了幾歲的小女孩,這時倒是無名過來一句話點醒了我:“人家就是再小,那也是你寶哥的女人,還不快請你小嫂子下來吃早飯!”


    她是小,但她也是嫂子,小嫂子這三個字倒是很貼切,這還是我第一次從無名嘴裏,聽出了一句比較戲謔的話語。


    我這時看向無名,她也一夜沒睡,但是卻絲毫看不出任何憔悴的感覺,精神依舊,臉上也一點倦容都沒有,依然是那麽的白皙可人。


    我當下暗自驚歎,這張美麗的臉頰,難道就不能被任何表情渲染,難道就不能被任何事情感染,難道就隻能這樣永遠一沉不變下去嗎?這到底是一張真實的臉,還是隻是一副麵具而已?


    我看著先行一步進入餐廳的無名背影,暗自搖了搖頭,便向我的小嫂子很大方的伸出手去:“走吧,先去簡單洗漱一下,我們一起去吃早餐。”


    她慢慢的起身摸到車尾,然後扶著我的胳膊跳下了車,等她洗漱完了,我們進入餐廳之後,無名已經吃過了。我便叫了兩碗麵,等大家都吃好後,我點上一支煙,靠在椅背上,渾身無力慵懶的抽著,眼皮子已經開始了掐架,我知道我必須要睡一會,哪怕是眯上一小會也是好的。


    “把車鑰匙給我吧,我……我還是迴車上等你們。”女孩看我想在餐廳眯一會,明顯是不願等我睡著之後和無名獨處,當下顫顫驚驚的,很小聲的問我要車鑰匙。


    我實在是太困了,哪裏還有時間管她,從口袋裏摸出鑰匙,一把丟在桌子上:“別待後備箱了,第二排不是還空著呢嗎。”


    她拿了鑰匙,對我點點頭,起身就要往外麵走,但是卻被無名叫住了。


    “你要幹什麽?”我見無名突然叫住了她,頓時睡意一消,連忙緊張的問道。


    雖然現在我還一時不知該把這女孩放在什麽樣的位置上,或者說一時還不能接受她是寶哥的女人這件事,但我心裏清楚,當她說出關於寶哥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那句寶哥的原話時,我知道她就是寶哥的女人,這一點已經不容我質疑了,我能做的,隻有接受這個現實。


    她既然是寶哥的女人,那就是我嫂子,我這個小叔子,在寶哥不在的情況下,說什麽也得護著她,這一點是我必須做到的,不然日後哪裏還有臉去見寶哥。


    “你緊張什麽,我就跟她說幾句話,你睡你的覺去。”無名將她拉迴了座位上,然後給她斟了一杯茶,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司喜。”她輕聲答道。


    “哪裏人?”


    “江西婺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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